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拿去玩了?”
侍从支支吾吾地说:“昨日,傅公子带了百余人去了药田,出来后,我们的人发现那块药田已经废了,草药断的断,踩的踩,除了没有一把火烧干净,基本上都算毁了。”
就算朱正旭不怎么在意这块药田,可他也知道,药田里面有不少名贵药材。
傅沛儒这样做,差点没把朱正旭气得掀桌了。
后来是因为,傅沛儒又种了一大片草药上去,朱正旭的怒火才慢慢平息下来。
只是可惜了原先的草药,亏自己还去看过呢。
朱正旭心里有些堵,为了防止自己说些不好听的话,干脆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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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朱正旭看见叶年在洗手了,便揉了揉眉心,问:“弄完了?真是辛苦你了,我来之前睡过一次,现在都要睡着了,而你还强挺着。”
叶年在听见“睡”这个字时,莫名有些生气。
“不必客气,也没过去多久。至于你为什么想睡觉,不过是因为我燃了醒酒的香。醒酒香本就有助眠的作用,我又燃了使人平稳的香,这样可以让醉酒的人尽量平稳地进入梦乡。没喝酒的人,不会受醒酒香的影响。平稳香也只是能让人感到自己正在很安稳地做事,可以让我集中注意力,也可以让陆姑娘少些痛苦。”叶年解释道。
“这样啊,难怪我还没有头痛呢。”朱正旭讪笑着说。
“喝酒时以及喝酒后的三个时辰里都不要靠近陆姑娘,身上有寒气时也不要,注意不要碰水,陆姑娘醒来后,千万别让她用手去碰伤口附近,长头发很快的,让她别慌……”叶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看见朱正旭走了出去。
“你去哪里?”
朱正旭头也不回地说:“既然没有事情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日让杨大夫过来接她。”
“等等!”叶年喊道。
朱正旭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那位姑娘,不是您的朋友吧。或者这样说,你根本没有把她当成朋友。”
朱正旭因为这句话,皱了皱眉。
只是……只能……只值得……皱了皱眉。
“请原谅我接下来说的话有些粗俗,可这会是你给外人最直观的感受。”
“你抱着叶姑娘来到这里的时候,大多人都已经睡觉了。在睡觉的时候,一个男人身边有一个女人,这会是什么情况。
不是妻子就是妓。”叶年重声说道。
“关系好的女性朋友留下来聊天,不行吗?”朱正旭阴沉地说。
“关系再好,也不至于把衣服撕成那样吧?而且,朋友的朋友,关系能有多好?关系好的怕只是那位朋友吧!”叶年冷声说道。
“最开始,你给我的感觉就不好,一点都不在意这位姑娘,整个过程中,你只问了一句,她怎么了?
没有问结果坏好,没有问以后该注意些什么,没有问她是否会感觉到疼痛。如果是妻,那也绝对是你不喜欢的妻。
可我也仔细看了,那位姑娘穿的衣服款式,决不是妇人穿的,头发虽乱,可也能认出这不是妇人的发型。
如果是妓的话,那也该谢谢你了。毕竟没有几个人会把妓的命当命,都是提起裤子不认人,死在身下都不干我事的模样。像这种还未办事却先出事的妓,你没踹一脚,别人都该感谢你了。”
“说够了没有!”朱正旭暴躁地踹了一脚门框,然后转过身来瞪着叶年。
叶年看着已经有些变形的门框,继续说道:“我没猜错的话,你那位朋友,是你的爱人吧。至于这位姑娘,你一定特别讨厌她,之所以护着她的命,可能是因为她是你爱人的好朋友?或者,她和你爱人有相似……”
话未说完,叶年就被朱正旭抡着拳头揍了一下。
叶年虽有意躲避,却并未来得及,还是让人打中了右脸。
朱正旭抓着叶年的衣领,脸上是压制不住的怒火。
叶年想:这是在顾忌呢,到底是没敢下狠手。
“还有呢,要听吗?”叶年轻松地说。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吗!”朱正旭压抑着怒火。
“这不是打了吗?”叶年笑着说,然后又轻轻地补了一句:“就怕以后你生病了,没有大夫医你啊!”
“嘭!”
朱正旭将叶年用力推向木柜,叶年撞在柜子上,发出闷哼一声。
“叶大夫,你别太自以为是了,人最好有自知之明,轻易地放狠话,是蠢人才会做的事情。”朱正旭说完便走了。
叶年此刻心里一阵堵得慌,好像是因为刚才受伤了,又好像是因为陆晚叶这个名字。
自己刚才一直在避免提这个名字,就是怕对这名字的主人不太尊重,也怕那个七岁的女孩双手叉腰,瞪着自己说:“你干嘛那么污蔑我!”
叶年坐在床边,看着刚剪下来的长发,心想:那个蠢姑娘那么喜欢自己的头发,如果她的头发被剪了,那么她会伤心吧。
真像啊。
如果她还在的话,肯定比你漂亮。
如果她还在的话,肯定比你骄傲,才不会这样。
如果她还在的话,醒来后肯定会哇哇大哭。
可是,如果她是你,我该怎么办?
“叶年,怎么办啊,爹爹说,我今天就要走了,再也见不到你了!”年幼的女孩子边擦眼泪边努力地把话说清楚。
“睌叶,你别哭,怎么会见不到我呢。今天晚上,你们先走,我和爹爹随后就来。你别怕,你要知道,我一直在你身后。”叶年抱着女孩轻声安慰道。
那天柳絮飞扬,叶年抱着一个永不会再见面的女孩。
当天晚上,鲜血闪溅,火光满山,到处都是尸体。叶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爹娘被残忍杀害,看着那些士兵举起刀又挥下,看着活人没了生息,死人成了烂泥。
脚步声远去,火光渐息,耳边还盘旋着家人的惨叫与求饶声,鼻前是浓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
叶年看着天边渐渐露出的鱼肚白,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茫然地躺了一会儿。
等麻劲缓过去后,叶年才爬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爹娘的尸体是什么样子的,叶年真的不想知道。与自己玩耍过的人死前的表情,叶年更不想知道。
他知道陆睌叶在前面,可他不想去看,万一已经遇害了呢,万一被带走了,发生一些更惨的事呢。
自己不去看,还能骗骗自己,认为陆晚叶逃走了,并且过的很好,而不是横死刀下。
“嘭嘭嘭,叶年,你快开门。”
门外传来急促的声音。
叶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他放任了外面那人继续喊的行为,过了几秒钟,叶年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天,我天,我天……”无数个我天循环中。
“叶年!快来给我开门。”门外的人暴躁地喊。
“我天,知道了,我天……”叶年在无限循环中回了一句。
一开门,叶年就看见了一张英俊的……变了形的脸。
叶年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阳光明媚地说:“杨师兄,早啊!”
杨月的脸变形的更加厉害了,他咬牙切齿地说:“回来再跟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