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小马试了很久,确认自己四肢无法动弹,也无法喊叫。他看不到自己身后,但是听脚步声,在他身后还绑的有人。
他也看到,在这一行活尸队伍的前方,有两个人影正常行走,看来是押送者。至于背后还有多少敌人,他就弄不清了。
怎么办呢...他想起逍遥散人说过的话,他能把敌人智商拉到跟自己一样的智障程度,然后以丰富的经验打败对手。他突然觉得这是个了不起的天赋。
奈何,看来敌人一点犯傻的行为都没有。这一伙人行事机密,看来是有着严密组织的团伙,不是一般江湖宵小可比。
正想着,前面小路有个拐弯,一行人蹦着转弯的时候,彭小马有足够角度看见前面几人的侧脸,他心里忽然倒抽一口凉气。
从他往前数的第三人,年纪不大,不过十四五岁,紧绷的侧脸带着一丝天生的飞扬跳脱味道,赫然竟是他的结拜兄弟凌落。
从刚才那一眼判断,凌落似乎完全处于昏迷状态,不像他还能观察四周环境。
就在彭小马还在发愁怎么脱身的时候,前面路上忽然亮起些微灯光,彭小马精神一振,往那边凝神望去。
一开始灯光离得还比较远,看起来固定不动,应该是某个建筑发出来的灯光。等到一行人走到近前的时候,彭小马看清楚了,是路边一家小酒馆门外的小灯笼。这酒馆看来是给过往行人停下小歇用的,外面一张白幡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旁边挂着一个小灯笼,以便晚上也能照出旗上的字。
但彭小马心里隐隐觉得不妥,像这种荒山野外,开个小酒馆哪里的客人,早该倒闭了。
前面两个压阵的人似乎也觉得有问题,队伍在酒馆面前停下,其中一人走近门前,正要推门进去。
门在这个时候适时地打开了,随着门一起出来的,先是一只纤纤的小手。再然后随着一阵轻轻的珠链碰击之声,一位身穿青色花裙的女子走出门来。
这女子一出来,连彭小马都觉得心神一荡:好漂亮的女子!看她约莫20来岁,正是青春与成熟最微妙平衡的年纪。这一推门而出,烟视媚行,顾盼生姿,立即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那女子看到外面这架势,似乎也吓了一跳,粉面瞬时变得苍白,却别有一种柔弱美。
前面两人中有一身材较雄伟的,开口说话:“我们是湘西赶尸人,正做着买卖,不想这荒郊野外,还有小娘子这样的人物,嘿嘿,真是艳遇不浅。”这人语带调戏,看来是被这女子的美貌吸引,起了不轨之心。
彭小马听出来了,这人就是之前酒楼上听到的“老盘”。
听到另外一人说话了:“老盘,别节外生枝。姑娘,我们赶路要紧,不便停留,你请回吧。”
这人正是酒楼上的另一人,此人走路和动作听不到一丝声息,要是不说话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那女子打量了一下众人,最后停留在那没有脚步声的人身上,说道:“几位既然来了,也不急在一时,不如入内喝杯水酒,歇息一会?”
那“老盘”走前一步,伸手就想拉这女子的手,旁边那人不悦地说:“老盘,我们赶时间,下次再来喝姑娘的美酒。”
“老盘”有点不乐意了:“老战,我老盘的事你管得着么?以我们哥俩的能耐,进入喝杯酒怎么了?”
从彭小马身后,队伍的最后面传来一声冷冷地“哼~”
“老盘”脸色一变,不再说话。彭小马明白了,这伙人真正的头领,一直跟在队伍后面,只是他没有办法见到样子。
眼看一行人掉头要走,那绝色女子似乎也不打算揽客,忽然前路传来衣衫破风之声。
一条人影从前面飞奔而至,身法奇快,眼看就要与众人遇上。
那“老盘”和“老战”对望一眼,一左一右错开身形,与来人的方向成夹击之势。
那人影显然也发现这里众人,来到酒馆门前收住轻功,落定身子。
只见这人黑衣,黑裤,黑色平底靴,身上配着一柄青色宝剑,站定的身子稳如山岳。
彭小马看得又惊又喜,这人正是自己的结拜二哥,泰山派的石临渊!
前面那“老战”问道:“来者何人?”
石临渊一拱手道:“泰山派石临渊,路过此地。”
他观察了一下现场情况,猜到这是湘西赶尸人在出买卖。又看到那绝色的酒馆女子,也是不禁心神一动。
他自己有要事在身,不愿多耽搁,一拱手道:“在下赶时间,就此别过。”
那边的“老战”说:“且慢,原来是石少侠,老夫从襄阳得到一个消息,请借一步说话。”
说罢不同声息的轻轻靠近。
彭小马心急如焚,知道这两个人图谋不轨,定是要暗算石临渊,苦于周身不能动弹,连出声提醒都做不到。
就在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的时候,忽然感到一股微弱气流在右手旋转起来。他指缝间稍一发力,“噗~”发出很轻很轻的、类似放屁的声音。
声音虽然低微,但石临渊是什么人物,立刻寻声望来,但黑夜中只见到一排“尸体”用竹竿串起来,没发现什么动静。
那“老战”神色自若,继续说:“老盘,叫你别吃太多黄豆,这不放屁了?石少侠,言归正传,这个消息关系到少侠选举,请这边说话。”身体继续往石临渊靠近。
石临渊听说跟少侠选举有关,也不禁关心起来,往“老战”那边凑过去。
彭小马右手再聚力,感到这次调动的气流被刚才更大,他用尽毕生力气,把这气流转换成了一阵有旋律的屁声:
“小心偷袭!”
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反正他尽量把旋律按这个口音发出来了。
石临渊也听到了这个旋律,他狐疑地望着彭小马这边。
但是,要从一个屁联想到“小心偷袭”,还是太需要脑洞,石临渊看来并未领会。
彭小马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二哥,你倒是快点会意啊。
他右手再次调息运气,想要发出更大的声响。
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搭在他后颈上,一个极细微而又极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再动我就杀了你。”
声音仿佛是直接传进他心里,完全不经外界传播,这是传说中的传心术,只有传话的对象能听到内容。
彭小马觉得全身像是掉进了冰窖里,虽然只是一点点冰冷感搭在他后颈,但这整个声音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死亡本身。
他不是没有直面过死亡,和裴玄昭交手的时候,他也一度觉得自己必死,然而那时他还尚有意识考虑别的事情。
此刻面对这个声音,他整个人都失去了思考能力,就像所有生物面对无边的死亡时,那种本能的恐惧至极。
身后这个人,简直就是死亡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