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一声尖锐的嗓音高声道:“圣上驾到!”
只见刘玄身穿黄色长袍,腰上绑着玉带,头上戴着珠帘,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几名侍卫和随从。
而刘玄身旁有一美妇,面容姣好,举止得体,有气质,神态温和,雍容华贵,头戴琉璃孔雀玉石发簪,双耳着粉絮幻幽穆吊坠,身穿黄绸牡丹兜开叉紫霞裙,正是刘玄的宠姬韩夫人。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厅的众人见状,连忙行君臣之礼。
“众爱卿平身!”
刘玄昂首挺胸,一摆手道。
话说,刘玄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已经差不多有一个当皇帝的样子,特别在昆阳之战后,刘玄越来越有信心,最起码在面上看,他不再像刚登基的时候那般猥琐和怯懦,见了大臣都不会说话了。
“谢陛下!”
众人归位后,刘玄继续像一个皇帝一样正儿八经地说道:“今天是文叔大喜的日子,朕也有一个礼物要送给文叔。听说文叔有个理想,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这个理想的后半部分今日便实现了,前半部分嘛,还得靠朕来实现……这样吧,等文叔成亲之后,替朕打下颍川父城,朕就封他为执金吾大将军,如何?”
刘秀听罢,刚想走上前去,对刘玄说一句“谢主隆恩”,不曾想,场下的刘稷却不干了……
草!什么叫刘秀的理想还要靠“朕”来实现?你刘玄算了几把!
再说了,刘秀昆阳之战立下那么大的功劳,还没封赏呢吧?就算是现在封一个执金吾大将军也不为过吧,干嘛还得等刘秀再攻下颍川父城?等刘秀再立新功,功劳还得另算才行!
还有,刘玄在刘秀大喜的日子里也不闲着,嘴上是说来送“贺礼”的,实际上屁的封赏都没有,明摆着就是来安排工作的。人家刚结婚,连个蜜月都没度过呢,这就着急派活儿,有这么不够揍的吗?
于是,刘稷“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不屑一顾地对刘玄说道:“陛下,文叔昆阳之战大显神威,陛下还未曾封赏,干脆今天就趁着文叔大喜的日子,把这执金吾大将军给封了算了!”
刘稷本想趁着现场人多,又是刘秀成亲的喜庆场面,煽动着众人一起起哄,给刘玄来一个“逼宫”,这样的话刘玄也许就在众人的起哄声下给刘秀封了这执金吾大将军,不然的话这做人就太没意思了。
不过,现场的大多数人都是很懂事的,他们了解,刘演和刘秀立下了很大的功劳,刘玄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封赏,就是怕他们兄弟俩功高盖主,所以对他们的封赏自然吝啬一些。
如果他们兄弟立下大功就要加官进爵,今后再立下大功呢,还要继续加官进爵,这样的话,用不了多久刘玄就没有更大的官职爵位来封赏刘演、刘秀兄弟了。这样的话,就是臣子功高盖主,便只有赐死了!
再者说,作为臣子,逼着皇帝封赏官职,这可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于是,现场并没有引起大规模的起哄,反而引起了刘玄的反感。
只见刘玄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冲刘稷厉声喝道:“哼!文叔有功,朕心里知道,至于什么时候封赏,那是朕的事,还用不着你刘稷在一旁指手画脚!”
没想到,刘稷听罢,瞪大眼睛,几乎要暴出眼眶,眼睛里凶光闪闪,直楞楞地盯着刘玄,厉声喝道:“哼!刘玄,文叔昆阳之战有大功不赏,你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
刘玄也气急了,他双眼血红,指着刘稷怒骂道:“刘稷!你TM算是个什么东西,就凭你也敢顶撞朕?你信不信,朕这就杀了你!”
就在这时,刘秀闻出了现场的火药味,他连忙冲上前去,一巴掌扇在刘稷的脸上,厉声怒喝道:“混账!居然敢顶撞陛下,还不快跪下给陛下赔罪!”
说完,连忙拉着刘稷一起跪在刘玄面前,作揖道:“陛下,刘稷喝多了,出言无状,着实死罪,但陛下念在他往日功劳的份上,千万不要与他计较!”
