已经没有体温的甄寻漫不经心地抖落自己的满头霜华,看向一旁的小禾——
双手抱住自己的小禾正在瑟瑟发抖,她似乎是在尽量减少自己的体积,避免让更多的雪花落在自己身上。可又担心自己的躲雪的举动在甄寻的面前过于失礼,所以尽管把自己搞成了一副拘谨的样子还是淋了不少雪,更显得狼狈。
但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小禾身上落了雪花的肌肤却在瞬间变得干枯……
甄寻抬起头,白衣白发的女子已经在舞台中央定格,落幕,漫天的雪花飘飘洒洒……
在小禾惊恐的目光中,泽远迅速地解开自己的巫师袍,披在小禾身上,厚实的黑色长袍盖住了小禾裸露的肌肤。
这雪?甄寻伸手捻起一小撮雪,感受着指上的冰凉,不,这并不是用来拍戏人工做出来的假雪,这是妖物用法术生成的雪!那舞台上的演员也并不是人类,而是雪妖!
“这个舞蹈就是今天的惊喜节目,改编自雪女的传说。”一直沉默的泽远小声提醒道。
“姐姐,原来你当初让我等到闭店再来是因为这呀,可是我真的等不及了。“小禾紧紧抓住身上的黑色长袍,可脸上的一块皮肤却瞬间长出了一块黑斑。
世间万物,生生相克,这为舞台增加氛围的妖术寒雪对于草木精怪的而言却是致命打击,可小禾也不至于被伤害成这个样子啊?
来不及细问,甄寻将灵泉眼递给小禾,想让她先用灵泉眼先为自己疗伤,可还未等甄寻开口,眼含热泪的小禾却已经惊慌失措起来。
“姐姐,小禾是实在等不了了才会提前来的。“小禾慌张地站起身来,推开了灵泉珠,她以为是自己没有如约而至的原因,甄寻要将当年的约定作废,于是拉开椅子就在甄寻面前跪了下来,在落着残雪的地板上不住地磕着响头……
甄寻看见小禾这般架势,心中的情绪却突然变了味,无端端生出一些烦躁来,她没有扶起小禾,只是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小禾的脸毁了,她推开甄寻递来的灵泉珠,跪在地上用力地磕头的时候,原本光滑的脸庞上沾了不少还未清理的残雪,所以一张脸瞬间变得干瘪。
“三千年,你在华夏的田地上生长了三千年,一颗鱼目珠都能被养成灵泉眼,你自己呢?怎么会被妖雪伤成这个样子?”
小禾的脸上露出一些惭愧,身上泄出一些绿色的灵光,引得酒吧内不少人的注意,甚至有一个身材壮实的男子还露出了头顶的犄角,“小禾不才,这些年来的修炼,全用在那颗珠子上了。可来的时候,酒吧的店员说未成年不能入内,所以我才用了修为将自己化作成年模样,所以现在灵力不足,身体更加虚弱,抵不住妖雪。”
甄寻施法为小禾固住灵力,可四窜的灵光还是让一些人蠢蠢欲动,就在甄寻听到一声蹄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时,她果断掏出二郎神给的银行卡拍在桌子上,然后将奄奄一息的小禾拦腰抱起,”开个包间。“
泽远用眼神震慑住了露出犄角的客人,随后领着抱着小禾的甄寻到了楼上。
包间里,甄寻看着身形已经退化成少女的小禾,就像是看见一个不成器的孩子。
三千年间,足以都可以让任意一个天资愚笨的精怪修炼成型,更何况,是出身粮物的她,三千年,她原本可以走遍山巅和湖畔,在无人之地吸取天地精华,三千年小禾只要抓住任何一个机遇,便可以位列仙班,甚至位列元粮谷种都不无可能。可小禾在这三千年间,只是养了一颗珠子,只是为了一个见过一面的男人。
回到吧台的泽远还在回味甄寻将小禾拦腰抱起的飒爽身影里,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悄悄显出了狼耳。雪白的狼耳动了动,泽远听到一丝细碎的声响,他看向声音的来源——那个老板买回来的红衣人偶。
细碎的裂纹在玻璃上蔓延,人偶的玻璃罩就这样在泽远的眼前炸开——
“灵泉眼就留给她了,若她醒来的话,就这样跟她说。”替小禾稳固了灵力之后,第二天一早甄寻就到了吧台。
泽远撕下账单交给甄寻,看见要离开的甄寻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吗?”甄寻接过账单问道。
“没……没有。”泽远犹犹豫豫地说。
“你要是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你是不打算让小禾见见她的心上人吗?”
“嗯,怎么了?”想到泽远当时也在一旁,甄寻估摸着他也是大致了解昨晚的经过的。
“她不过是早到了一点,你也不至于要毁约吧?她等了三千年,着急来见你也情有可原。”
“那你眼中的小禾是什么样的?”
“一个为爱痴迷的苦命……精灵罢了。”泽远说道精灵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但看着早上酒吧尚未开张,所以并没有外人便直接说了出来。
“所以在你看来,她三千年里养了一颗珠子,然后来到这里找我,就只是想要见一见自己的心上人是吗?”甄寻嘴角浮起一抹颇具玩味的笑容,她突然来了兴致,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脸单纯的调酒师。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你不信吗?戏文里都是这么唱的。”
“你们酒吧里的节目,没有多少是关于爱情的?“
“超过九成。“
“那来你酒吧喝酒的,又有多少是带着自己的爱人的?”
“不到一半。”
“那这不到一半的客人里,又有多少的人每次带的爱人都是同一个人的?”
“不……不足一成。”泽远有些心虚,转而又更加坚定地说:“我知道你是想跟我说,现实中的爱情并没有那么美好,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小禾三千年的坚持才显得更加难得不是吗?况且,你既然已如约养成了灵泉眼,你又何必在意她这些年来怎么修炼,将灵力用在哪里呢?”
“可我脑海中并没有关于这个约定的任何哪怕一点点的印象。”甄寻把玩着那张账单,略显无奈地说。
“这……这是有点奇怪,但是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可能。如果是你—“泽远支支吾吾的,像是顾虑着什么。
“是什么,这里没有外人,直接说。”春风里的客人不论种族,所以泽远知道一些消息甄寻并不意外,她早就有想法将泽远拉到自己的阵营,所以对泽远,她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身份的打算。
“我听说神界司危府的人可以传说时空,也有可能是之后的你穿越时空和她做了约定,所以现在的你才会不知道。”
“这种说法的确能够解释。”甄寻摊平了被自己把玩得满是褶皱的账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