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颜妤吃惊地看着他。
“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什么,总之,我正在查。等水落石出后,我再向你详细解答你的疑惑。”
连萧羚他都不能信任,她感到自己责任重大。于是,她点点头,说:“好吧,我尽力去做。”
说完,她拿起手袋说:“你忙吧,我走了。”
“你等一会,我写完这些,就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打的很方便的。”
“不行,不安全。”
她笑他的谨慎,“你太小心了,看什么都觉不安全。放心吧,肯定没事。”
“你上次喝完喜酒出来,横穿马路的时候,不是差点被车撞了!照理说,绿灯行,红灯停,应该很安全的啊。”
她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事?我谁也没告诉呀!”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说这事,只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什么都可能发生,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安全,有时会飞来横祸,让你防不胜防。”
“可我真不想麻烦你。都这么晚了,你还要跑来跑去,你也不是超人啊,你哪来时间休息呢。”
“是你不让我省心啊,如果你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我用得着这么辛苦吗!”
千错万错全是她的错,她又一次无语了。
她无聊透顶地坐在沙发上等他。坐着坐着,她的眼皮慢慢耷拉下来,紧接着,她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假寐。
他瞧见了,问:“你累了?”
她没有睁开眼睛,掩嘴打了一个哈欠,嘴里嘟囔着说:“累死啦!现在我一挨着枕头马上就能睡得像死猪一样。”
他笑,低头在一份文件上快速写了几行字,然后,他站起身,走到她跟前,见她昏昏沉沉侧头躺在沙发的扶手上。
他蹲下,轻轻推了推她,她没什么反应。“喂,睡着了?”
她睡意朦胧,眯着眼睛说:“现在让我躺一会,等会再叫醒我吧。”
说完,她翻个身,面朝里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突然清醒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环顾左右,顿时糊涂了。
这间小屋她从没有来过,这是什么地方?陈设怎么这么简单?什么时候她睡在这张小床上的?他人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她不能继续安睡。她翻身下床,拧开门向外张望。
外面是她熟悉的地方――他的办公室。
她恍然大悟,原来,这间小屋是他的临时休息室,难怪里面陈设简单,没有多余的物品。
这个问题她搞清楚了,下一个问题又来了:昨晚,唯一的小床被她霸占了,他睡在哪儿呢?
她走出小屋,不期然看见他只着一件衬衣仰躺在沙发上,睡得很沉。
这人,知道给她盖被子,却不懂得给自己身上盖点东西。
她赶紧回屋抱来薄被给他盖上。她轻手轻脚刚想离开,手被人拉住了。
她转过头,见他已醒来,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她觉得是自己转来转去把他吵醒的,有点不好意思。她垂首问:“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我睡醒了。”
她认为他肯定没说实话。于是,她补救似的说:“现在才五点钟,你到床上再躺一会吧。”
“那么小的床怎么睡?”
她想说,平时你都能睡,怎么现在嫌小了?
话还没出口,蓦地,她想到什么,心跳紊乱了,脸红耳热起来。
他腾地坐起来,说:“走,我们到附近的博悦再休息一会。”
话是这么说,到了酒店,休息的打算立马靠边站了。
毕竟有两个月没在一起了,绵长的思念转化为实实在在的行动……终于,她虚软无力地躺在他怀里。
他手抚着她滑腻酥软的身体,在回味中跟她开玩笑:“你平时温文尔雅,谁会想到你在床上……”
他未出口的另一半话,被她又娇羞又气恼的眼神瞪回去了,他只能笑而不语。
他们闭着眼睛养神。
隔了一会,他说:“干部履历表你拿到了?”
“嗯。”
“你这次要如实填写了,知道吗?”
闻言她低声一叹,“不知有多少人惊讶啊,我其实是个寡妇。”
“是寡妇又怎么了?”
“寡妇门前是非多,说不定,在一些人眼里寡妇就是*的代名词。你知道吗?昨天宣布我升任财务总监,闲言碎语就来了。但想想,那些话不是造谣,全是事实。”
“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我肯定上过你的床。所以才升迁这么快。”
“这话绝对是造谣。”
“什么?”她不解地看着他。
“你想啊,‘上过’是过去式,而我们什么时候分开了?他们应该说,你一直上我的床才对,所以他们不是造谣是什么?”