刘秀刚才这一巴掌,扇的特别狠,直接将刘稷给扇蒙了。刘稷眼睛里直冒火星,半晌说不出话来,被刘秀轻轻一拉就顺势跪在了地上,要不然局势更加难以控制。
刘秀是真的愤怒了,为什么有些人的情商可以低到没有下限呢?
真坏人可怕,假好人更可怕,但最最可怕的是自己人,坑爹的自己人!
就在这时,一旁的韩夫人也连忙用她那纤纤玉指抚摸了着刘玄的脊背,柔声道:“陛下,莫要伤了龙体啊!”
“哼!”
刘玄气的一甩长袖,转过身气呼呼地走了。
韩夫人和那几名随从见状,连忙跟了出去。
刘秀见状,连忙伏在地上,对着刘玄的背影叩拜道:“微臣恭送陛下!”
就在这时,刘稷好像脑子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对刘秀厉声喝道:“文叔,你怎么能如此窝囊?昆阳之战,以你的功劳难道封一个执金吾大将军,很过分吗?”
此时的刘秀却仿佛头顶有一群乌鸦或者一群苍蝇在那里嗡嗡,弄得他心烦意乱,他像一只猎豹似的扑了过去,径直将刘稷扑倒在地,怒骂道:“住口!陛下是君,你是臣,你知道吗?即便陛下赐死你,你也得领着,明白吗?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一点做臣子的样子吗?!”
刘稷却是一脸无辜的样子,他双眼血红,头上青筋直冒,鼻孔里喷着粗气,酒气冒了出来,厉声对刘秀喝道:“文叔,我还不是替你抱不平!”
就在这时,刘演大吼一声:“够了!”
说完,连忙跑了过来,拉了拉刘秀的衣角,劝道:“文叔,算了,刘稷他就是个直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何必跟自家兄弟动气呢?”
刘秀听罢,方才甩开刘稷,义愤填膺地对刘演说道:“大哥,管好你的部下!”
说完,气呼呼地回到了阴丽华的身边,继续当他的新郎官。
半晌,这段不愉快的小插曲逐渐淡化了,现场的气氛才又重新归于平静。
台上的刘良连忙调节气氛,一本正经地说道:“下面进行最后一个环节,夫妻对拜,之后就可以入洞房了!”
刘秀和阴丽华中间牵着一条红绳,花团锦簇,相互拜了下去……
这一拜,便是彼此一生的命运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礼成,送入洞房!”
霎时,一阵嘹亮而烦琐的丝管乐声响起,吹吹打打,刘秀和阴丽华这对新人也在众人的簇拥和注视下被送入了洞房。
……
一炷香后,洞房。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亭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透过大红色的帐幔,环视一下这间新房。床的斜对面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甚是华美无朋,绚丽夺目。
梳妆台两边的墙上分别挂着两幅刺绣丝帛,一幅绣的是牡丹花,绣的娇艳动人;另一幅绣的是一副字画,那是刘伯姬亲手缝制的“百年好合”!
刘秀和阴丽华端坐在榻上,刘秀却迟迟舍不得掀开阴丽华的红盖头,而是眉飞色舞,娓娓道来:
“飘飘飒飒舞梨花,夜半枝头雪风华。凤凰栖息梧桐叶,命中注定帝王家。这是一个飘雪的严冬腊月,那鹅毛般的、洁白的雪花,扑簌簌地飘落在树枝上、屋顶上、大地上,整个济阳县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晶莹剔透——瑞雪兆丰年!”
“轰——一声惊雷,响彻天地之间,震落了压在树梢上的皑皑白雪!旋即,一道赤色光芒照耀了整个屋舍,刹那间犹如白昼,随即便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文叔哥哥便出生了。又因为当年稻禾一茎九穗,收成格外地好,故家父取名为‘秀’!”
蒙着盖头的阴丽华“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一把掀开红盖头,一幅颠倒众生,迷死人不偿命地道:“哈哈……文叔哥哥,你当真如此神奇啊?”
