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教原发于王廷山麓区一个小国,由于凯特近年来的扩张过于迅速,许多符合猜测的小国都已不再存在,具体是哪个国家已经不可考证,但据最开始的一批信徒所说,他们信仰的是孕育期的女性形象,从怀孕到婴儿断奶,这代表了生命诞生的完整过程,而与所有被定义的邪教一样,这个教派在传播过程中愈发极端起来,等他们被海琳娜官方注意到时,教义已经变成了孕育未知的女性。
这里的未知,做的可是名词。
他们尝试用各种手段,试图让女性怀上未知,其残忍手段包括但不限于穿刺下体以杀害腹中胎儿,让适龄女性进行各种“杂交”等……
看到此段描述,安格不由皱眉,这番记载远比他在战场上看到的要残忍血腥,让他产生了强烈的跳过的冲动,但林安阻止了他的想法。
【记下来,把这些罪行记下来。】
他强忍着恶心看完所有的描述,并注意到这一份薄薄的汇报是手写体,且通篇完整的报告按照不同的页码,至少有三个不同的人参与编写,展现了一个完整的时间流程。
最开始的报告是关于海琳娜和卡希姆周边女性失踪案的上涨消息,这两座城市相距不远,许多失踪案会相互核对失踪人员的信息,而战争开始后一年正是失踪案频发的高峰期。
这种罪行在海琳娜持续了将近一年,最先发现的是卡希姆的领主,他从持续减少的女性人口中发现了问题,并且注意到了卡希姆领内河流的水质变化,从中抓到了新月教的尾巴。
为什么这种罪行可以持续一年?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与海琳娜的战争脱不了干系,战争持续三年,一座城市里五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的男性都上了战场,他们的妻子独自在家,军议会制下的治安局人员也被大规模抽调,从两年前开始大规模的招募女性治安官也是出于这个原因,男性人口的数量开始减少。
在王廷这么一个粮食与土地受到严格限制与管控的世界,海琳娜这样的封建国家,参军的平民家中大多数是没有红土地的,一般的平民靠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从统治机关处购买粮食,而一旦男性劳动力离开家庭奔赴战场,女性不能即时补充成为劳动力的情况下,饿死或改嫁都是很常见的情况。
那些邪教徒正是抓住了这点。
被救下的生还女性当中,百分之七十都是丈夫外出的女性,有很多自身都参与过战争后勤保障工作。
这种身份上的相近感,加剧了安格的愤怒,他不自觉上下牙轻轻咬住,想到了待在家里的姐姐们和母亲,老巴里年纪太大,摔一跤就骨头散架,根本照顾不了她们,他带着忧虑往下看去。
后面记录了这次事件的各个时间点。
据事后调查,以卡希姆为例,女性失踪人数的增长是从去年(1084年)五月开始增长的,直到八月份增长数量翻倍,才被卡希姆领主发现异常,并将情况通过政教局上报,在各个城市发现了类似情况,11月开始对新月教进行全国范围内的严厉打压。
12月3日,那天会有满月,且星象特殊,在晚上11点的短暂时间内,卡希姆上空会短暂出现无星之空,被新月教的信众们认为是最合适的仪式时间,也是这一天,政教局、治安局加上被紧急征召的根植园,对新月教进行了联合围捕,两座城市共抓捕基层信徒387人,管理者41人,领导者2人,参与巫师17人。
这是真实的数据,远比高哈城那位女治安官告诉安格的数字要大的多。
接下来的内容是几个管理者和领导者对事件全貌的口述回忆,整篇文件没有提到具体的仪式过程和原理,倒是最后有一段字体丰润,错落有致的批注:
对基层信徒进行筛查,比对新月教物资账目,确定每一笔物资来源,对管理者提供的名单进行二筛,对领导者与17名巫师提取记忆,巫师最好全部洗刷一遍。
仔细阅读完所有的资料,安格抬头看向瓦莱娜娅,对方一直耐心地等候着。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根据推测,我们怀疑卡希姆还有至少三名漏网之鱼,其中应该有一位巫师,他是治安局的通缉犯,原本一直在域外逃窜,近期回到了海琳娜并直奔卡希姆,我们希望你协助我找出这些人,你是本地人,且身份不低,能给我们的搜寻带来很大帮助。”
安格没打算拒绝,就算不是根植园的要求,在了解事情后他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新月教的家伙,他当即答应下来。
“可以,但为了我们合作的更加顺利,我希望能了解一些事情。”
林安提出可以借此机会试着加深对根植园的了解。
瓦莱娜娅依旧安静地点头。
林安在镜前踱步,根植园的这篇资料中没有提到任何关于人造未知仪式的原理和具体过程,是否意味着他们完全掌握这个仪式的相关线索,不需要安格了解,安格要负责的部分也不会与仪式有关?
他把困惑传达给安格,安格略加思索,改变了说辞:“既然是协助你抓捕新月教的漏网之鱼,那我如果发现奇怪的仪式,该怎么判断这是不是新月教的人造未知?”
瓦莱娜娅轻轻摇头:“你不需要进行判断,人造未知的仪式无法隐瞒,既然要制造未知,未知的聚集是必定的,如果你能看见未知的聚集,这几乎一目了然,而且经我们的观察,这名通缉犯回到卡希姆的理由应该不是为了举行仪式,经之前的围捕事件,卡希姆的失踪率和犯罪率基本降到了近年最低,他们没有足够的仪式人手和祭品,应该是在寻找什么。”
林安和安格都有些愣神,还不及感慨些什么,他接着让安格问道:“搜捕邪教教徒,处理未知,似乎不是根植园的主要责任……”
他问的声音比较轻柔。
按照责任的划分,新月教事件中,只有受害者或者犯罪者因为尸体产生了未知,才会有根植园的涉入,而这起事件中,新月教的是人造未知,与尸体关联不大。
“是的,与尸体、土地有关的未知才是我们处理的主要对象,这种涉及人为因素的,一般都是治安局去处理。”瓦莱娜娅坦然承认,又接着道,“所以这次行动我们需要瞒着治安局,我想你也不希望让治安局知道你和我们根植园有联系吧?”
这是什么鬼发言?!林安有些失语。
“那……”安格迟疑着问道,“我可以知道根植园一共有几位雨师吗?”
瓦莱娜娅轻点脑袋,喝下最后一口茶水,在列车即将入站前道:“莫索拉斯·玛丽安先生、惠特莉·卡拉女士。”
她最后扬起嘴角:“以及乔斯林先生。”
深夜,在两位治安官陪同下回到索里亚庄园的安格站在自家门前,一脸呆愣的望着门后棕发蓝眼的美丽女士,那是他的母亲,索里亚庄园的女主人。
索里亚夫人半依门扉,长发披肩风姿动人地抱着一个婴儿。
是的,出门三年归来,单身在家的母亲抱着一个陌生的婴儿。
“……母亲?”安格犹豫开口,目光疑惑地望着那个孩子。
“来,叫弟弟。”索里亚夫人语气愉悦地说着。
【别这么难过……父亲都死了快两年了,母亲一个人在家要维持这么大的庄园也是很幸苦的,不要对她太苛刻。】林安在脑内安抚着安格的心情。
安格试着深呼吸,调整起心态,勉强自己挤出一个笑容:“他…他的父亲是?”
他倒是要看看哪个男人自以为能配上他的母亲。
索里亚夫人略带困扰地抬手扶住脸庞:“我也不大清楚。”
“哐当。”安格提着的行李箱落在地上,把周围人吓了一跳。
【夫人,您这可真是……】
“妈!!”安格忽然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