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一份最具成就感的合同,她很想花重金给裱起来挂家里以供早晚瞻仰。
无人无我的偷乐了好久,突然迎上周泽扬不解的神情,才想起协议都签了,他却对工作内容并不清楚。不好意思的拍拍头,将工作内容、注意事项逐一说明,并希望他能尽快正式上岗。
他很有诚意的说:“我现在就可以正式上岗。”
“现在?”这速度又是刘悦没想到的,皱着眉头想了想,点点头,“行,不过,我跟你交待事情的时间不能计入工作时间。我在招聘启示中说的每周工作20个小时,是指你和我儿子愉快相处的时间。也就是说,必须有我儿子在场,才能算。”
周泽扬非常理解的说:“这种算法合理合情,不然,也不是给你儿子雇爸爸了。我想问一下,今天能不能见到你儿子?”
能立即开工,刘悦当然很希望,但面对老实的他,她担心他准备得不够充分,会很快在她聪明的儿子面前『露』馅。但这才刚签下协议,不能给他压力,所以也不好实话实说。非常婉转的将小孩子的聪明作为当今的普遍现象,一一给他举列分析。
话说了几大箩筐,以为他会回家去找些讲小孩子的书恶补,却不料他根本不相信,理由是他三四岁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据此得出小孩子都是好哄的结论来。
刘悦对他这句相对他来说算是自夸的话表示严重的怀疑。因为她觉得现在的他都还是什么都不知道,那智商,还不如她的儿子。她想不通,他是怎么混来的那些本本?可能国外的文凭好混些吧!打算什么时候有机会,她也去混混。但嘴上却是很真诚的再告诉他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
可能是慑于她的罗唆,他终于变得比较谦虚了,向她请教要怎么做才能跟她儿子好好相处。他想在离放学时间只有短短几小时内就全部学会,然后跟她一起去接她儿子。
敬业得有点儿过度了。刘悦戒备的问:“你好像很急?你不是别有居心吧?”
周泽扬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尴尬的告诉她他父母早亡,他去国外之前卖了父母留给他的房子。现在回来,只好在朋友家借住,他女朋友也在,他住那儿太不方便了。想早点儿工作了找个地方落脚等等原因。
每一个原因都合情合理,那就不用担心他会对她儿子有不轨企图了,但为什么这么详细的告诉她他要找地方住的原因,莫非?
果然,他嗫嗫喏喏的问她可不可以入住她家。
刘悦有些火了,一拍桌了站了起来,又发现是公众场所,再次坐下,凑近他,稍带恶狠的提醒:“招聘启示中写得清清楚楚,协议里也写得明明白白,你给我把‘不包住’三字认准、记住。”
他觉得很委屈,又不是白住,不是已经让她从工资里面扣了吗?
刘悦对此表情是想笑又笑不出来,皮笑肉不笑的给了他一条建议,说除了住,还可以在她家吃,伙食费也从工资里扣。
他一听,不疑有他,欣喜的直点头:“没问题没问题。我现在就求一日三餐、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了。工资你可以全部扣掉的。”
本来是讽刺他的话,等他一赞同,就会有更犀利的语句奉送,现在听他说得可怜兮兮的,想骂的话也骂不出口了,反而是带着同情跟他解释:“周泽扬,本来让你住我家也是可以的,只是我家没有多的房间租给你,而且我要给我儿子一个合理解释。”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住进去不能合理解释,按说,他现在的工作身份理当住她家才对。
不愧是读死书的书呆子!刘悦心里暗叹,仍是耐心的解释:“通常来说,真正的夫妻不会分开几年,连个电话都不打,真正的夫妻也不会同一屋檐下天天分房睡。所以,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被称为我儿子的爸爸的你,我只能解释为我跟你离婚多年,早就没感情了。那时,你不知道我怀孕了,我也不知道我怀孕,现在,因为儿子太想爸爸了,我才想办法把你找出来的。”
“他会相信吗?”
“我儿子,我能不了解吗?我肯定得找出让他相信的理由去说服他啊!”
