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缓缓抬起头,丑陋的面部令人望而生畏。
那是一张脓疮满布的脸,细长的眼睛露出一股凶光,一笑间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少主,快救救我这个老婆子吧!”虞乔暗暗退了两步,似乎被老妪丑陋的面容所慑,心下也起了一阵骇然。这老妪先前还是一副咄咄逼人的口气,而此时竟带着些许求饶,前后简直判若两人。虽然有些头皮发麻,但他还是主动打量着老妪。
“少主,只要你肯拔去我头上的钉子,老身自当为你效犬马之劳。”
虞乔向她的头部望去,白发之间确实藏有一枚钉头,老妪每说一句话,那枚乌黑的钉头便闪闪发光。
“婆婆,我……我该怎么拔?”
老妪颤抖着道:“用……用你的穿云剑……。”
虞乔暗自一怔,自己尚未拔剑便被对方喊出剑名,看来这把穿云剑确实乃神族少主的佩剑。他一步步靠近老妪,缓缓递出长剑,正准备起下老妪头上的钉子,只听旁侧少女喊道:“不要救她,你若是把镇魂钉拔出,整个天下将会迎来一场瘟疫。”虞乔闻得声音立马收回宝剑,侧目望向漂亮的少女,发现她的美眸中蕴着泪水。他心下一动,暗道:“我与这位少女并不相识,她为什么要流泪?”正想到这里,少女泣道:“少主,你可知道奴婢等了你多少年。”少女泪如雨下,想要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当年你为了魔界公主不惜与整个神族为敌,在你兵解的那一刻,奴婢本想追随,都是这个瘟神坏了我的计划。”她愤愤指着一旁的老妪,忽然笑了笑:“如今总算把你盼来,就让奴婢追随左右,继续服侍少主。”
虞乔愣了愣,从少女口中,他已经知道大概的意思。似乎是一位神族少主爱上了魔界公主,而整个神族反对他们在一起,这位少主为了爱情毅然与神族决裂,而最后选择了兵解。虽然他并不是那个神族少主,心中也不免对此人敬佩三分。望着深情款款的少女,他摇了摇头:“对不起姑娘,在下并非你口中的少主。”少女怔了半晌,有些激动:“不可能,你的眼神绝不会错的,你就是少主。”
虞乔叹了口气:“你们为何都把我当做少主,难道仅仅是因为这把剑?”他扬起手中穿云剑,顿时吸引了老妪的目光。
金光将昏暗的塔中映得通明,老妪的目光里充满了兴奋,而少女的眼中却满含着期待,渐渐的露出了笑容:“没错,这就是少主的佩剑,你就是我们的少主。”她兴奋的想要站起,双腿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轻呼了一声。虞乔定睛望去,少女双腿被绳索牢牢捆住,而且这绳索很细也很锋利,似乎为稀有的金属所打造,若不仔细观察真的很难看出。
“对不起少主,请恕奴婢无法起身。”她尝试着站起,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腿上已经隐隐现出血痕,面部表情显得很痛苦。
“姑娘,你先坐好。”
少女轻轻一笑:“奴婢叫暖玉。”说完便重新坐在地上。
虞乔用手抚摸着绳索却发现异常坚硬,随后将穿云剑对准这细如牛毛的绳索。
“少主,千万不要救她。”
虞乔回过头望着老妪:“为什么?”
老妪道:“她是一个不吉利的女人,倘若将她救出,天下将不会太平。”
“你胡说八道,你这个瘟神才会扰乱天下。”暖玉愤愤说道。
老妪笑道:“你这贱婢若不是扫把星,当年也不会克死少主。”她似乎抓住暖玉的心理,当提起克死少主,暖玉便流下伤心的泪水。
二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搞得虞乔没了主意。沉吟良久,他终于想出一个两全其美之计,既然两人都被束缚,自己何不走为上策,所以干脆迈着步伐朝五层行去。
“少主……。”
凄厉的惨叫伴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出。虞乔停下脚步,回头望去,那少女的下肢被细如牛毛的绳索齐齐割断,忍着疼痛在地上爬行。鲜血将铺满灰尘的地面染红,伸着苍白的手,虚弱道:“奴婢好容易等到少主,又怎能看着你离去。”虞乔彻底震惊了,到底什么样的主人会让一位婢女苦苦等了这么多年,甚至不惜自残也要将主人留住。
随着少女奋力爬行,地上拖着两条长长的血迹。旁侧老妪则是露出得意的眼神,那丑陋的面部抹上一层笑意。
虞乔扶起少女,目光中充满了惋惜:“你这是何苦?我真的不是什么少主,我乃中土人氏,姓虞名乔。”暖玉开心地笑了,伸出那双冰凉的手,抚摸着虞乔的脸颊:“你知道吗,奴婢一直都很爱你,只是不敢高攀罢了,你为璞玉公主兵解,奴婢的心都碎了,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会等到你。”虞乔为这番话颇为感动,看得出,这位暖玉姑娘很爱她的少主,朝夕相处却将这份爱深深隐藏,甚至没有表达的机会,这份情义的确令人感动。哪怕就是冒充一下少主又能如何,何况对方又是一位遭人同情的少女,她虽不是自己所杀,却也因自己而起,倘若自己不选择离去,少女也不会强行挣脱绳索。
“是了,少主兵解以后一定要找到肉胎,这样才可以重生,你不记得奴婢也很正常。”
虞乔将暖玉发凉的娇躯拥入怀中:“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暖玉略微一怔,随即露出一脸的幸福:“这是真的吗?少主,能死在你怀中,暖玉再也没有遗憾,我愿化作一只蝴蝶,每天伴在你身旁,祝你早日寻得璞玉公主,奴……奴婢要看着你们幸福。”语气渐渐微弱,苍白的脸上已毫无血色。
“别说话,你不会死的,我帮你止血。”
“没……没用的,这是缚神索,奴婢怕是没得救了。”
虞乔望着地上细如牛毛锋利无比的缚神索,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