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奉军中央第三十三团和皖军两江第二十五团虽然爆发了遭遇战,但是对于双方来说,这场遭遇战并不意外,相反这在双方的指挥官心中乃是早已经是预料之内的事情。
所以双方的交战并没有和传统上的遭遇战那样仓促,失措,反而是井井有条,双方步兵的展开还是比较有条有理。
但是细节上还是有着较大的区别,奉军在方庆坤的指挥下采取了主动进攻的战术,这倒不是方庆坤轻敌,而是奉军在一系列南下作战中,打进攻战是打习惯了,遭遇敌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就地防御,而是进攻再进攻。细数奉军的三大主力师,基本上都是擅长于进攻的。第三师擅长迂回,大纵深穿插进攻,第十师擅长于正面突破,而第九师虽然不像第三师和第十师那样有着明显的作战风格,但是同样擅长于进攻作战。
只不过在林永权的指挥下,第九师的进攻方式比较保守,传统一点。
但是毫无疑问,第九师同样是擅长进攻的。
不仅仅是三大主力师奉军里头的其他几个早期编成的混成旅也同样如此,主力当中擅长防御作战比较抢眼的也就只有一个第七混成旅了。至于其他部队嘛,则是没有这样比较明显的作战风格,那些二线部队就不说了,其他的第一师也是比较中规中矩,保持了老北洋时代的战斗力,但是并不会说有明显擅长某个方面,至于第十四师,这个师刚编成没有多久,连大战都还没有打过一场,性质上该师其实和两江陆军第七师差不多,都是新编成部队,武器装备和训练也不差,缺乏的只是大战经验而已。
总体上来说,奉军擅长的还是进攻,防御作战的话其实和老北洋部队差距不大。
而对面的皖军呢,某种程度上来说,皖军也是擅长进攻的,你看看第四师和第二混成旅,这两支部队都是从南打到北,可以说他们就和奉军作战之前就没有防守过,一直再进攻再进攻。
但是历经和奉军的长达半年的作战后,段祺瑞麾下的皖军一直都是在防守再防守,第四师比较擅长的进攻战术还没发挥出来呢,就被人从徐州一路撵到了金陵。说是郁闷都是轻的,而这一次段祺瑞也是打定主意了,不能把主力的第四师和第二混成旅用于被动防守,而是充当机动兵力,到时候以发挥其强悍的进攻能力企图消灭奉军渡江部队,至于漫长的长江防线固定布防,就交给两江陆军来办了。
受到这种战术思维的影响,也就导致近几个月里皖军里的那些两江陆军主要训练都集中在防守上。
此时,两江陆军第七师第二十五团的战术选择就是充分体现了这种思维。
和奉军遭遇后,他们并没有和对面的方庆坤一样选择主动进攻,而是开战就地防守,试图通过防守来挫败奉军的锐气,然后再打反击。
奉军和皖军双方的战术思维不同,也就导致了现在双方遭遇战后各自的选择也不同!
方庆坤指挥着第一营和第二营发起进攻的时候,对面的皖军指挥官则是做了相反的事情,那就是就地展开防御。
两个营对两个营,虽然奉军的步兵营编制由于编入了轻机枪和迫击炮,总人数上要比皖军的多一些,但是第三十三团已经历尽了数个小时的作战,尤其是渡江和强登滩头的时候,遭到了不小的打击,损失了大约两百人,所以这两个营的人数比之前的满编制要少一些。
这样下来,也就让对阵的奉皖双军的兵力差不多,单从兵力上来说算是势均力敌。
然而即便如此,方庆坤依旧主动发起了进攻!
随着六十毫米迫击炮的精确轰炸,很快就是又是一发迫击炮准确的落在对面皖军的一挺重机枪阵地上,也许没有彻底摧毁那挺重机枪,但是爆炸后的破片依旧使得敌军的这挺重机枪人员伤亡惨重,射手和副射手齐齐受伤后,火力顿时就是停了下来。
而这个明显的火力空挡很自然的就被前线的奉军指挥官捕捉到了,于是乎,很快一个连的步兵就是随着铜哨声朝着对面的皖军阵地发起了进攻。
不连贯,但是依旧密集的步`枪声在耳边回响着,陈三狗猫着腰,喘着粗气向前跑动着,身上全副武装的他在快速跑动中粗壮的大腿爆发出了他有生以来最大的力气,以往高强度的体能训练让他得以在抱着手中的那挺轻机枪,身上还带着数个弹夹的他快速前进。
“轻机枪掩护!”跑动中,很快旁边的一名中尉就是大声的叫了起来,声音在枪炮声中依旧准确的进入了陈三狗的耳中,于是乎他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很快就是一个前卧,把轻机枪夹在了地上,然后略为目视检查了手中的轻机枪,随即就是朝着前方十一点钟方向扣下了扳机。
嗒嗒声响起,急促的短射让三发机枪子弹就是打在了对面皖军阵地上,虽然没有命中什么敌人,但是激起的点点灰尘依旧让对面的几个皖军士兵连忙缩回了头。
这种急促的三发点射,乃是机枪常用的压制射模式,对面稍微有点经验的士兵都能够看得出来,奉军的机枪已经是关照上了他们,如果继续用步`枪射击的话,估计下一瞬间子弹就会打在他们的头上。
虽然距离稍远,但是陈三狗看见他们缩了回去后,也没有在意,虽然没有命中任何敌人,但是能够比敌人逼回去,这从战术角度上来说,陈三狗已经是完成了任务。
很快,他的枪口就是略微转动,又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进行了一个短射。
陈三狗用手中的轻机枪进行火力掩护射击的时候,和他同村的陈全也是抱着怀中的步`枪拼命朝前跑去。
一百五十米,一百米,近了,更近了!
