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斐儿小床上的周泽扬对着她的背影眯起了眼,想透过她的衣服看看她的那道疤痕。
想象的画面出现,他震惊的坐了起来。
从来对女人的要求都是要光洁得连痣、胎记什么的都不能有,更不要说一道长达十厘米的疤了,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看看女人身上的伤疤了?还是因为她,这个即将与自己举行婚礼、却不会是他真正老婆的女人?
想到婚礼,他又笑了,重新躺下,他在想,突然出现的婚礼,她会是什么反应。应该很有趣吧?
他很期待那天的早点儿到来。
天才蒙蒙亮,周泽扬把刘悦叫醒,告诉她今天要参加一场婚礼。
“知道了,我会打扮得漂亮漂亮,不会丢你的脸的。”『迷』『迷』糊糊的说完,又蒙着大睡。
被子被揭开,周泽扬指着床上一件白得耀眼的衣服说:“起来,时间不早了,快换衣服,穿这件。”
她抬了抬头,瞥了一眼,白的,咕哝着:“又不是参加葬礼,还要戴孝?”
“说什么呐?我让你起来穿婚纱。”
她撇了撇嘴,不高兴的说:“周大爷,你发烧了吧,人家的婚礼,你让我穿婚纱?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的情人要娶新娘了,你就借我刺激他,让他看到你娶的新娘比他娶的更漂亮?可是,我是如此的美丽动人,你不怕你情人故意弄错新娘,把我给抢走了呀?”
这女人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周泽扬没好气的说:“你就是今天的新娘。”
“你别告诉我你是新郎。”
“正是。”
刘悦睁大了眼,看了看他,跟平时的神情差不多,心想:又是大清早的睡不着拿我开涮,真要是有婚礼,会不在之前告诉我?对他白了一眼,甩开他的手抢回被子裹住继续睡。
一只小手从脚那头伸了进去,然后有个小脑袋也钻了进去,接着就是小小的身子,再之后,被子被顶高了一米。
就知道是斐儿这小东西。
刘悦好气又好笑的坐起来,连着被子把斐儿扑倒,伸手进去咯吱他。
卧室里响起一阵欢快的笑声。
这种场景很让人心情愉快,但此时,没有多余的时间花在这上面,婚礼将在三个小时候后举行。
几个女人提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捧着大大小小的盒子鱼贯而进。
刘悦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问她们,床上躺着的那团白已被她们抖开立了起来,是一件闪烁着晶光的婚纱。
哇,好漂亮!她的眼睛都直了,心跳也加速到快让她承受不了了。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漂亮得不似凡间物的婚纱。上身是抹胸样式,布满了波浪般的褶皱,一侧边缘上翘起的几朵浪花似在向上跳动,腰侧也有类似的浪花,一串,呈斜垂绕过大腿部位延伸到了刚刚触地的拖尾。
这就是婚纱,即将穿在她身上的婚纱?
还有那些女人拿出的各种颜『色』的瓶子盒子、调『色』板和『毛』笔、『毛』刷,她肯定,这堂美术课,她的脸将充当画纸。
那么,就是真的有婚礼?自己真的是婚礼的主角?还算理智的刘悦移开目光,拉住周泽扬的手求证。
问了四五次,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的。整个人立即石化当场,脑袋嗡的一声就成了一团浆糊搅呀搅的,她完全想不起答应的演戏里还有这一出。
努力的想,想得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像扯线木偶,在化妆师们的摆布下,居家服被脱掉了,从头笼下的婚纱带出的丝丝冰凉,才惊觉的抓住一幅挡在胸前。
低头一看,惊得松了手,白纱滑落,目光触及胸前的纯白『色』,又是惊叫,赶紧把掉下后埋住小腿的白纱拽起来裹住自己。
该遮的都遮住了,她才回想刚才是不是灵魂出窍了,要不然为什么连让人穿上了抹胸也没印象?
刘悦羞愧难当,如刀一样的目光扫过四周,还好,没有其他男人,周泽扬那家伙也没在,他应该早出去了吧,他应该没有看到什么吧?
但愿,否则……
“周泽扬呢?”
“周大少爷和小少爷都在外面等着的。少『奶』『奶』,先做头发吧!”
