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霖的事情纵使阿特洛波斯有意隐瞒,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阴霖的存在,被发现了。
在咯俄涅去找阴霖的那一个月多的时间,正是宙斯察觉到不对谋划的一个月。如今,玻瑞阿斯禁足咯俄涅,也只是为了不让她掺和进这摊浑水中去。
听完俄瑞堤亚的诉说,再结合玻瑞阿斯之前异常的反应,咯俄涅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母神,阴霖他是不是,会死?”
俄瑞堤亚没有说话,但是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阴霖,是个该死之人。
“母神,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咯俄涅拉着俄瑞堤亚的手撒娇,语气是不同寻常的焦灼。
身为母亲,俄瑞堤亚很清楚,自己的女儿咯俄涅或许已经爱上了阴霖。
就像当初,阿特洛波斯爱上赫利那样。
但是...
“咯俄涅,你要知道,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俄瑞堤亚严肃地看着咯俄涅,无视了她眼里的波动。
“阴霖的存在,威胁到了那位的地位。他是一个未知数,他绝对不能出现在众神面前。”
俄瑞堤亚口中的那位,自然是宙斯。
身为主神,宙斯的威严不容置喙。
“可是母神,阴霖是无辜的啊!”
咯俄涅还是无法理解。
她还年轻,有很多事情还没有经历过。所以,她无法理解她现在所看到的,听到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的半人半神血脉,他的存在,就是原罪。”
眼泪顺着咯俄涅的脸庞滑落,她紧紧地抓住母亲的手,无声地祈求。
最终,还是俄瑞堤亚先败下阵来。
罢了。
“咯俄涅,母神可以放你出去。但是你要答应母神,不要做傻事。”
俄瑞堤亚知道自己的话咯俄涅未必会听进去,但是她还是要说。给出选择是她的权力,做出选择则是咯俄涅的权利。
当然,无论咯俄涅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只有尊重。因为,这是一位母亲对于女儿最崇高的爱意。
咯俄涅听出了俄瑞堤亚的言下之意,张开双臂环绕住了自己的母亲。
母神,谢谢您。
俄瑞堤亚帮助咯俄涅离开了结界,走到了北方,那个战场。
在那里,宙斯率领众神。而他们对面,是阿特洛波斯和阴霖。
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妙,身为半人半神血脉的阴霖拥有与众不同的力量,宙斯一时间竟真一举拿不下他。
虽然阿特洛波斯很讨厌看见阴霖,看见这张酷似赫利的脸,但是她是一个母亲。阴霖,终归是她的孩子。
“阿特洛波斯,你身为命运三神之一,无视规诫,私自和人类诞下孽种。”
宙斯看着阿特洛波斯,不怒自威,“到现在,你竟然还要护着这个孽种,真是执迷不悟。”
阿特洛波斯在刚刚的战斗中受了重伤,此时正强撑着挡在阴霖面前,“宙斯,你别告诉我你没做过?不能因为你是主神,就做不到一视同仁。
人类不是有句话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在惩罚我们母子前,何不先自省呢!”
“巧舌如簧。”
宙斯冷笑。
他当然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但是这些事情只要赫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有神胆敢冒犯他。
他是主神,他的儿子继承了自己的血脉,自然也是血统高贵。
但阿特洛波斯不同,她儿子阴霖,可是半人半神的孽种。
意识到阿特洛波斯没有谈和的想法,宙斯也不留情了。
虽然阴霖的血脉让他天生比一般神强,但宙斯好歹当了这么多年主神,实力自然不是盖的。
宙斯比阴霖多活了这么多年,战斗经验自然也比阴霖强。
阴霖被其他神拖住了手脚,宙斯一掌拍在阿特洛波斯身上,后者飞出去几十米远。
“母神!”
虽然阿特洛波斯对阴霖的关心很少,但是血浓于水,她终究是他的母亲。
阴霖抱着奄奄一息的母亲,心里绝望,无助,但更多的是恨。
他恨宙斯,恨他不给他们母子一条生路。
也恨自己,恨自己还不够强大,不够保护母亲。
对于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阴霖,宙斯一下子抓住了这一点。暗自蓄力,接着全力挥向阴霖。等阴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意识到自己可能要随母亲去了,阴霖虽然不甘,但是却缓缓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母亲,是我保护不了你。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他反而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呐喊。
“不!咯俄涅!”
卡恩欸?!
睁开眼,阴霖发现他的身前有一局身躯,替他挡住了全部的攻击。
那个身影纤细,但却坚挺。
她,是咯俄涅。
似是力竭,咯俄涅无声地倒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阴霖愣住了,他看着自己怀里的母亲,又看了看前方的咯俄涅,他愣住了。
一直到玻瑞阿斯过来抱起咯俄涅,他才猛地反应了过来。放下了母亲,想要强行从玻瑞阿斯手里抢过咯俄涅。
“咯俄涅!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阴霖怒吼着,眼泪鼻涕不听话地流了下来。
虽然只是和她相处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却是阴霖此生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
玻瑞阿斯看着阴霖的样子,看着女儿虚弱的脸,终是让他抱起了咯俄涅。
高处的宙斯看见了这一幕,看了一眼玻瑞阿斯,又看了看自己身侧无数双关怀咯俄涅的眼睛。权衡之下,他没有别的动作。
“咯俄涅...咯俄涅!”
阴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咯俄涅的名字。
咯俄涅的嘴角不断地溢出鲜血。
宙斯刚才那一掌的力量用了十成十。别说她一个幼年神了,就是众神加在一起都够呛。
“阴...阴霖,...别哭。”
咯俄涅费力地抬起手,温柔地想要擦干净阴霖的脸。
“我...知道,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咯俄涅每说一个字都要停顿很久,但这次没有任何人打断她,“你...很好,你要...对自己好一点。”
一字一顿,字字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