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临睡前,靳北笙躺好,关上了台灯,林清浅却突然坐了起来,继而转头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靳北笙往上拽了拽被子:“怎么了?”
“北笙哥,你说我们就真不管她吗?”
“管谁?”
“徐清有错,但孩子没错,不能真看着他们走投无路当homeless吧?”
“浅浅,你怎么还在想这件事啊?不是说不管吗?”
林清浅有些烦躁的啧了一声,她向后挪了挪靠着床头,顺带拽走了靳北笙刚盖好的被子,抱进怀里。
靳北笙身上一凉,只能无奈向她靠了过去,他坐起身来,搂住了她的肩膀:“你说,想怎么帮?”
林清浅侧头看他:“我真的很讨厌圣母心。”
“嗯,我知道。”
“但是我今天看见那个小孩躺在婴儿车里,嗦着手指头,冲我眨巴眼睛,我就在想,大人的错关孩子什么事?这个世界又不是他选择要来的,却要和父母一起受苦,很不公平。我这么说可能也不一定对,但就是……很难评,你懂吗?”
“嗯,我理解,所以你想怎么帮徐清的孩子?要不这样,我让管家多留意他们一些,如果她来寻求帮助,在原则范围内,能帮就帮一把,这样可以吗?”
林清浅又搂紧了些被子:“你说如果我哥还在,他是不是也会这么选择?”
靳北笙轻叹了一声:“可是林漾不在了,还想这么多干什么?全当做慈善积德就是了,如果心里实在矛盾,你就想象成今天出门遇见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可怜的homeless,我们动了恻隐之心,把钱包里的零钱给了她,让她和孩子吃了顿饱饭。这样想会不会好些?”
“有点儿。”
“那你就这样想,毕竟让你动恻隐之心的不是徐清,而是她无辜的孩子。”
“对!”
林清浅转头亲了他一下:“幸亏有你,我现在心里舒服多了,睡觉!”她推开靳北笙搂着她肩膀的胳膊,抱着被子,躺在了枕头上:“你不睡吗?怎么还不躺下?”
靳北笙很是有些无奈的拽了拽被子:“你是不是也该分我一点儿?”
林清浅这才意识到自己卷走了所有的被子。
再听到徐清的消息,已经是八月底了,庄园的管家打电话来和靳北笙说,徐清带着孩子登门来寻求了帮助,他给了他们一些钱和一顿晚饭,并收拾了客房收留了他们一晚。
但不幸的是,第二天中午他们走后,客房的柜子上就少了一只古董花瓶。
林清浅在听完靳北笙的转述后,更是唏嘘。
徐清以前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为了生计竟也开始干小偷小摸这种事。
丢了一个花瓶,对靳北笙而言,就像是掉了根汗毛,根本不算什么,估计徐清也是这么认为的。
……
婚礼的日期将近,九月初,设计师带着制作好的婚纱登门来让林清浅试穿。
试完,林清浅照着镜子觉得哪哪都合适,靳北笙也觉得很漂亮,但设计师却不满意,说要再拿回去改改。
至于中式婚服也是同理,周身刺绣由四个顶级绣娘绣了将近五个月才完成,华贵程度可见一般,头饰发冠小到一粒碎珠都是真钻真玉,顶在头顶上,林清浅只觉压得脖子疼,衣服穿着也重,但该说不说,漂亮是真漂亮。
用田浩的话来形容,说她整个人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和中式婚服一比,原本华丽的婚纱瞬间就不够看了。
靳北笙拉着她前后左右,仔细打量了许久,直言好似瞧见了仙女。
他这话一出,田浩和安然俱是笑了,安然更是道:“从前倒是不知道,靳总原来嘴这么甜啊!”
靳北笙不说话了,只呆呆的看着林清浅,没事找事儿做,一会儿给她整理一下衣襟,一会儿拽拽衣袖,越看越满意。
但设计师说尺寸还得再修改一下,便也一并带走了。
九月中旬,靳北笙生日,林清浅和他一起去了京城。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真正的靳家老宅,寸土寸金的地段,四进的院落,古朴中透着低调的奢华,院落明显刚翻修过不久,园林造景假山流水,前院池塘里胖到过分的锦鲤是从南城空运回来的,沉在水里游都游不动。
后院栽着一棵柿子树,一棵石榴树,目测得有十年以上树龄,枝杈上挂了许多还未成熟的果子,靳奶奶说等再过两个月果子熟了,让她和靳北笙一起来摘。
院子的东北角,新栽了一棵垂丝海棠,小苗脆弱,被管家用围栏围了一圈儿,靳爷爷还亲笔题写了一块木牌:茁壮成长。
也是有意思。
上午参观完院落,下午江念锦约的摄影师到了。
管家搬了两把太师椅,规整的摆在前厅的台阶前。
靳爷爷换上了一身板正得体的灰色中山装,靳奶奶则穿着一件藏蓝色的倒大袖旗袍,靳淮是一身深灰色西装,江念锦的旗袍是墨绿色无袖的,他们站在爷爷奶奶身后。
靳北笙手持佛珠站在江念锦身旁,他原是穿着黑色西装,临拍前,为了和靳淮在服饰上有所区分,他脱下了西装外套,只内里着白衬衫,搭配着竖条纹的黑色西装马甲,系着黑色的领带,领带夹的尾端镶嵌着一枚蓝钻。
而林清浅则穿着一条裁剪得体的白色连衣裙,裙摆刚好没过膝盖,搭配的钻石项链,耳饰,手链和戒指,包括胸针上也都嵌着和靳北笙的领带夹相呼应的蓝钻,她长发微卷披散在身后,站在靳淮一侧,笑容得体的看着镜头。
靳家三代人算是齐了。
摄影师按下了快门,在一连拍了好几张全家福后,又单独给爷爷奶奶拍了合照,以及应爷爷奶奶的要求,在院中拉了黑色幕布,给他们拍了单人照。
说是要用作以后的遗像……
靳淮和江念锦没说什么,林清浅虽然心里难过,但也只能安安静静的站在靳北笙身旁,全程陪同。
因为摄影师的技术还不错,林清浅又和靳北笙订了一套婚纱照,预约在后天拍摄。
晚饭时,江念锦竟破天荒的在饭菜上齐后,亲自从厨房里端出了一个生日蛋糕。
林清浅都惊了,但瞧靳北笙还是面无表情,若非是瞧见了他攥紧的手,否则林清浅真以为他内心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