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明的声音很低,背影里充满了沧桑。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很讨厌,失去了爱,就等于失去了一切,曾经他还抱有一丝幻想,直到多次表白遭到拒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爱情并不是一厢情愿。
芈玉蓉望着长身而立的背影,默默流着泪水。若说她没有对司空明动情,那是自欺欺人。尝试过被姜子瑜戏谑的滋味,对爱情的可靠性已失去了信任,唯一不变就是那颗最初的心,只有那个子乔会疼她,为了一个约定会冒雨守在树下。
萧玉蓉骤然见到这个情景,干脆悄无声息的离去。
“对不起,我不值得你去爱。”
他仍是没有回身,默默站立了良久,说道:“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么?我对你的爱永不会变,生生世世也要爱你。你也可以拒绝我,但是改变不了我的初衷,因为爱你是我的自由。”平视着微波荡漾的湖面,他唇角泛起一丝无奈:“好好照顾自己,也许有一天咱们还会相遇。”
她侧过身仰视着蓝天白云,泪水偷偷滑落。这一刻的痛,要胜过一柄利刃插入身体。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她偷偷拭着难以抉择的泪水,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你说吧!只要我知道的,都会如实告诉你。”
“你那枚印有玉蓉的玉佩代表着什么?”
芈玉蓉沉吟一阵,答道:“这是子乔所佩戴,也算是咱们二人的定情信物。”
“既然归子乔所有,又怎会在你手中?”司空明想打探出毁自己容貌之人,必须先从这块玉佩着手,正是自己被毁了容,这枚玉佩才不翼而飞,现在既然在芈玉蓉的身上,她肯定知晓这枚玉佩从何而来。
芈玉蓉把蜜儿惨遭杀害,并发现这枚玉佩的经过详细说出。
他的拳头攥得紧紧,愤然道:“姜子瑜这个天杀的,一定是他杀害的蜜儿,这枚玉佩也是他从我身上所掳,我的容貌很有可能就是被他所毁。”
“你说什么!?这枚玉佩是你的?”芈玉蓉情绪激动,迅速掏出两枚玉佩,怔怔望着这位男人的背影。自从在悦来客栈看到门上匕首所刻下的字迹,她也曾怀疑过姜子瑜,只是后来店掌柜与小二无辜横死,那扇木门又被化为灰烬,所有的线索已经中断。
他久久没有回复,心中暗道:“这枚玉佩是我初次下山斗树妖时所捡,起初以为它是玉蓉之物,现在看来似乎出自一位男人的身上。”他仔细回忆山谷所发生的一切,当时虞乔受伤曾躺在玉佩之处,“难道会是他?他就是子乔?”他越想越觉得虞乔就是芈玉蓉盼了十八年的男人。
正想得入神,忽然觉得背身一紧,依稀感觉到一双柔嫩的纤手紧紧抓住自己,紧接着传来急迫的声音“快说,你从哪儿得到的这块玉佩?”
司空明本就讨厌虞乔,又怎会将实情说出。犹豫片刻,索性答道:“这枚玉佩是我在万人堆中捡到的。”
“万人堆!!!”她似乎有一些惊慌,后退两步边摇着头边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是修筑长城的劳工,因不满暴秦奴役打死官军,最后被秦军镇压,索性将这些善良的百姓全部杀死。当我路过时,那里已经尸积如山,这便是我唯一的发现,你也不必伤心,也许这枚玉佩早被子乔丢失,说不定被别人拾到。”
她捂着头情绪很激动,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指着那个说谎的背影喊道:“一定是你编造的故事来骗我,子乔不会死的。”
“当拾到这枚玉佩看见上面的字迹时,我便觉得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每次看到这枚玉佩就等于看到了你,也曾想亲手把它送给你,可是自从容貌被毁,这枚玉佩就不翼而飞。”
她听着这番话,双眼变得无神,手中两块玉佩同时滑落。
司空明暗道:“对不起玉蓉,请原谅我对你的欺骗。”
远处躲在树后的萧玉蓉目睹了一切,心里却犹豫不决。她数次想要冲出去告诉芈玉蓉真相。可想起虞乔的音容笑貌,早已深深俘获自己,为了将来的幸福,只有隐瞒下去。
湖面的风吹得更凉,带起两人的衣襟猎猎作响。
司空明缓缓转过身,轻轻走向失魂落魄的芈玉蓉。
拾起两枚印有字迹的玉佩,柔声道:“你是位重情重义的女人,我很羡慕子乔。”
“你在骗我,子乔根本不会死的。”声音略显颤抖,珠泪盈满的双眸紧紧凝在面具上。
司空明看到她的泪水,忽然生出一种莫名冲动,想要将这位柔弱重情的女子揽在怀中安慰一番。
“把玉佩还给我。”
他毫不犹豫将两枚玉佩递给芈玉蓉,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你若是寻短见,就让我陪着你。如果你不想让我这位无辜者陪葬,那么就请你坚强的活下去。”
她对司空明的话仿佛未闻,紧握两枚玉佩,喃喃道:“我不相信你会离我而去,就算找遍整个世界,我也要找到你,即便今生无缘,来世也要再见。”
望着这位痴情的女人,他控制不住内心压抑的情感。紧紧揽住腰身,含泪道:“玉蓉,无论今生还是来世,我都要守护你。虽然不能结成百年,可我无怨无悔,因为这就是宿命,我无法改变爱你的心。”
芈玉蓉麻木的伏在肩上哭泣,在这一刻,她是世界上最痛苦的女人。司空明的执着令她冰封已久的心慢慢融化,甚至已生出一些好感,可她对子乔仍是念念不忘,那位冒雨站在桂树下的小男孩,是无人可以替代。
她在复杂的恋情中痛苦,一位是十八年未曾谋面的青梅竹马,而另一位是伴自己于水火,守候自己十八年的同门师兄。一位近在咫尺,另一位却遥远的触不可及。
感情不一定在距离中产生。
两人相拥落泪。隔了很久,她轻轻挪开身子,终于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