心稍微宽了点儿,但让几个陌生女人『摸』了身体、看了光光,现在她们还要『摸』她的头发,接下来呢,把脸再『摸』个遍?想着就反感,凶神恶煞的说:“做头发?我为什么要做头发?不做,你们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别打扰我睡觉。”
她们很好脾气的说:“少『奶』『奶』,时间很紧,再不做就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投胎呀?”
把脸一沉,大发雌威,将她们全轰了出去。
门才开条缝,等候在门口的周泽扬和斐儿立即挤了进来。两人同时惊为天人的大呼“好漂亮”,那动作、那神情、那语气,完全就是山寨版和正版同时出场。
女人嘛,谁不喜欢听赞美?刘悦板着的脸上有了笑意,问他俩是不是真的漂亮。
“真不是一般的漂亮,这做工、这材质、这款式,果然只有大师之手才能做出。物有所值。”
这是周泽扬说的。
斐儿则说:“老妈,你以后天天都穿这裙子吧,你所有衣服加起来都没有这件好看。”
kao,原来这两家伙都是在夸婚纱的啊?
刘悦生气了,哼,未经同意擅自加戏码,已经很没导演道德了,还吝于夸讲几句演员,她打算罢演。
可是,是她想怎么就能怎么的吗?
刚刚躺回床上,下一秒就自动弹了起来。因为周泽扬威胁她:“如果你想披头散发的出现在明天的杂志封面上,你就再睡两个小时。”
“杂志封面?”想了想,优雅的在床上摆好坐姿,微笑着说:“我不出现在婚礼上,杂志封面上就不会有我,难不成你还把记者带这里来?周大爷,你等着明天一个人上杂志封面吧!恕我不奉陪了。”对斐儿招了招手:“儿子,过来,陪妈睡觉。”
儿子牵住他挂名老爸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摇摇头,语重心长的说:“老妈,你真不懂事。婚礼吔,你不去的话,老爸会让另一个人顶替的。老爸说了,今天谁是他的新娘子,我就给谁喊妈。”
“什么?”刘悦跳下床,一手拉儿子,一手指着周泽扬,问斐儿:“他跟你的说的?”
“嗯。”斐儿重重的点了点头。
昨晚儿子都还黏得自己很紧,这才一个晚上,怎么就叛变了?
刘悦站起来,拽着周泽扬的衣领就问:“你想让我儿子给谁喊妈?”
拿掉她的手,轻轻的掸了掸被她抓皱的地方,笑得很『迷』人,却不回答她的话,反问:“婚礼很盛大,c市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参加,你说,我会不会举行一个人的婚礼?”
说话间,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斐儿,刘悦立即明白了他的威胁是很有份量的。看来,这场婚礼是躲不掉了。她的身份仍会是他的老婆,斐儿的身份仍会是他儿子。那么,有些话,是不能让儿子听到的,要支开他。
看看卫生间的门,一指:“儿子,去,厕所『尿』『尿』去。”
“我不想『尿』。”
此时才不是讲理的时候,霸道的说:“不想『尿』也要『尿』,我跟你老爸要谈判。”
“哦!”斐儿早已习惯了他俩时不时谈判,懂事的点点头,向卫生间走去,关门之前,很大声的送了周泽扬一句话:“老爸,我会在『尿』『尿』时为你祈祷的。”
只有两人的场面,说话只需把声音压低就行了。
刘悦自然是问婚礼是怎么回事。
周泽扬的答复把一切说得理所当然,还像是为她着想一样。说只是举行婚礼,又不拿结婚证,对她以后嫁人没影响。
会没有影响吗?婚礼一过,明天,c市的老鼠都认识她,都知道她是周家少『奶』『奶』,比悄悄拿个结婚证的知名度高多了。
不行,不能在婚礼上出现。
可是,直接的拒绝,只会自食恶果。
沉思了片刻,像是下了很大决定,一咬牙,踮起脚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吧,我答应你,我会配合好你演好结婚这场戏。不过,你得给我写个承诺,你正式接手齐恒,你父母外出旅行之日,就是你放我母子俩离去的日子。”
“没问题。”
他答应得非常爽快,转身去到书房,五分钟不到,就拿着一纸承诺回来交到她手里。上面的字句,完全按她所要求的写得一字不差。
