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喜气洋洋的红灯笼挂上了祖宅各处的屋檐。
因为明天早上,靳北笙要来接亲,所以今晚他不能留宿。
在送走了靳淮和江念锦后,林清浅站在祖宅门口看着迟迟不愿上车的靳北笙,无奈笑着抱了他一下:“好啦,不就一个晚上吗?你睡一觉,醒来,咱们就能见面了。”
靳北笙俯身把脸埋在她肩上,闷声道:“没有你在,我睡不着。”
林清浅拍了拍他的后背:“以前也不是没分开睡过,怎么偏偏今天这么黏人啊?好啦,听话,我明天等你来娶我。”
“那你今晚会想我吗?”
林清浅笑着偏头轻撞了一下他的额角:“现在已经开始想了。”
“小骗子。”靳北笙笑着起身,在她眉心落下了一吻:“我这辈子算是彻底被你骗到手了,倾家荡产,除了爱你,一无所有。”
他回头看了眼亮着的车灯,拉着林清浅快步走向了车灯照不到的围墙暗处,不由分说的扣着她的后脑勺,炙热的吻了下去,他紧紧拥着她,恨不能在此刻将她揉进身体。
一整晚,林清浅睡得并不踏实,辗转反侧的紧张。
靳北笙也没好到哪儿去,本来就睡不着,偏偏郑宇还不合时宜的给他发了份急需审阅的文件,一项工作处理到凌晨一点,最后还是晚上睡不着,想去阳台抽根烟的靳淮看见书房还亮着灯,这才催他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林清浅就被舅妈叫醒,梳洗整齐后,在吉时去祠堂拜别父母祖先。
祠堂里,老族长和她的几位叔伯还有舅舅已然在内等候。
林清浅入内,颔首向他们打过招呼,随即接过老族长递来的香,上前借着烛火燃香,侧身面向了家人牌位,声音哽咽道:“今朝我嫁,未敢自专。四时八节,不断香烟。告知神圣,万望垂怜。男婚女嫁,理之自然。有吉有庆,夫妇双全。无灾无难,永保百年。如鱼似水,胜蜜糖甜。父母勿忧,女儿一切都好。”
说罢,便是恭敬三拜,将香插进了炉中。
舅舅站在一旁瞧着,泪水已然浸湿了眼眶。
礼毕,再次回到房间,舅妈催着她去梳洗,重新洗过澡,林清浅换上了嫁衣,她坐在妆台前,既紧张又疲惫的打着哈欠,由着早到的化妆师给自己化妆梳头。
天色渐亮,屋外也开始热闹了起来,林清浅转头望向窗外,问候在一旁的舅妈,是不是靳北笙到了?
舅妈笑着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傻孩子,还早着呢!北笙想要把你接走啊,还得过好几关,你舅舅昨天可都交代过你表哥表弟了,绝对不能太轻易就把他放进来,要让他知道,娶到我们家的女儿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也别太为难他了。”
“这事儿我可管不了,我要负责的就是看你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出嫁。”
梳妆完毕,作为伴娘的苏染和楚宜也换好衣裙来了房间,安然抱着小甜甜还在遗憾,说自己就不该结婚这么早,不然今儿高低也能做回伴娘。
说话间,喜娘带着五六个端着红绸布托盘的人走了进来,舅妈忙是上前去迎,林清浅转头微笑,颔首向喜娘问了好。
喜娘说了几句吉利话,随即道:“姑娘若是准备好了,就开始添妆吧。”
林清浅点了点头,化妆师和苏染楚宜她们一起退到了一旁,给喜娘让出了位置。
喜娘上前,招了招手,端着红绸托盘的工作人员依次上前,排成了一列。
“为姑娘挽面,红线挽面芙蓉花,玉颜花貌自无瑕。”
喜娘说着,从托盘上拿起了一根红线,向在一旁观礼的舅妈等人展示了一周,随即在林清浅面前微微屈膝,用红线象征性的轻划过她的面颊,左右各三次。
“添簪,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她拿起一只金簪,簪入林清浅的发髻。
顿了顿又道:“画眉,白首齐眉,鸳鸯比翼。”她拿起眉笔,再度屈膝,笔尖轻扫过林清浅的眉毛。
“上唇纸,润唇红,回眸一笑胜星华。”
林清浅接过她递来的红唇纸,放在唇间,轻抿,递还回去。
“正容,银镜台前人似玉,红妆带绾同心结,碧树花开并蒂莲,金莺枕侧语如花。”
喜娘把一面红色映着喜字的手持镜,双手捧着递给她,林清浅接过,左右照了照自己,喜娘接回镜子:“祝姑娘,雀屏中目郎才俊,鸿案齐眉女貌妍,琴瑟和鸣家美满,百年偕老永团圆。”
她将掩面团扇递给林清浅:“姑娘,姑爷已至前院。”
林清浅接过团扇,点了点头,在喜娘的搀扶下,她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坐下。
过了一会儿,屋外奏乐声响起,靳北笙已至院外,姨妈忙是招呼着围在屋子里的伴娘等人出去拦门,院中热闹到达了顶峰。
舅妈站在她身后,拿着一把紫檀梳,温柔笑着,轻梳了梳她的头发:“本来出嫁前该是母亲给女儿梳头的,眼下,我便代劳了。浅浅,虽然现在说,有些晚了,但舅妈希望你,务必要幸福。人生啊,十年,二十年,哪怕是三十年,只要是过的不顺心,不如意了,不必委屈自己,回家来,舅舅舅妈只要在一天,我们浅浅,就永远有依靠。我们不在了,还有你表哥,表弟,都是你的家人,你什么都不用怕,你也不是一个人。”
“舅妈……”
“祝我们浅浅永远幸福,平安顺遂,开开心心。”
林清浅看着镜子里,舅妈的慈蔼笑脸,想着如果妈妈还在,如果妈妈看到了今天她的婚礼,该多好啊……
她努力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可到底还是没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屋外,靳北笙带着他的伴郎团,可谓是千金散尽,又是答题,又是游戏,以安然为首的娘家人,更是抓住了靳北笙从小在国外长大的经历,问的问题都是和国学有关的,还很是有些刁钻。
靳北笙答不出,他身后的伴郎团也是一筹莫展,在一声声欢快的倒计时中,靳北笙被灌下了不知多少杯苦瓜汁。
好不容易挤进来了,林清浅只觉他的脸都喝苦了。
本来新郎进来接亲,还有礼节,但靳北笙无拘,径直把她打横抱起,在周围的起哄声里,春风得意的大步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