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异常的一幕打破了温馨的世界,那些虫儿惊得四处逃散,鱼儿齐齐在水面翻腾,就连白鹤也是振翅飞去。
虞乔一把揽住芈玉蓉,迅速靠向那颗千年的古树,手中紧紧抓着老藤,这样才能保持住平衡。
整个大地在颤动,有些较细的树木受不住这种力量,很快便被连根拔起。
随着颤动的频率加快,又刮来一股狂风,顿时飞沙走石枝叶飘舞。
虞乔紧闭双眼死死抓住老藤,持续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这才风平浪静。他缓缓睁开双眼,望着凌乱的四周,只见大地裂出一道缝隙,树木被连根拔起,小溪已经被泥沙吞没,原本茂密的森林处在一片狼藉之中。他检查着芈玉蓉,发现她身上布满了灰尘,除此之外并无异样。
回忆着方才跌落的瞬间,不禁抬起头望去,这里的天空已由最初的绿色变为灰蒙蒙。他尝试着御剑向上飞去,连续唤了两次也是未果。
忽然,四周传来一阵大笑,接着响起粗犷的声音“这里乃是混沌的世界,任何法术到这里都会失灵。”
虞乔紧张查看了一阵,并未发现声音的出处,于是朝着灰蒙蒙的天空,朗声道:“在下误入这混沌之地,还请大神手下留情。”
空气中又传来那阵粗犷的声音“你叫我一声大神也是应该的,既然来到这里,那可就再也出不去啦!”
虞乔深信此人之言,犹豫片刻,说道:“在下自从入得塔中便没打算活着出去,不知大神可否现身一见?”
那阵笑声愈发得意:“很多年前,也有位不知量力的小子要见一见本神,你猜结果怎么样?”
虞乔沉默了片刻,说道:“那位年轻人可是使着一把大刀?”
“咦!你怎么会知道?”
虞乔笑道:“他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对吧!”
“没错,但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虞乔所料果然不错,因为在整个塔六也只有那一具白骨,所以他很自然的便猜到那位年轻人。面对虚无缥缈的问话,他摇了摇头:“晚辈不知道,也并不感兴趣。”
“你真的不感兴趣?那你为何还要见一见本神?”
虞乔道:“晚辈见你也是想离开这里,因为外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离开这里?”空气中再次传来一阵大笑:“千百年来还没有人能够离开这里,你倒是说一说离开这里的理由。”
虞乔指着背上的芈玉蓉说道:“她的魂魄被禁锢在塔顶,晚辈定要到那塔顶救回她的魂魄。”
“嗯,说的倒是很感人,可惜你没有福分到得塔顶。”
“晚辈刚闯入塔中,也有人说我闯不到顶层,可是我这一路走来竟然也到了六层。”
空气中的笑声突止,寂静了很久,再次传来那个飘忽的声音“是啊!你能上得六层已属不易,看来你这小子还有些本事。”声音飘荡在四方,略微停顿了片刻,那看不见的大神接着道:“昔年那位年轻人和你一样,他也很想看到本神的尊容,结果你猜怎么着?”
虞乔好奇道:“他怎么样了?总不会被你吓破胆了吧!”
笑声显得更得意,良久,大神说道:“你小子很聪明,猜的一点都不错,那位愣头小子的确被本神的尊容而吓破了胆。”
虞乔心下暗道:“这位大神的尊容到底有多恐怖,竟然可以将人吓破胆而亡?”他一时动了好奇之心,不禁说道:“反正左右也是个死,大神不妨现身让晚辈一见。”
“咱们可说好了,你若真是被我吓破了胆,那只能怪你的好奇心。”
“大神尽管现身,晚辈应该可以招架的住。”话音刚落,只见枯树之上划过一道血影,那是一颗生着恐怖的人头,一眼望去,令人头皮发麻心生畏惧。
这是一颗白骨森森的头颅,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蛆虫,整个面部也只有那两颗赤红的双眼算是完好,这样的头颅的确很恶心,也确实可以吓破人的胆。
虞乔只觉得浑身冰凉,头皮之上就像万蚁爬行,心脏也在剧烈的跳动,仿佛要破体而出。
再看他的下身,完全是一副枯骨,胸部同样爬满了蛆虫,甚至在腹中钻进钻出,那颗鲜红的心脏也被蛆虫占领,奇怪的是,毫不影响跳动。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甚至可以嗅到那股腐肉的臭味,手心的汗已变成了水,顺着剑柄流下,背部就像有条蛆虫在缓慢爬行。
大神张着那满是白骨的嘴:“年轻人,你能没有被吓破胆,足见你有些胆识,本神非常欣赏你。”
虞乔暗暗调整着呼吸,尽量使自己的心跳恢复正常:“你……你究竟是神还是鬼?”
“我当然是神,我是天上地下最凶恶的煞神。”
虞乔惊道:“煞神!可……可你为何变成这个模样?”
煞神的笑声里充满了凄凉,良久方道:“我本生有一具威武之躯,都是少主将我害成这样,听说千年轮回,少主将要重回九重天,本神刻意在这里等他,目的就是报昔日之仇,我的身体好痒啊!好痛,这种非人的折磨已困扰了我数千年。”煞神竟然很激动,赤红的双眼射出一股浓浓的恨意。
“既然你是煞神,为何不将这些蛆虫赶走,还任由它们啃食着你的肉体。”
煞神道:“反正已是一副空壳,就让这股痛持续下去吧!或许只有疼痛才能令我清醒,才可以帮助我记住那深深的仇恨。”
虞乔心下一惊,到底什么样的仇恨,可以另一个人如此作贱自己,甚至要忍受万蛆噬体。
“小子,怪就怪在你不应该闯入这里,所以没有人能够活着离开,只要进得这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少主。”
他终于知道为何不能活着出去,那是煞神对少主的仇恨,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漏网一人。何况千百年来,算上那具枯骨,也只不过有两人来到塔六,这种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近,压得他透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