轻轻的一声“哦”透出无限的失望,刘悦又不忍心了,好心的说:“这样吧,我给你预支点儿工资,先解决你的吃住问题。”
“太谢谢你了!我就是这样想的,刚才实在没好意思说出来。刘悦,你真是个好雇主。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能不能说出来。”
被他一捧,刘悦的豪气上来了,很豪爽的说:“说吧!”
“能不能预支我两个月工资?”
两个月底薪,也就是两千块钱呐!kao,什么事都没做,只是写了个名字,就要先拿两千块钱,万一他拿了钱就跑,上哪儿找他去?总不能为两千块钱悬赏通辑吧?
看她没有回答,他很有自知之明的红了脸,低声的道歉:“对不起,我的要求过分了,可是,我确实急需用钱。我又不好意思向朋友开口。要不,我把我这些证件全押你这儿。这些证件保证是真的,你可以上网查真假。”
人家可是一个大男人啊!都低声下气了,刘悦有那么丁点儿内疚,抽出其中一本,同时安慰着:“好吧,我就信你一次。两千块钱,把你的本全押上,我也于心不忍,就暂时放一本在我这儿好了。好好用心做好这份工作,奖金可能比底薪高。本,我也会很快还给你。”
“太谢谢你了,太谢谢你了,我一定会当你儿子是亲儿子一样来疼的。”
“那倒不必,过得去就行,你不能超越我在我儿子心目中的地位。”
“不会的。我和你儿子没有血缘关系,我也没有过当爸爸的经验,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超越的。”
周泽扬的话和他主动给她的证件抵押,她更加放心了。正式向他介绍儿子的情况,当然,仅限于该讲的,至于他很好奇她为何没有老公的问题,她觉得是没必要告诉他的。
惊异的画面再次出现。
刘悦刚才拉开正式的序幕,周泽扬就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笔,像是听课做笔记一样,等着她开讲。
刘悦在心里惊呼:天呐!看着好好的一个人,硬是让读书给读傻了,真可怜!同时决定,以后坚决不要求儿子达到某某学历,不然把他给『逼』成了第二个周泽扬,就悔之晚矣。
看着他等待的眼神,她好气又好笑的拿掉他的笔记本和笔,语重心长的说:“周大学子啊,你能混那么多本本出来,记忆力肯定不会太差。你就用你脑子记吧,纸写笔载的东西容易成为罪证。”
“我怕记不住。”
“我儿子没你那些让我一看就头疼的专业难。再说了,我会告诉我儿子,你一直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现在刚相认,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你只要在他同学面前『露』『露』脸,让别的小朋友不再说他没有爸爸就行了。其他细节,等时间长了,不用我专门设计规划,你也会知道怎么做了。”
“真的这么简单吗?你不是说他的十万个为什么很厉害的吗?我,我心里没底。”
早知这么不禁吓,就不提十万个为什么了!那就哄哄他吧,“呃,那个呀,我只是打个比方,也夸张了点儿。你是大人嘛,是大学子啊,你得有自信。你想着你考取你那些本儿时,是怎么轻松应付的,现在这点儿事,比那轻松多了,你就有自信了。”
“我每次考试时紧张得心都在发抖,我都不知我是怎么过关的。”
刘悦听得想晕倒,不知该说他大智若愚,还是说老天爷是他亲爹。
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在心里问天:老天爷,你怎么就不垂怜垂怜我?我只想给我儿子找一个挂名老爸,而且我又不会欺压剥削,我付工资的。再说,我这也是降低社会失业率,算是为社会稳定作贡献了,你竟丢了个傻子来,还让我在签了协议后才发现。你太不公平了吧?我要悔约!
将刚签好的协议拿出来,又想起,除了这个傻子,没人不把自己当疯子,踢了他,去哪再找一个像他这样极品的傻子呢?