刘悦将承诺拿在手里,笑在心里。她以为,有了这纸承诺,就如有了护身符,他如果『逼』她,她就会把这个证据拿出来给大家看。以前的那些,他可以解释为是为了求得她原谅才签的,现在这个呢,可是在婚礼当日写下的,而这段时间,她早已入住他家,还表现出完全原谅他,并且爱他的言行,这种纸写笔载的另类承诺就没有再出现的理由了,可信度就会很高了。
铁证在手,就有了谈条件的资本,说话的底气也足了。刘悦开始跟他商量婚礼的利弊。
“周大爷,我认真的想了想,这个婚礼弊大于利。第一,婚礼举行了,你就成为了公众人物,你的低调生活会被完全打『乱』,走到哪儿,都有一群人对你指指点点,你必须谨言慎行,稍微一个不注意,就成了众矢之的。万一,再让他们知道你的情人是同『性』,那更会搅起翻天巨浪,会淹死一大片。”
周泽扬赞同的点点头,让她继续第二个理由。
“第二……”第二是什么,她只从自身的角度想了,但对自己不利的话怎么能拿出来说呢,眼珠一转,又有了新的说辞:“第一个理由就已经很弊很弊了,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仅仅是个出名,带来的恶果就不止我说的这点儿,之后的绑架、勒索、骗财什么的随之而来,对了,还有些人,会巴结你,处心积虑的讨好你,会把女儿送给你,万一再是凌双双那类型的,你不头痛吗?”
刘悦像说书人,眉飞『色』舞加上动作的配合,把“出名”一词衍生出很多故事娓娓道来。
周泽扬也不打断她,津津有味的听着。要不是刘斐在厕所里待不住了,不等召唤跑了出来,问他老爸是不是要跟他妈举行婚礼,他都差点儿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
刘悦就是打的这主意,不想给儿子破坏了,又不好明说,在心里打了几下小斐儿的屁股。
周泽扬一看时间,两小时不到了,他和儿子只需穿上外套就行,而她,头没梳、脸没洗、妆没化,就连身上的婚纱,都没有整理好,首饰更是一件没戴。
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啊!
不能再跟她磨蹭了。打开门,让等在外面的化妆师们再次进来,只给他们半小时时间搞定一切。
刘悦心里又开始盘算了,半小时,也就是说,半小时搞不定,就会影响到婚礼的举行。很好,半小时,很容易就给耽误掉,就算你周泽扬在旁守着当监工,你总不能不让我便秘吧!
对着正要动手的她们大喊一声停,主动的说:“你们也想我成为最漂亮的新娘,借以展示你们的美术功力、一举成名,对吧?我也想,所以,我会很配合你们的,我先去洗脸,这个平时都是自己做,轻车熟路,比你们动手要快。现在时间紧迫,一切以节约时间为目的。”
这是节约时间吗?废话都说了三分钟。
以周泽扬对她的了解,自是猜到她打的什么主意,也以节约时间为借口,吩咐着她们跟进去,趁她洗脸时,可以整理整理婚纱,可以给『裸』『露』的后背擦珠光粉。特别说,如果她便秘,就当她换了个坐的位子,该做头发的做头发,该化妆的化妆。
被识破了,刘悦瞪了他一眼,在准备好的化妆凳上坐下,气鼓鼓的说:“我想了想,还是不洗了,我洗得太慢,而且脸洗得太干净,化妆品就更加伤害皮肤了,我还是让污垢成为一层保护膜。况且时间紧迫,是不是呀,周大爷。”
他笑而不语,只是很有兴致的看着她在化妆师手下渐渐变化。
果然是训练有素的专业化妆师,说半小时就是半小时,交出的成品绝对的是特等品。
看着镜子里的人,刘悦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实在是太美了,倾国倾城的程度绝对能达到祸国殃民级别。
招招手,唤过儿子,指着镜子里的人问他:“儿子,你一直在旁边看着,这半个小时,我有没有被谁换掉?”
斐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扭头很庄重的问周泽扬:“老爸,你确定要跟我妈举行婚礼吗?我老妈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