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触景生情,虞乔此刻便想起了远在中土的胡亥。
一层一层的登上石阶,耳闻通传的声音,他知道马上就要见到正主,整了整衣着,恢复他楚王的气质,昂首进入布尼宫。
殿上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此人一身异服,无形中透着一股威严。
虞乔报了家门,当抬起头时,伊北客表情巨变,整个人从座上站起,心底念了无数次的“少主”。
宫殿内沉寂了好一阵子,虞乔打破了僵局:“伊首领,此次登门实有要事相询。”
伊北客缓缓坐下,暗暗喘了几口气:“虞公子请讲,只要我伊某人知道的,定当如实回答。”
虞乔轻轻一笑:“那晚辈可就无礼了。”他先是长长一揖,随后问道:“萨克部落原本是东幻盟军,可不知为何,竟然倒戈相向?”
伊北客面上一动,随后答道:“自古以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萨克部落总不能永远屈居人下,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改朝换代是历史车轮前进的必然。”
虞乔道:“话虽如此,但是萨克魔兵的所作所为却为人所不耻。”
“此话怎讲?”伊北客显得很惊讶,语气也有些加重。
虞乔看伊北客并不像说谎,一字不漏将魔兵的滔天罪行讲出。
伊北客默然半晌,怒道:“真是岂有此理,快传无邪。”
一位通传的士兵说无邪将军正在宛阳城。
伊北客施法,用出飞剑传书。
虞乔见此情景,已经相信伊北客所言,看样子,他并不是传下命令之人。
伊北客却在回忆着一线天前所见到的一幕,当时的少主已是奄奄一息,没理由会活到现在,可是面前之人分明就是那位少主。
就在两人各怀心事,随着一声“父亲”出口,殿堂多了一位穿金戴玉的少女。
虞乔怔了怔,忙红着脸移开目光。此刻面前的少女正是伊丽,此时的装扮更增丽色,她的美,很难用词汇来形容。
伊丽的眼神很冷,轻哼了一声:“你来的可真快,有结果了么?”
虞乔侧着脸说道:“还没有。”
伊丽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位马壮将军已经被我杀了,还有什么可查?”
伊北客听说马壮死了,而且是被自己的女儿所杀,内心隐隐有一些不安:“丽儿,你说什么?马壮被你杀了?”
“是啊!就是他下令祸害百姓,那些魔兵才会肆无忌惮。”
伊北客暗呼不妙,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虞乔已经注意到伊北客的神态,缓缓转过那双星眸,凝在这位公主的脸上竟然有种说不出感觉,这种感觉就像一艘小船荡来荡去,浮动的水就像心跳,突然间加快了速度。面色逐渐由白转红,望着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他想起了已化作石像的风九。
伊北客哪有心思观察这些,他在为马壮的死而发愁。
伊丽公主被虞乔的目光所引,二人直视半晌,伊丽红着脸道:“你倒是说话呀!你还要追查什么?”
虞乔猛然侧过头,直视着伊北客:“伊首领,你的属下犯错,你不该承担责任么?”
伊北客这才回过神:“我们萨克部落每年都要向东幻进贡十名漂亮的舞姬,算起来也该有百年了,你觉得东幻这样做就公平吗?搞得我们萨克部落的女人只能以布遮面,生怕被相中送去东幻,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虞乔并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再望向伊丽时,发现她目中闪光竟隐隐泛着泪水。
“你只想着为你的家人报仇,我们又何尝不想为我们的家人报仇?”伊丽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似乎很伤心。
伊北客问道:“丽儿,你说他的家人是谁?”
“他……他是云家的后人。”
伊北客又是一惊,心中暗暗叫苦。既然是云家后人,这梁子算是结定了,以神族少主的能力,他又怎么能敌得过。
虞乔觉得伊丽公主似乎遭遇到了什么,不禁问道:“莫非你的家人被云氏所害?”这一问,伊丽泪流成河,哭了好一阵子,哽咽道:“我姐姐被帝皇相中,可她却宁死不从,最后竟悬梁自尽。”说到最后,伊丽竟说不出话来,完全被哭声淹没。
他苦叹了口气,觉得不会再找伊北客的麻烦,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何况东幻与萨克部落的是非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的清楚。
虞乔从一位理直气壮的质问者变成了一位旁听。伊丽公主将神主的阴谋一滴不漏的讲给伊北客。
此时的伊北客已是冷汗直下,看虞乔的眼神也是不一样:“虞公子,我替萨克部落的百姓谢谢您。”
虞乔缓缓起身:“此番多有打扰,还望首领莫要见怪。”他已做出告辞之意,站起身准备离去。
伊北客道:“虞公子请慢。”
虞乔停下脚步:“伊首领还有何事?”
伊北客说道:“我已用了飞剑传书,相信很快无邪就会赶来,此事必须给你一个交代。”
虞乔对伊北客的印象瞬间好转,令他比较疑惑的是,在一线天前,自己明明听到神主称他为姬桐。正暗自思忖的光景,一道白影出现在门口,接着便传来嘹亮的嗓音。
来人正是战神无邪。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无邪看到大殿之上的虞乔,立马怒气冲冲:“好大胆的贼子,竟敢来到萨克部落。”说话的光景,双掌已经亮出,俨然一副敌意。
“无邪,不得无礼。”
无邪闻得首领之言,愤愤甩着衣袖:“你将曦若打伤,她终日疯疯癫癫,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虞乔闻得芈玉蓉变得疯疯癫癫,这才发现无邪的额角有一处伤疤,这足以说明,玉蓉的毒又发作了。
面对无邪的质问,他变得沉默不语。
“无邪,不要对虞公子无礼。”
无邪很不服气的转过头,拱手道:“不知首领传属下所为何事?”
伊北客第一次见无邪如此生气,而且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很重,他心下虽有不悦却不便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