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模作样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本来她的状态已虚弱得几近消亡,而附身在死尸身上,还要让死尸看起来跟活人没区别这种技术活,除了需要附身者的精神控制力足够强大之外,还需要大量的能量填实躯体,充当磁场固魂守身。
为此她几乎将自己身上所有的戾气全都注入到这具身体里,就算吞噬了丽缇亚的魂魄,对于此时魂体虚薄的她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当时对乌鸦击出的那一鞭子,看似强劲,实则已是强弩之末,只是她耍了些小手段,将自己身上仅有那一点没有注入丽缇亚躯体之中的戾气,借着*上的伤口直接渗入到灵魂层面,才侥幸叫乌鸦疼得痛不欲生。
把头埋在被子里的程诺在心底暗叹口气,强烈的疲意涌了上来。刚才跟乌鸦那一场拉锯仗着实耗神,偏她还得强撑着不能露出丝毫疲软之态。想来刚才给乌鸦上药时,一时顺手又分出些许能量附着在绷带上,这做法真是英明之举!
没了鸟身自由,他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呵呵……
程诺模模糊糊地想着,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浓浓的倦意蜂拥而至,也不知过了多久,程诺的意识仍在在清明与迷蒙间浮沉,突然她听到有人正在不断地呼唤着丽缇亚的名字。
程诺下意识地皱眉,睁开惺忪的睡眼,眼前竟是一片苍茫的天空,她正躺在一个冰冷的石台上?!程诺心下一凛,顿时完全清醒过来,神智一恢复清明,她便敏锐地感觉到一阵熟悉的能量波动。
当下明了眼前的一切跟这种能量波动脱不了干系,程诺连忙敛住心神进行抵御。片刻之后,眼前的景象慢慢消散,周围的环境又变回了她所处的房间之中,只是那个呢喃般,听起来颇为耳熟的声音,仍旧在她耳边回响着。
只稍作回忆,程诺马上便想起这能量波动跟声音是出自哪里的,不由得眼神一暗,在心中暗骂自己大意,竟然忘了那面诡异的镜子正被丽缇亚藏在这房间之中!
那诡异的玩意一遍遍地设计丽缇亚,也不知道究竟目的何在。现在丽缇亚已经死了,她接收她的身体可是有目的的,万不能因为这玩意出现什么差错!还是早早毁去为妙!
镜子倒也机灵,见自己制造出来的幻觉突然被识破,而且“丽缇亚”对它的呼唤也不为所动,便知情况不对,当下马上将能量收回,不敢再轻举妄动。
能量波动瞬间消失,程诺也在同时翻身坐起,一抬眼便看到软榻上面,那被她绑成白花花一小团儿的乌鸦,他此时正侧着头盯着房间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并没有注意到她已经起身,还正看着他。
程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他盯着的正角落里那个做工精美、风格古朴的柜子,便晓得乌鸦也察觉到刚刚的异常了,想到这镜子跟乌鸦都是出自薇薇安那的,倒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有着什么关联。
薇薇安既然是女巫,家中又设着魔法阵,想必也是晓得那传送魔法阵的奥妙吧!看来她得想个办法回到那森林中的小木屋里去才成!不过在此之前……
她除了要赶快填加能量,恢复到全盛时期,还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丽缇亚!
原本正盯着角落那柜子的乌鸦突然回过头,跟程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将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冷意尽收入眼底,心下一凛,暗忖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想来也绝对不会是好事!这个女人很擅长把自己隐藏得滴水不漏,他看不穿她。
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然而,程诺只是盯着乌鸦看了一会,便淡淡地收回视线,也不管被丢在软榻上的他,慢悠悠地向角落走了过去。
她试着把体内近三成的戾气汇集到手掌心,发现这样的能量输出,并不会太过影响她对这具身体的操控之后,程诺便将能量浓缩成弹珠大上的一小团……
叩叩——
就在程诺即将要将柜门打开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程诺的手顿住,问道:
“谁?”
门外传来的声音回答道:
“丽缇亚小姐,再过两个小时舞会就要开始了,国王陛下派我们来服侍您更衣打扮。”
还有两个小时舞会才开始,现在就要更衣打扮?程诺想也不想便要出口拒绝,门外的声音又道:
“国王陛下还派了裁缝们来重新为您量一下尺寸,赶制结婚礼服。请问我能开门让她们进来吗?”
程诺默默地将掌心的能量收回,看来不能急在这一时了。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
她走到软榻那儿坐上,顺手将榻上的乌鸦又捞回怀里,才道:
“进来吧!”