陈全已经是可以清晰的看见对面皖军那几个年轻士兵惊慌失措的面孔,那些皖军士兵看上去年纪不大,兴许就是十七八岁左右,略显得稚嫩的脸庞匆忙了惊慌,此时正在不断的拉枪栓,然后推子弹入膛,再扣下扳机,但是新兵和老兵的区别就是:老兵可以在这种战斗激烈的情况下依旧保持冷静,然后瞄准开枪,但是新兵的话却是只管把子弹打出去,顶多就是做了一个略微的瞄准而已,这种情况下要想打中敌人自然是不太可能的。
看到对面的皖军士兵如此表现,陈全嘴角浮现了一丝冷笑,心中冷哼着,这些新兵蛋`子,等下只要自己冲上去扔一轮手`榴弹,甚至不用上去用刺刀肉搏,估计他们就会被吓尿裤子抱头鼠串了吧。
八十米,五十米,此时冲锋的奉军士兵已经算是和对面的皖军短兵相接了。
不用多久,陈全的顶头上司,一个上士班长就是大声吼了起来:“手`榴弹准备!”
更近了,四十米,三十米,二十五米!
这个时候,上士班长就是猛喝一声:“扔!”当即,他就是率先扔出了自己手中的手`榴弹。
陈全也是紧随其后,奋力的扔出了自己的手`榴弹,他在跑动中依旧可以清晰的看见自己扔出的手`榴弹划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曲线,然后落入敌军的阵地之中。
砰,砰,随着一片的手`榴弹扔过去,对面的皖军阵地上响起了一片密集的爆炸声,手`榴弹虽然单个的爆炸威力不算大,但是那么多士兵一起投掷手`榴弹,却是足以形成一片密集的爆炸冲击波,大量的手`榴弹破片到处飞舞中,绝大部分落入土地或者半空中,但是依旧有一部分冲入了皖军士兵身体里,然后掀起一片血雨。
陈全看到自己的手`榴弹爆炸后,很明显掀翻了两个皖军士兵!
不过这个时候,陈全却是没有了嘲讽他们的时间,他已经是握紧了手中的步`枪,步`枪前段的刺刀在爆炸的火光中显得晃眼无比,如此同时,旁边也是陆续传来战友们的呐喊声:“杀!”
下一瞬间,陈全就是和战友们一起挺着刺刀冲进了对面皖军的阵地当中,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只有十七岁左右的皖军士兵,他年轻的脸庞上充满了惊慌,看见对面的陈全如同杀神一样叫喊着杀朝着他冲过来,他想要开枪,但是却是双手却是僵住了一样,任凭他怎么扣动扳机,却是发现都没有子弹发射出来,他忘记拉枪栓把子弹上膛了!
可是短短几米的时间根本就没有让他反应过来,因为这个时候,陈全的刺刀已经到了他的身前,紧接着他就是只看见那刺刀上晃得耀眼的反射光,再过来就是感觉到胸膛传来一阵剧痛,下一息他就是整个身体彷佛失去了力气,然后软到再地。
倒下后,他的眼睛依旧睁开了,嘴角喃喃似乎想要说什么话,但是却是再也无法说出话来,他躺在地上,只看见一个粗壮,穿着青灰色的人影从自己的身边迈过,这就是杀死自己的那个人。
陈全此时表情已经是满是狰狞,大声叫喝着朝着另外一个皖军士兵冲了过去,随着干脆利落的刺刀前刺,又一名皖军士兵被他刺中,当他拔出刺刀的时候,大动脉的血如同泉水一般涌喷而出,直接把一米多外的陈全淋了个遍。
沾满鲜血的陈全再加上他狰狞的表情,高升的呐喊,彷佛就是来之地狱的魔鬼一样,肆意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陈全已经是记不清自己到底杀了几个敌人,也许是四个,也许是五个,谁管呢。
然而就当他把刺刀从又一个皖军士兵身上拔出来的时候,突然他感到后腰传来一阵剧痛,下一瞬间,彷佛所有力气都凭空而去了一样,粗壮的身体竟然是连转身都没办法办到,就这么直接的双腿一软就是半跪在地,然后侧着身子栽到在地,倒下后他终于是看见了那个给予自己致命一击的敌人,那是一个年轻,只有十六七岁的皖军士兵,稚嫩的脸庞带着惊慌,就和自己杀死的第一个皖军士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