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翊找到何清时,何清正在逗一只猫。
“喵!~”
猫的爪子在何清白嫩的手背上留下三道血痕,血丝渗出,与肤色形成强烈的反差。
何清却好像不知道自己被抓了一样,继续去摸那只正在发飙的猫的毛。
陈翊走过来,一把拉起何清,然后用素帕给何清擦了擦手。
他从来没有带帕子的习惯,但自从跟着何清的那一天起,他每天都会提醒自己要带五块手帕。
一帕给自己,有时候何清会给他东西,他就拿出帕子擦擦自己的手。一帕给何清擦嘴,一帕给何清擦汗,一帕给何清擦手,一帕备用。
何清经常在想,陈翊是怎么分清帕子的,用过的和没用的又分别放在哪里?
“我说你怎么这么不爱护自己,你明明能躲开的。而且这只猫脾气那么不好,你如果喜欢猫,我给你去找一只脾气好的猫。随便你玩,行吗?”
何清一直看着那只猫,闻此摇摇头,说:“我不喜欢猫,我只是喜欢它。”
何清眨眨眼睛,又说:“好像也没有很喜欢它,爱逃跑,又爱抓人,还不吃饭,好像没有什么令人喜欢的。毛色也不纯,估计是土猫一夜*的结果。”
“那我们就换只猫,绝对比它好。”陈翊试着劝何清放弃养这只猫。
何清沉默。
“我选它,并不是因为它很好养,很听话,只是因为我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把它养成一只老猫,把它宠成一个骄傲自信的公主。
它是双生猫,我把另一只猫也抱过来了。另一只猫比它调皮,会逗人,会讨好地扒主人的脚,会听话地吃饭,会和兔子一起玩。
它也曾试着调动这只猫的情绪,让它陪自己去抓蝴蝶。可这只猫除了躺在原地,就是抓来喊自己的生物。很快,那只猫和兔子走了,就剩下它自己了。
我不想放弃它,给它造成二次伤害。我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获得它的信任,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保护伞。”
陈翊看着何清,眼里满是心疼。
你究竟是想成为它的保护伞,还是你想感受一下当初他的心情?
何清看着那只猫,突然觉得很孤单,不仅是自己,连带着这只猫。
一个月了,不仅没有让猫依赖自己,反倒让它对其他的猫也起了戒心。它的爪子就像从来没有收起来过一样,时刻准备着攻击。
何清的内心一直在挣扎,自己要不要放弃它。无数个这样的想法冒出,又被她狠狠地压下去。
它就像一个海绵体,一直在吸水,没有人能满足它。因为它知道面前的人不会轻易地放弃它,所以便更加地任性,不知足地消耗对方对自己的爱。
它只是一只猫,除去语言不通的问题。自己对于它以及它身边所有的猫而言,就像一个不折不扣的入侵者。尽管它身边并没有一只猫了,但这还是改变不了何清与它无法交流的事实。
因为无法交流,何清有时候还会侥幸地想,它是不是在某一刻也会接受自己?刚才它竟然没有抓我诶,应该我们之间又近了一步吧!
用这些自欺欺人的话来掩盖自己掩耳盗铃的事实,会有作用,但自己还是很累。
可如果是人呢?
如果不是一个月,而是三年呢?
如果自己才六岁呢?
六岁的自己,别说耐心地去等一个人三年,等他敞开心扉。就算是等三天,自己也做不到。
何清走到它面前,想揉揉它的头。手伸到一半时,看见它半炸毛的尾巴,又把手缩了回来。
“姐姐以后不会有这么多时间陪你了,但我尽量每天都过来。你要好好吃东西,我不会再强迫你了。”
何清笑得很淡,又用特别小的声音说:“这一次,换我等你三年。”
说完,何清就站了起来,淡淡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吧,今天再不过去,我们亲爱的太子殿下会把那天的事情当成梦了。”
何清不屑地笑笑。
陈翊刚才看着何清对猫说话时,差点以为以前那个知书达礼、害羞胆小的何清回来了。
风把何清的低语吹散,未及它的耳里,未及陈翊的身边,只是刻在了何清的心上,骨上。
它拢拢尾巴,湿鼻在空中嗅了几下,闭上眼浅眠了。
终究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