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琼从来没来过格杀园,也不知道无字碑的事情,但她知道格杀园里的人都曾为慕容于和傅沛儒所用,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这里的坟墓堆都不算太大,因为住在这里的人,百分之七十都是只有十几岁的孩子。
也有二十岁的,但只有不到五个,因为慕容于除了少数特殊的人,只收十五岁以下的人。
临近十五岁,才被收进来的人很少,因为这种人在外面靠自己活到那么大,见过不少市*秽*肮*脏的事情,肯定就不会轻易地相信别人。
他们能养活自己,也有一定的江湖经验。他们就是一把现成的钝刀,只需要一块磨刀石,他们就能上阵杀敌。
慕容于最喜欢收六、七岁的孩子,可以先判断一下孩子是否有潜力。不然以后孩子坚持不了,又管不住自己的嘴,慕容于可没心思再去划分一块墓地。
如果遇到令慕容于十分满意的孩子,哪怕他什么都做不好,慕容于还是会留下他,毕竟各有各的用处。
这个年纪的孩子十分容易模仿别人的行为,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就算以后他们不留下来,出去后再长歪也歪不到哪去。
能记事了,以后就会一直记得这种事情。容易依赖别人,相信别人。
对慕容于而言,孩子的六七岁的时候,这显然是个收人的黄金时间。
最开始,收了几个和何渭年纪差不多的人,这些人就是内营的最高级的人。拥有处罚,指挥,奖赏的权利,要全面负责带第一批新人。
相当于私塾里面的夫子在教学生,以后你们教学生,而我始终是你们的夫子,也是你们学生的夫子。
有一点不同,他们奖赏给下级的东西或钱财,是从他们自己的钱袋里拿的。
何渭不算内营的人,所以总共有十个这样的人。现在还剩六个,有三个住进了这里,有一个仅待了半年就走了。理由是他要去追求真爱了。
半年的时间,第一批新人还有些青涩,后面的那几批人甚至才进来。
那时候还没有开始接任务,生死令也没有签,本来是教会第一批人培养第二批人后,才签的。那个人什么都不知道,慕容于就任由着他走了。
“慕容姐姐,为什么是无字碑?”
“你为什么不问姐姐,他的碑会出现在这里?”慕容于知道私下没人敢对杨琼说何渭叛变的事。
“为了保护我们。
渭哥哥付出那么多,他那天完全可以自己离开,就算我们三个人真的出事了,也没有人会说他的。
但我们不一样,两个孩子和一个可以称之为新人的拥有绝对发言权的人。别人知道了,心中肯定会有不满的。
以一换三,看起来划算,可是别人只看实力。
慕容姐姐和渭哥哥的身份不一样,那些人不敢骂的,所以慕容姐姐就把事情全揽到自己的身上,让别人说慕容姐姐冤枉人了。
这样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人质有哪几个了。
我说对了吧!所以,慕容姐姐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慕容于奖励性地在杨琼额头上亲了一下。
杨琼知道,慕容姐姐这是没想到自己会把她那份也算进来,表扬她考虑的更多了。
“因为渭哥哥有两个可爱的女儿啊!”
杨琼想了很久,才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慕容姐姐向她要一根头发,杨琼不解,却还是听话地扯了一根完整的长发。
她看见慕容于也扯了一根自己的头发,与她的头发一起放在了石碑上。
“渭哥哥,这个月没有把头发一起带来,只不过我这一次把小李子带来了,下一次我再把小杏子的头发带来。
你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我每个月给你寄一次头发,是不是就能感觉到我们很好。
你说谁胆敢伤我一根发丝,你必替我报仇。可你看呀,自始至终只有你能伤我的头发啊。
你每次给我梳头,都会扯掉我好几根头发。
你明明最常用的武器并不是软剑,却总能打得我心服口服。
以青丝作项上人头,谁先拿到对方的一根头发,谁就赢了。
你在那边不要经常输啊,我们可以寄头发给你,但你要节约点。你虽然长的好看,但年纪轻轻就秃了,总归是不好的。”
所以,慕容姐姐才会每个月都给自己和杨语梳头吗?
难怪呢,还以为慕容姐姐这次是没来得及准备贡品,可石碑上并没有摆放贡品,连皋金都没见到。
差点以为……
慕容于看向杨琼,提醒道:“小李子,你连过来的目的都忘了吗?”
慕容姐姐果然猜到了。
“渭哥哥,”杨琼顿了一下,觉得和慕容于对同样一个人喊一样的称呼,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虽然她知道慕容于只会在类似于这种的情况下,才会喊渭哥哥。
“我可能还是没有办法改掉称呼,但是这一次,我想试试看。很认真地试试,不会像以前那样开玩笑了。”
就算以前玩笑的时候喊过,可那时候,她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真的是了,喊出口也变得有些困难。
“没关系,慢慢来。这次不行,可以等下一次。他这个人啊,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
慕容于握住杨琼的手,安慰道。
杨琼垂眸,小声地说:“阿爹,我会保护好妹妹的,不会让她知道的。”
慕容于笑着逗她:“他可听不懂阿爹这个称呼呢!”
杨琼一听,慌张地想该喊些什么。
“我我我……阿阿阿……阿父阿翁阿爷阿爸阿伯爹爹……”
慕容于:“……”
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真扯出好几种称呼来。
“你爸才多大呀,怎么就被你喊成阿翁了呢?看来上课没用心啊!”慕容于突然抱起杨琼,逗她道。
杨琼不回答,反问道:“慕容姐姐,渭哥哥为什么会给你梳头发?”
不是只有娘家人和夫君才能梳发吗?杨琼想。
“何渭养我长大,他给我梳头发有什么不对?你这小脑瓜里想什么呢!而且,他也不是真心想给我梳头发的。”
“什么意思?”
“他和傅沛儒那家伙比谁更会梳头发,但他们说,不能给两个人梳,头发不一样,没法比。
傅沛儒那家伙又说,他的手可金贵了,又敏感,绝不能碰那些丫鬟的头发。”
慕容于故作恶狠狠地说。
“我就知道,一有傅哥哥,准没好事。”
…………
慕容于心累,总算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