刘秀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丽华,还有更神奇的呢。”
阴丽华用她那水盈盈能勾魂的妩媚眼神瞟了一眼刘秀,巧笑嫣然,柔声说道:“文叔哥哥,你接着说,丽华还想听。”
刘秀一本正经,继续说道:“丽华,你可知《赤伏符》上有这么一句‘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
阴丽华听罢,心头一震,迷惑而又茫然道:“什么意思?”
刘秀将自己的下巴在阴丽华的鬓发上轻轻摩擦,在她耳边耳鬓厮磨,轻声说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刘秀当为天子!”
“啊?”
阴丽华听罢,惊诧不已。
刘秀继续说道:“所谓‘赤伏’,汉德尚火,‘赤’为火色,‘伏’为伏藏。而‘四七之际’,四七二十八,正是秀起兵时候的年纪,还有,自高祖刘邦建国到秀起兵,中间正好相隔二百二十八年。这《赤伏符》足以证明,秀君临天下,上应天命,下顺民心。”
阴丽华的嘴角浮现出一抹邪魅的笑意,对着刘秀抛了一个媚眼,柔声说道:“切~说的跟真的一样!”
刘秀又抱紧了阴丽华,深情道:“丽华,你倾国倾城,温文尔雅,善解人意,秀若真有得志的那一日,这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非你莫属!”
阴丽华听罢,却是眨巴着秋水眸子,小嘴一撇,柔声说道:“哼!母仪天下?才不要!”
“为何?”
刘秀疑惑不解道。
阴丽华小嘴一撇,不依不饶地说道:“文叔哥哥,你别以为丽华不知道,历来的天子啊,就没有一个不好色的!后宫的嫔妃有十五级八等,除了皇后以外,还有昭仪、婕妤、容华、美人、良人、八子、七子,等等等等……所以,丽华宁愿文叔哥哥不当天子,也不愿意文叔哥哥将来妻妾成群,到时候冷落了丽华!”
刘秀听罢,不禁哈哈大笑,用手指刮了一下阴丽华的小琼鼻,义正言辞地说道:“哈哈哈……丽华,你就放心吧,秀就是当了玉皇大帝,身边也只有一个阴丽华!”
阴丽华靠在刘秀怀里,从后面拥住他宽阔的脊背,不依不饶地说道:“哼!这还差不多!”
刘秀握紧阴丽华的嫩滑小手,闻着她身上阵阵扑鼻的香气,又道:“丽华,还有一事,这‘刘秀当为天子’的谶语今后莫要与旁人提及,尤其不要让刘玄知道,不然这谶语就不灵验了,明白吗?”
阴丽华眨巴了一下水灵眸子,柔声道:“嗯嗯,放心吧,文叔哥哥,丽华又不是傻子!”
刘秀一把揽过阴丽华,在额头上种下一颗绚烂的草莓,宠溺地说道:“嘿嘿……你这个小机灵鬼儿,还是你最乖了,那个刘稷要是能有你一半机灵,秀也不会如此跟他殴气!”
阴丽华又朝刘秀的肩膀靠了靠,黛眉紧蹙,一脸担忧地说道:“要说这刘稷也真该好好管教一下了,那么大个人了,蠢得像猪一样,伯升大哥还挺喜欢他,一直偏袒他。唉……刘稷要是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害了伯升大哥!”
刘秀听罢,顿时心头一紧,又道:“丽华,你也是这么想的?”
阴丽华凝望着刘秀,点了点头。
刘秀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唉……等有时间,我一定要好好提醒大哥几句,再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阴丽华抓住刘秀的手,用那双漂亮的眸子注视着他,柔声道:“文叔哥哥,从今天起,你、我,还有伯升大哥,咱们就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一家人了,咱们风雨同舟,和衷共济!”
刘秀深情地凝望着阴丽华,狠狠地点了点头。
……
半晌,刘秀的内心挣扎了很久很久,阴丽华也看着欲言又止的刘秀愣了半天,刘秀才从嘴里勉勉强强地吐出一句话:“丽华,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情,你听了不要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