门被轻轻打开,程诺斜靠在软榻上,看着一连串身穿轻甲,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走进来的人,面上不露声色,心中笑得几乎背过气去。
一想到先前白雪还有招未出,她可不想在她从这王宫脱身之前,又被人设计了去。
在后花园听到赛尔德让人拿下告密的侍女好好审问,想必手段也不会温和到哪去,再加上她后来借疯行“凶”,应该多多少少能取到点杀一儆百的效果才对。她是不介意还有不长眼的来找麻烦,毕竟杀鸡儆猴这种事,只有鸡死得越惨,猴儿才会越胆战心惊。
不过现在看来,倒还没有不长眼的要出来搅事的迹象,她应该能过一两天安生日子才对。
进了房间的侍女和裁缝们战战兢兢地埋首做着自己的事,头也不敢抬一下,程诺也无意在这当头生事,倒是十分配合这些人的工作。
这一忙足足忙了两个多小时,待到程诺从沐浴间里穿着整齐,打扮完毕走出来时,赛尔德已经在房间里等着她了。
一见到她走进来,赛尔德便站了起来,当眼光移到她的胸头时,他的眉头纠结得几乎拧成麻花:
“带这只乌鸦去舞会做什么?”
程诺抬起头,眼神怯懦地看着他,小声地道:“我……我没抱着他,我会害怕……”
再度被她“挟持”在怀里的乌鸦,闻言在心底暗翻了个白眼,心道:被你抱着我才怕好不好!
“……”赛尔德眼神复杂地盯着她,美丽的脸上透着一层厚厚的脂粉也掩不去的沉沉铅色,正加上她此时这一付小白兔似的神情,赛尔德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妥协道;“算了,你若是想带便带吧,不过等一下查普森主教来的时候,要记得把它收起来。教廷的人向来视乌鸦为魔物,这小东西要是被他们看来,小命可就得没了。”
程诺点了点头,将赛尔德的话默默地记在心里。对于“教廷”这两个字,她也没什么好感,唯一的印象就是那个被她杀了的,助纣为虐的驱魔教士阿萨兰。
被她箍在怀里的乌鸦,在听赛尔德说到那个“查普森主教”时,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程诺留意到他这细微的变化,看来乌鸦跟那教廷怕是有什么渊源,因此心中更是暗暗对教廷起了戒备之心。
赛尔德怜爱地在她的鬓间轻轻印下一吻,才与她相携向宴会大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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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宴会大厅
其他国家来参加婚礼的代表们都还没到来,于是程诺被赛尔德的携带下,接受了国内几个重要大臣和他们家属的见礼之后,借口疲劳拿了杯果汁便躲到了暗处,冷眼旁观着大厅之中衣香鬓影、杯觥交错的热闹景象。突然——
“你要不要喝点东西?”她说着,把装着果汁的杯子在乌鸦的面前晃了晃,惹来乌鸦一阵白眼。
程诺不以为忤,瞥了眼一整晚都处于心不在焉状态下的乌鸦,问道:
“既然不是想喝果汁,那么你就是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咯?”
乌鸦踌躇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就在程诺被他这付纠结的样子搞得不烦耐了,考虑着要不要用点手段逼他说时,乌鸦才小声道:
“一会在那个查普森面前小心点,他是个圣殿法师,可能会察觉你的异状来。”声音虽小,话却一字不落地进了程诺耳里。
程诺心中一阵错愕,她还以为小乌鸦是在担心等会被那教廷主教见到,没想到他担心的竟是她。虽然如此,她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喝了口果汁,道:
“放心,我晓得。”
这时,宴会大厅迎宾侍从的高声唱喏:
“安德鲁王国——杜蕾丝公主到——”
噗——
一听到来人的名字,程诺生生把一口刚喝进嘴里的果汁给喷了出来。一边手忙脚乱地擦着嘴,一边朝门口望去,想看看这位与致力于“不成功,便成人”这伟大事业的杜蕾斯安全套,同名的杜蕾丝公主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没想到的是,当这位杜蕾丝公主和她的随从们踏入宴会大厅,整个大厅一时之间竟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关都集中在公主挽着的那名黑发黑眸,淡然打量着厅内光景的异族男子身上。
来人身形修长矫健,肤色白晳如雪,五官细致轮廓隽雅。蔷薇与荆棘交缠的黑色纹身,从淡绿色无袖高领背心包裹着的左颈部分蔓延出来,一直延伸到他的下巴及左耳耳后。为这张原本已叫人移不开眼的容颜添了不少魔魅之色。贴身的黑色皮裤,完美地勾勒出了他修长笔直的双腿,扣在腰间的是条形状奇怪的腰带,裤脚严实地扎进黑色的皮靴之中。
程诺看到来人也是一怔,随即勾起一抹带着三分阴险七分不怀好意的浅笑。虽然打扮跟气质变化甚大,他身上那股压迫得让她想不顾一切逃开的气势,也不复存在,但她仍是一眼便认出这男子便是把她封印进项链里的人!
呵呵呵,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没死,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