她笑,轻轻擂了他一拳,“你真会狡辩。”
早晨七点半,两人起床,漱洗完毕,他们手挽着手去二十八楼旋转餐厅喝早茶。
两人边吃边聊,谈笑间,颜妤突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不远处一对刚刚步入餐厅的男女。
“这么吃惊,看到什么啦?”
“那两人不是萧羚和邱晋生吗?”
刘永转头扫了那两人一眼,正好给萧羚和邱晋生看到。
萧羚有些局促不安,邱晋生则拽着萧羚的手满面春风地朝他们这边走来。
“刘老板,好久不见。”
“邱老板,这么巧。”
刘永站起身,和邱晋生握了握手。
“相请不如偶遇,邱老板,不介意的话,就跟我们坐一桌吧。”
“难得刘老板盛情相邀,我们却之不恭啊。”
话音未落,邱晋生已大大咧咧坐下,萧羚仍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刘永出言招呼:“萧羚,你现在不是我的员工了,在我面前,没必要这么拘束。来,请坐吧。”
刘永此言一出,邱晋生的脸色微变,但很快,他的神情恢复如常,刚刚脸上一晃而过的惊诧了无痕迹。
“刘老板,你身边这位我看着眼熟,你不介绍介绍。”
刘永看向颜妤,口气很平淡地说了一句,“颜妤,我的未婚妻。”
颜妤听到这话,心神震荡。她不由得看了刘永一眼,不期然两人的视线碰个正着,胶着在一起,两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萧羚坐在一旁,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低下头不说话也不动筷。
邱晋生则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夸张地拍着前额说:“瞧我这记性,我想起她是谁了!她不就是我前前前前女友吗,难怪看着眼熟。”
颜妤听了微露愠色。他们已经分开那么久了,哪一年老黄历的事,他竟然还要拿出来说!这人居心叵测,存心让她心里不好过。
刘永不以为忤,微微含笑道:“邱老板情史丰富,屡有斩获,连我手下最果断干练的女将都被你招安了,我自然得甘拜下风。”
“哪里哪里,刘老板过谦了。说真的,情场再怎么得意,也不如生意场得意来得实惠。这些年,刘老板赚得盆满钵满,生意做得这样成功让人看着眼热啊。”
“邱老板过奖了,我从不敢说自己成功。因为,生意场上钱如流水,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什么好得意的。”
“这倒也是。刘老板是过来人,这话说出来的确是深有感触啊。如此看来,最近有些传闻让人不得不信啦。”
刘永意味深长地一笑,说:“传言可不可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身边人是否可靠就行了。”
邱晋生悠悠然端起一杯茶,像是漫不经心地说:“有人讲,你想和晨丰联手拿下位于河边靠近CBD的黄金地块,结果被骏跃横插进来……”
“这事还是不要提及吧,会伤人的。”
“怎么,这些话戳到刘老板的痛处了?”
刘永目光如炬,神情镇定自若地说:“没有,我只是觉得此事不值得夸耀。我公司为了这块地运作了那么长时间,突然间漏了底,这其中难道没有猫腻么……”刘永停顿了一下,略带遗憾地说:“说到底,还是对手智商太低,令游戏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邱晋生脸色顿变,笑容渐渐变得阴冷。
刘永瞥了邱晋升一眼,说:“难得邱老板对我公司的事这么上心,为了略表谢意,今天这顿早茶就由我买单了。”
说完,刘永扬手招来服务员。
买完单,他和目光呆滞的邱晋生打了个招呼,就和颜妤相偕而去。
颜妤满腹疑窦,见四下无人,拉住刘永问:“你和邱晋生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刘永看了看表,说:“现在没时间了。以后我会向你详细解释清楚。”
颜妤刚说了声“好吧”,就听到她的手机铃响了。
她听完电话,脸上现出诧异的表情。
刘永问:“谁来的电话?”
