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北笙没说话,他转身小心翼翼的从身后拥住她,低头满是眷恋的将半张脸埋进了她的颈窝里。
她身上穿着的那件奶白色的毛衣外套很软很绵,小朋友抱在怀里也软软的。
如果是之前,现在林清浅一定会笑盈盈的回头,一双明媚的眼眸会弯成小月牙,会用软乎乎的撒娇语气笑着问他,是不是想她了?想不想亲一下?
然后不等他回答,她会吻过来,像只猫似的,可爱又黏人。
可现在,她没有。
靳北笙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讨好的意味,再也不似之前那般总是带着染霜似的寒凉:“浅浅,别生气了,别闹了,好不好?”
显然,林清浅并没被他哄到,她既没推开他,也没回应他,只静静地站着,平静道:“你到现在还觉得,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在为了祈求你微不足道的关心和怜爱,而故意做出的闹剧?靳北笙,你是不是在想,小朋友可真难哄,你都示弱了,为什么我还是不依不饶?”
靳北笙又收紧了些环着她腰的手臂:“浅浅,我没有这样想,是我不好,乖,听话,我们不闹了。”
林清浅嗤笑了一声,突然感觉自己这半年的真心付出,有些悲哀。
她第一次这么清晰的认识到,人和人之间存在的思维差距。
她以前在读爱情故事,听别人的恋爱烦恼时,总是想不通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在没有类似出轨,第三者插足,家庭阻挠之类外在阻力的影响下,还是很难走到最后。
甚至一辈子相敬如宾,白头到老都能被当成童话故事去歌颂。
现在她似乎明白了,因为人是多面的。
在没有深入了解一个人时,可能会凭借第一印象,给他挂上一个温柔有礼的标签,判定他是一个好人。
可后来相处时,经历的事情多了,了解的多了,才看出他的偏执和懦弱,他并不是自己心里所想的那个完美的温柔好人。
这种反差会致使产生失望,在一件又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里,失望累积的多了,矛盾就产生了,然后反复深化,直到其中一个人不想再忍耐下去,就会爆发,然后最好的结果就是两个人分道扬镳。
承认他是一个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的好人,用作分手的体面总结。
她喜欢靳北笙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矜贵气质,可却忘了,做惯了上位者的人,总会理所应当的认为自己是对的,有他的骄傲和胜负欲。
因为没有受过挫,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所以一旦不被接受,被放弃,他心里不服输的胜负欲就开始蠢蠢欲动,斗志被激发,为了赢,三分爱,他也可以靠心理暗示,演出十分的深情。
说白了,靳北笙现在对她表现出的百般挽留,并不代表他对这段感情有多么的不舍,他对自己的错误有多懊悔。
他只是本能般,单纯的不能接受,自己被她放弃了这件事……
想通了这点,林清浅只更觉悲哀,她笑笑:“可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听话的孩子,靳北笙,放手吧,只要你愿意,有的是人愿意让你抱。”
“我只要你。”
“但我不要你了。”
靳北笙站直身子,掰着她的肩膀面向自己,弯腰,试图想要亲她,可林清浅却完全不为所动,甚至还嫌弃的蹙眉,偏过头躲开了:“北笙哥,你知道吗?被不喜欢的人亲,不仅没有感觉,还会觉得厌恶。这种亲密行为,和骚扰无异。”
“厌恶?骚扰?”
靳北笙眼底闪过了一丝不解和错愕,他无力地缓缓放开了她,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林清浅平静的看着他,在靳北笙的角度,只觉她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演一出莫名其妙的独角戏。
他不敢再和她对视,也不敢再待在这里,他怕再过多一秒,心就会碎掉。
为什么要在最爱她的时候,不要他了……
林清浅看着他带着些慌乱颓丧离开的背影,不争气的落下了眼泪。
冬末春初的晚风依旧寒凉,她转身望向了远处即将落幕的烟花,然后,看见靳北笙的车驶离了靳家老宅。
烟花落幕,林清浅也擦干了眼泪,她佯装平静的下楼去了靳北笙的卧室。
关上门,打开灯,他上午换下的那件西装外套还搭在沙发扶手上。
她走过去,在拿起那件衣服时,一不小心从口袋里抖出了东西。
一支粉色的印着草莓熊的唇膏,两块除夕那天她给他吃过的草莓味牛奶糖,糖果掉在了沙发上,唇膏则在落地后,又滚了几滚。
林清浅弯腰捡起唇膏,看了看,是她之前落在酒店的那支,不知道他是一直装着,还是今天准备还给她。
但不论如何,如果他能不吝啬喜欢,多给她点儿爱,该多好啊……
可惜,他不肯。
林清浅把唇膏和糖果装回他的西装口袋,然后抱着这件外套,在床边坐下,掀开被子,躺在了他平时睡的那侧。
只可惜,他们太久没回来了,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根本就没有他的味道,西装上的烟草味,似乎也没有那么难闻。
林清浅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很可笑,但她控制不住,就是很想他,喜欢是有瘾的,现在属于戒断反应,她可以放纵自己。
这一晚,林清浅一直没睡,她看完了床头柜上摆着的那本,靳北笙没来得及给她读完的《隐秘的幸福》。
全书的最后一个故事叫《初吻》。
开篇的第一句话是:“那两个人与其说在交谈,不如说在呢喃:爱情刚刚发生,两人一起变蠢,这就是爱。”
而他们是两个人的戏码,只有她一个人变蠢了。
故事的结尾有一句:“他惶惑地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而她和靳北笙之间的平衡,以她的不愿再忍,崩盘了……
……
年后,开学后的生活还是那样忙忙碌碌,林清浅觉得和以前并没什么不同。
她每天要做的事很多,身边还有苏染和楚宜陪着。
周末去大佬进修班,人也很多。
去公司加班也是事忙人多。
晚上回到老宅,还有不肯退休的赵爷爷唠叨着对她嘘寒问暖。
她并不孤独,除了打开微信,看到聊天列表置顶的和靳北笙的聊天框上不断增加的标红的数字时,她会短暂的难过一下。
关了手机,只要不去碰触和他有关的一切,用工作和学习填满自己,她就不会有时间因为他而感到难过。
林清浅觉得这样很好,就比如她现在正在给靳北笙发一条工作邮件,几乎是在发过去的瞬间就得到了回复。
所以,得不到回复,真的只是因为不够重要,发送的内容是,发送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