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栖雨阁已近丑时,换下夜行衣裳进向内室,紫菱正倚靠在外间门旁鼾睡。
此时顾府灯火已灭四下无人,魏宁让玉烟点了盏灯准备入睡,忙活了大半天若不好好歇息,再办其他事身体也吃不消。
“明日吃了早膳回魏府,大夫人知道了一定很高兴。”玉烟想起回来的路上夫人说的话,高高兴兴确认了一遍。
安置妥当床被,欲走到房中窗边关闭门窗,虽已入早春夜风还是刺骨的,以免夫人夜里着了凉。
“砰!”忽然之间窗外传来声怪异声响,玉烟关窗的手生生僵在半空,只见一团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房中。
“来人啊……”接下来的话被只大掌捂在嘴中,玉烟吓坏了不再敢动弹,因为此刻有尖锐的利器抵在她的后背。
黑衣刺客的脸也蒙上了黑色面巾,只听得到冷沉阴鸷的低喝声:“再敢多说一句,别怪我手中的匕首无情!”
床边的魏宁见此情景,亦是吓得差点喊人,但理智之下闭了嘴,危险时刻若是激怒刺客,玉烟的生命必然受到威胁!
来不及暗骂走了霉运,偏偏虞侯爷满城搜捕的刺客溜进顾府,魏宁深吸口气不敢上前,只轻柔道:“有事皆可商量,还请侠客不要伤人性命!”
“不伤你们性命也行,”黑衣人如黑鹰般的眼睛在夜色中灼灼发亮,思考过后商议道,“去拿治伤的药膏来,若你们敢诓骗我,我死之前也会结果你们!”
“好!我们都答应你!”魏宁淳淳诱导,“不如你先放开我的侍女,换作挟持我可好?如此我可让侍女去妆台拿药。”
玉烟忙面露苦涩摇头:“不要啊夫人……”
她怎愿意让夫人舍弃自己救她?就算她保住了命也会内疚一辈子……
“侠客应该知道,我的命可比我的侍女有用多了。”魏宁慢慢走近黑衣刺客,仔细解释为了让对方松懈下来。
何况玉烟如今是她最信任之人,早就将玉烟当成了妹妹,而不是原主的侍女,所以不会坐视不理!
“你说的很对,”黑衣刺客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神色疲惫似乎受了伤,自知时间不多便冷冷应道,“你先过来,我就放开你的侍女。”
“我马上过来,请说话算数。”魏宁小心翼翼提步走去,与此同时黑衣人也缓缓松开了抵在玉烟后背的冰冷匕首。
二人位置对换,玉烟重获自由,却捂着嘴低低哭起来:“夫人,你不必为了救玉烟……”
魏宁笑笑摇头:“傻丫头,我会没事的,你快去妆台下拿灵芝粉!”
黑衣刺客的身材高大,比魏宁整整高了一个头,这种明显的身高优势加之他飞入房中使用的轻功可以表明,此人绝对是个专业人士!
不是专门做刺客的,就是侍卫之类,此外他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估计受伤不轻,看来此人今夜行刺祁皇失算了。
魏宁能察觉到后背的男子并未将匕首靠得很近,也许他没有真正要伤害她,如此说来这人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
为今之计,就是给他治伤药,让他快快离开顾府就好,其余的也管不着。
“这是灵芝磨成的药粉,专门治疗跌打损伤,是我家夫人的母亲从家中带来的,若不是一般人,才舍不得给他用。”
玉烟不舍得送出这般好药,嘀嘀咕咕埋怨了几句,看到夫人还深陷险境,便飞快地将青瓷药瓶递给了刺客。
“你现在可以放开夫人了吧?”玉烟警惕地望着黑衣刺客,咬紧牙关忙问。
黑衣人握紧了手中的瓶子,不再犹豫松了手中力道,怀中女子顺势离开,唯有淡淡体香遗留在身侧。
玉烟赶快扶着夫人远远离开此人,谁知此时黑衣人转过身的瞬间,双腿发软似的倒了下去!
这刺客,居然晕倒了!
“夫人,要不玉烟去叫其他几房的人过来,看怎么处置这刺客!”玉烟瞪大了眼睛,随即想到的是将坏人送官正法。
魏宁蹲下去细看黑衣人的伤口,的确是渗血过多,想起方才此人并没有要杀她们,心中对这亡命之徒起了同情之心。
“算了,我看这个人不是什么坏人,还是救人要紧!”
玉烟又惊又惑:“夫人是打算救他?可是他刚才要杀夫人和我啊!”
“他只是吓唬我们而已。”魏宁笑这丫头一根筋,已动手将黑衣人扶起靠在椅子旁,心中暗道当是她做好事了!
简简单单上了药,又过了半个时辰,房外已是夜色深深,一番折腾下来,实在是让人又累又困。
夜里忙活了一大圈,魏宁把黑衣刺客拖到偏房的地上,关上了门回到里间,玉烟已累得靠在榻边睡着,便爷靠在小榻边躺下。
第二日天亮时,紫菱打了洗脸水走进房中,被眼前场景吓了一跳。
夫人直接半躺在小榻上睡了一夜,玉烟姐姐也没有伺候夫人,地上不知零零散散跌落了瓶罐和碎布,仿佛昨夜发生了什么奇怪之事。
“紫菱?”魏宁睁开睡意惺忪的眼睛,揉了揉眼角从地上站起,兀地想起昨夜之事,即刻朝偏房而去。
可推开门一看,缺什么都没有,对面之上也干净得没有任何血迹。
既然黑衣刺客悄然无息离开,那她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按照昨天所打算的,用完早膳便乘坐马车前往魏国公府。
“宁儿真是比以往懂事了,知道时时回来看望母亲,实在是让母亲欣慰。”章氏坐在茶案边拉过女儿的手细细查看,见女儿气色很好便松了口气。
魏宁话中有话道:“我一是担心母亲在家中闷得慌,二是担心母亲受人欺负。”
“宁儿此话何意?母亲都快给听糊涂了。”章氏未料到女儿一见面就说出如此沉重之话,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不由得追问起来。
“母亲,我说的是凝香阁那边的。”魏宁不再打马虎,直说其名,“母亲一定要提防贺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