算了,就凑合着吧!或者,干脆凭自己的能力,把他也弄疯得了。可是,弄疯他之前,还得让他知道一些必须知道的事情。
打,肯定是打不得了,骂,也不可能把傻子骂聪明,刘悦只好采用由简到难、循序渐进的方法,耐心给他讲解,并反复叮嘱:“首先,你要记住,我和你是离了婚的,在我不知道我怀孕,你也不知道我怀孕的时候,就离了。离了之后呢,你就去了非洲,去研究食人族去了。”
他很较真的更正,告诉她不只是非洲研才有食人族供研究,其他地方也有食人族的,虽然都食人,但人却不是他们的主食,每个食人族的风俗习惯也不一样。
还当自己是研究食人族的权威了?也不知是不是上学时在哪儿混了点相关知识就来卖弄。刘悦没好气的给他解释:“因为我儿子对食人族很感兴趣,他认为只有非洲的食人族才是正统的。现在是让你了解我儿子,不是要你去改变他的观点和意识,懂不懂?”
重重的点了点头。
刘悦继续上课:“好,我继续说。你最近回来,听你朋友说起我生了个儿子,你觉得应该是你的,就找来了。”
话还没有说完,他的疑问又来了:“他会不会问我为什么之前不找来呢?”
“不是说了,我们离婚时,你不知道我怀孕了嘛,当然就不知道有他了。”
“可是,我的朋友知道啊,他会问为什么我的朋友也不告诉我。”
“笨,这么简单的的问题都找不到理由?你跟他说啊,你去的是食人族,吃人的民族就肯定是没有开化的,没有开化,就不可能有电、有电话、有网络,对不对?总之,就是没有能与外界联系的东西。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
周泽扬肯定的点了点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略带着犹豫说:“你之前跟我说的,是因为他太想爸爸,你才想办法找我出来的,不是我自己找上门来的。”
是吗?有这样说过吗?刘悦想了想,好像是说过。咦,这人也不笨嘛,还能想到话里的矛盾,儒子可教也。但嘴上,她肯定不会承认了,很快就有了掩盖的理由:“我想起来了,我是说过。可能我的意思你没听清楚。我是说,你从食人族回来后,听你朋友说起,我找过你,你才觉得我生的儿子很可能是你的啊,你这才找上门来的嘛!”
“正好,我在土着住过,他们虽然算不上真正的食人族,但也是吃人的。”
刘悦才不信呢,嘴一撇,“你住没住过我不管,你回去把那个吃人的民族研究一下,到时,你滔滔不绝的背出来,他会很崇拜你的。一崇拜起来,很多疑问都没有了。”
“我们不能称他们为民族,最多是族、种族或部落。我还有跟他们合影的照片呢!”
看吧,又把书本上的东西拿出来了吧?还照片呢?刘悦已经想对他大打出手了。偏偏那家伙还继续纠正她说的相机没电的问题,说她用的是用干电池的相机,他去时还带了好多,不会出现她说的意外。
容忍度被他挑战到了极限,在最后一丝控制力未消失之前,她必须把话了结了,不然是会动手打人还是动脚踹人,她也不知道。
努力装出最后的温柔:“周泽扬,你的敬业精神我很佩服,不过,没必要弄得那么麻烦。如果你有什么是回答不了的,就把答案全推我身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回家自个儿消化去。我还有事,今天到此为止。”
从妈妈口里听到自己的爸爸出现了,刘斐自然是高兴,但以前每次问自己的爸爸在哪儿,刘悦不是说走丢了,就是说被人拐去卖了,再不就是去食人族玩给吃掉了。他感觉得出,他妈不喜欢他提起与爸爸相关的话题,就是这两个字,她都经常装作没听见。
慢慢的,小小的他就知道提了那两个字或与那两个字相关的东西,妈妈会不高兴,于是,他乖乖的尽量不去提。只是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别的小朋友可以将小手放进爸爸的大手里。
这一切,刘悦并不是没有看在眼里,可是,她都不知道他爸爸是谁,更别说去哪儿给揪出来了。
现在好不容易想到雇佣这招,而且已经成功,就要带到他面前了,儿子却表现出压抑着的快乐,这让刘悦心疼。抱起他,亲着他的小脸蛋,动情的说:“小斐儿,妈妈知道你很想跟其他小朋友一样,有爸爸送你上学、接你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