“餐厅服务员,说我有东西落在那了,我刚要问是什么东西,对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我想不起有什么东西没拿,东西都在啊。更奇怪的是,她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可能是萧羚告诉她的。不管怎样,你还是上去看看吧,我赶时间,不能陪你了。”
跟刘永告别后,颜妤又回到二十八层的旋转餐厅。
当她说明来意,服务员查看了她的身份证后,递给她一封印着博悦酒店标记的信,信封上清清楚楚写着她的名字和手机号码。
颜妤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她的东西,她也想说这不是她的东西,但信封上写着她的名字,宣布了她的物主权,她没有拒收的理由。
她说了声“谢谢”,接过信放进包里。
不用猜,她心知肚明,知道这封信是谁留给她的。只是她不明白,邱晋升为什么要写这么一封信给她。
她心里隐隐感到不安,觉得现在的邱晋升怪里怪气的,比大学时代的他更让她捉摸不透,他留给她的信就像是潘多拉盒,打开它,谁知道会有什么事降临。
颜妤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心想,还是等刘永陪在她身边时再打开来看吧。
上班后,她按刘永的要求,如实填好干部履历表,亲自送到人力资源部。
她返回财务总监办公室时,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正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等她。
“你是不是宏扬集团的财务总监?”
颜妤打量着眼前这位面容姣好,穿着时髦的女子,嘴上应道:“没错,您是……”
女子听到她的回答,脸色顿变。她没有理睬颜妤的问询,毫无预警地,上前就给了颜妤两记大耳光,打得颜妤踉跄后退几步,抚着脸颊错愕不已。这名女子仍不罢休,从包里掏出一瓶东西朝颜妤兜头兜脸泼去,一边泼还一边污言秽语地骂。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昨晚你和他在博悦快活了一个晚上,呸,贱女人……”
颜妤神魂俱失,捂着被颜料水染红的脸只想躲到卫生间,但为时已晚,此时她无路可走。
女子持续不断的叫骂声引起了旁人的注意,颜妤的办公室门口围上来一群人。还好,看热闹的人中有人叫来保安。
很快,保安控制住了这名女子。他们请示颜总,要不要打110。
颜妤竭力从震惊中镇静下来。她想了想,说:“算了,一场误会,放她走吧。”
那名女子得意猖狂地笑了几声,“她勾引我老公,……”
颜妤疾言厉色地说:“他真是你老公吗?!你一口一个老公,岂不是太可笑了!我现在不跟你计较,你赶快走,再不走,等会我改主意了,你后悔莫及。”
那名女子被颜妤的气势压住,又看到这么多人高马大的保安围住她,不由得心虚害怕起来。
“好,我走,但我走之前要警告你,不许再勾引我老、不是,我男友。”
颜妤眼神冰冷地看着那名女子,说:“我和他之间,不存在勾引的问题,至于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自己去跟他问个清楚。”
说完,颜妤对保安说:“将这女人拉入黑名单,以后不许她随意出入我公司。”
保安连连称是。
保安将那名女子带走后,颜妤门口围观的人群也散了。
颜妤本想叫杜晓薇帮帮她的忙,后来想起杜晓薇小组今天出差到T市,几天后才回。
颜妤浑身被颜料水染脏,她到卫生间清理了一下,看上去仍是一片狼藉。
她跟柳总打了个招呼,大概说了一下刚刚发生的情况,柳总可能已经听说了此事,立即准了她的假。
颜妤打的回到家,把脏衣服全扔了,冲洗干净后换了一套新买的衣服。
她容光焕发地回到办公室,顾不上理会别人的目光,立即投入到工作中。
她一刻不停地忙碌着,直到接到邱晋生的电话。
电话里,邱晋生先问她:“我给你的信看了吗?”
