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玉蓉痛哭了一阵,双眼无神的望着瀑布,往事就像那激起的水花,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随着隆隆水声敲打着脆弱的心脏。
楚楚望着那道纤弱的背影,低声道:“既然你不爱他,何以如此伤心?莫非芈姑娘是在担心自己的誓言?”楚楚发出一阵轻笑,又道:“据我所知,虞乔数次为你而死,就算芈姑娘以死相报也并无不可。”芈玉蓉长舒了口气,缓缓转过身:“我并非贪生怕死,就算死也要死的明白。我尚有一事不明,还望楚楚姑娘告知。”她没有回答,而是转移目光望向了远处。芈玉蓉沉吟道:“那日我在东升客栈听到咳声,后来追到一位戴着人皮面具的妇人,敢问那位妇人是谁?”楚楚心知那位妇人正是恩师,可却不便吐露。芈玉蓉也早已知道那位妇人是自己的姨妈,只是她想试一试楚楚,看看她是否诚实,所以继续说道:“楚楚姑娘真是好心计,为了阻我和虞乔相见竟然把他易容为老人。”她并没有上当,反而避开这个问题:“虞乔已经死去,多说也是无益,芈姑娘又何必纠结于此事。”此时,远处传来声声咆哮伴着轰然巨响。楚楚飞身而起,远远便望见封豨四脚朝天,嘴里发出咆哮,枝头上的八哥衔着松果,眼神里露出畏惧。
萧玉蓉双手一拍,笑道:“这只猪可真够蠢的。”
楚楚伸手取出八哥嘴中的松果,又在封豨腹部推拿了一阵,柔声道:“你们先退下。”那封豨起身后,仍是目露凶光的望着萧玉蓉,随后和八哥一起离开。
萧玉蓉凑在师姐耳边低语了一阵,目光移在那柄未出鞘的鱼阙上。楚楚说道:“既然此事已了,二位请吧!”说完做着送客的手势。芈玉蓉轻轻一笑:“项姑娘未免有些心急,我到神农谷不止是为虞乔而来,还有件事要当面询问苏前辈。”萧玉蓉听说虞乔,心中陡然一惊,暗自忖道:“莫非师姐发现了端倪,这可如何是好。”她心下居然很乱,生怕师姐知道虞乔的下落。
楚楚笑道:“真是不巧,家师正在闭关。”芈玉蓉虽已猜到七分,如今亲耳听到楚楚与姨妈的关系,仍是感到惊讶。在她的印象中,楚楚是一位胸怀大志的巾帼,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根本不曾想到是一位高手。她脑中浮起初次相遇楚楚的一幕,不禁笑道:“项姑娘乃苏前辈高徒,同时拥有鱼阙这等神兵,又怎会害怕区区一个山妖?这倒是令我很不解。”楚楚面上一热,暗道:“我总不能将喜欢虞乔一事说出,当初也是想让他救我,所以……。”但是这种话很难以启齿,所以她只有保持沉默。
原来当初山妖一事乃是楚楚将计就计,她早就想除掉山妖,以自身为诱饵被山妖捉去,本想下手除掉山妖,刚好瞥见虞乔御剑落下,随后便听到打斗声,然后便制造英雄救美这一出戏。令她失望的是,当时虞乔已经受伤,而且也未曾料到芈玉蓉等人的出现,虽然达到预期的效果,可虞乔的心思却并不在自己身上。
芈玉蓉见她久久无语,肃然道:“虞乔既已死去,敢问他葬在哪里?”此话一出,萧玉蓉暗自一喜,因为虞乔的下落只有她一人知晓,那颗凌乱的心也变得踏实。
楚楚冷冷答道:“我不知道。”
芈玉蓉轻声笑道:“项姑娘费尽心思将他抢走又说他死去,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你说的话很难令人相信。”楚楚和萧玉蓉心下一惊,最吃惊的当属楚楚,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谎言即将被戳穿,面上仍是很冷静:“虞乔已被我火化,骨灰就洒在那里。”芈玉蓉朝着楚楚所指的方向望去,瀑布激起的水花受到阳光折射形成了一道拱门。她笑着摇了摇头:“项姑娘说谎的本事的确高明。”楚楚双眉紧皱:“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萧玉蓉急忙说道:“师姐,项姑娘应该不会说谎。”芈玉蓉望着一脸平静的师妹,心中暗道:“师妹深爱着虞乔,怎么听说他的死讯竟未露出半点难过,这很不符合常理。”她又将目光移向楚楚,除了目中隐隐泛着泪光也并无难过之色。经过一番深思,柔声说道:“项姑娘何必自欺欺人,其实仅从树妖一事就看得出你很喜欢虞乔,既然喜欢又怎可能采取火葬的方式?”萧玉蓉已是心急如焚,抢着说道:“也许这是他生前提出的要求,师姐,人死不能复生……。”萧玉蓉掩面跑开,整个人却似那热锅上的蚂蚁。
楚楚正是受到萧玉蓉的提醒,正色道:“虞大哥生前确实说过,他不想遭受虫蚁啃咬。”芈玉蓉又怎会看不出师妹的反常,回忆方才一幕,再看看一副做贼心虚的楚楚,她心底顿时松了口气,直觉告诉自己,虞乔还活着。令她感到疑惑的就是这位师妹,她也搞不懂萧玉蓉为何要帮着楚楚。既然已大致有了方向,虞乔之事再问也问不出个之乎者也。想起此行真正的目的,迈着莲步朝谷内行去。刚走出几步便被楚楚拦住:“芈姑娘止步,家师正在闭关,不能受外界打扰。”沉默半晌的萧玉蓉也知道方才那自作聪明的一幕绝瞒不过师姐,为了打消她心中的疑虑,忙挺身而出:“苏前辈哪里是在闭关,多半是疗伤吧!”一语惊醒梦中人。芈玉蓉听闻此言,方想起昨夜青云寺恶斗,由于心系姨妈的伤势,她也顾不得楚楚阻拦,从旁侧绕开,奔向远处挺拔的楼阁。红影一闪,楚楚长剑一横,冷冷道:“二位请止步,若是再敢踏前半步,当心我手中的鱼阙。”萧玉蓉道:“行啦!收起你的鱼阙,你师父是我师姐的姨妈,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刀剑相向。”楚楚目露疑光,讶然道:“这是真的吗?我怎么从未听师父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