她冷冷应道:“我觉得没必要看,信已经被我扔了。”
邱晋生哼哼冷笑几声,语带嘲讽地说:“经过这么多年,你还是和当初一样,不知道是纯还是蠢。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不领情就算了。”
她心里好奇,邱晋生想提醒她什么?她很想知道,但心底有一个声音警告她,千万千万不要相信他。
她无所适从,握着手机陷入迷茫中。
电话里他听不到她的回应,用阴森森的口气说:“刘永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么?小心,不要被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一根就惨了。”
她想不到邱晋生突然说出这种话,听在耳里,只觉毛骨悚然,浑身发冷。
她一语不发,把电话挂断了。
她呆坐了几分钟,迟疑地从包里掏出那封信。她拆阅后,顿觉天旋地转,脸如死灰。
信上只有一组车牌号,一家建筑工程公司的名字和一个楼盘的名称。
那处楼盘她很熟悉,是宏扬置业开发的。
而那组车牌号她也不陌生,是撞向杨奕小车的工程车的车牌号。
当年,她与肇事方交涉的时候,只有建筑工程公司的人出面与她联系,她怎会想得到,这场车祸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瑟瑟发抖,把这封信抖抖索索放回信封里。
她脑袋里不断闪回一些画面。他与邱晋生的唇枪舌战;陌生女人对她的极尽侮辱;一封疑窦丛生的信件……
今早到现在发生的一切,让她失去辨知的能力。
“铃――”桌上的电话响了。
她精神恍惚,缓缓伸手拿起听筒。
“我刚回来。你的事我听说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张着嘴,终化成无声的叹息。她什么话都没说,慢慢放下听筒。
只过了一会,他咚咚咚大步走进她的办公室。
她看也不看他,只顾着看窗外的风景。
“我已经看过监视录像了,我不认识那个女人,所以我才心急如焚地问你。”
她不说话,仍看着窗外。
他走过去,托起她的下巴,弯下腰仔细查看她的脸。她的脸半边红肿,铺上厚厚的粉都没有遮住那女人清晰的手印。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此时,他疼惜气恼的表情,不像是假装的。
“真不该放那个女人走,至少得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她跟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跟我说的话是不是实话,你有没有欺骗过我,有没有昧着良心做伤尽天良的事。”
他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清澈的双眸微含泪光,直视他说:“我要真相,我不想被蒙在鼓里。”
他与她对视良久,然后一字一句清晰地对她说:“我会给你真相。在你知道真相前,我还可以向你保证,我从没有欺骗你,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话。除了商业上必要的伎俩,我没有做过伤尽天良的事。”
“你什么时候告诉我真相?”
他郑重其事地回道:“等我查到,第一时间就会告诉你。”
颜妤不知这个'第一时间'要等到什么时候。
在看信之前,她绝对相信刘永对她的感情。因此,她并不把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放在心上,也不计较她个人名誉的损失和身心受到的伤害。当时,她只担心那个女人一闹,他的名誉是否会受到影响。
值得庆幸的是,事态的发展不像她担心的那么严重,那个女人既教训了她,又维护了他,除了一口一个老公,那个女人没有透露有关"她老公"的半点信息,这也是颜妤主张放了她,不报警的原因。她只想把此事化了。
然而,邱晋生的一个电话,一封信把她对他的信任给抵消掉一半,她现在对他的话是半信半疑。
现在,与情事纠纷相比,她更在乎车祸的真相。她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信任他,能否把邱晋生的信拿出来给他看。
她一直犹豫不决,整个人陷入迷茫混乱中。
他当然看得出她心神不宁,满腹愁绪。
他安慰道:"今天的事一定会调查清楚的。你放心,安保部门已经掌握了那个女人的身份证号码,很快事情会水落石出,还我的清白,消除你对我的误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断然说:"绝无可能。我知道你一直是单身一人。"
她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看,看得他受不住了,只得承认:"好吧,过年的时候,你说有人给你送那种蕴含恶毒诅咒的花,我之后就请人跟着你。我们分开的两月,我知道你每天干什么,出去见什么人。所以,你的事我都很清楚。"
她饱含谴责的目光直视他,"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过分吗?"
"刚开始有点,但那次你差点被车撞上后,我又觉得我这么做没错。"
她震惊了,眼疾手快把她从死神手中拉回来的,并不是乐于助人的**叔叔,而是幕后的他。
她沉吟片刻,问:"除了这件事,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他非常坦然地看着她说:"没了。"
她听了,沉默不语。
他低头看了看表,说:"你还没吃午饭吧。走,我们一块去吃点。"
她坐在椅子上不动,恹恹地说:"我没胃口,你自己去吧。"
他以为她还在为上午的事耿耿于怀,"看来,不马上向你揭晓答案,你是不会释怀的。你等着,我现在就去解决这件事。"
她一听,急了:"你不去吃午饭吗?"
他也跟她一样任性地说:"我哪有胃口。"
他还得好好养他的胃,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无奈之下,她只好说:"走,先吃饭吧。"
她整个人心绪不宁,没考虑那么多,带着他就往员工餐厅跑。而他也没有提出异议,跟在她后面,步入员工餐厅。这时,吃饭的高峰期已过,排队的人只有七八人。他们突然在餐厅见到老板,着实吃了一惊。
"刘总。"
"刘总。"
他们一个个向刘永打招呼。
招呼打完,他们仍是无措,不知应不应该礼让老板。
这时,颜妤说:"刘总,这个时候就餐最好,就像不用排队一样,很快就能轮到了。"
前面几个人听到,不再纠结于是否该礼让老板,而是快速点了几个菜,端上托盘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