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乔看到最后,仍是没能找到起死回生之术,整个人也是万念俱灭。就在不知不觉中,双手将竹简合上:“既然无法将你复活,这医经留着又有何用。”虞乔必将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从此以后,世间少去一本有价值的医经,这对后世医学来说是一巨大损失。
竹简在火焰中化为灰烬,一切又重归于寂静。
虞乔感受夜风的凄凉,凝望凸起的坟丘,心底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疼痛。
“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虞公子节哀。”
虞乔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顾春来又道:“都是刚才那个恶妇操控着一切,这位姑娘才会杀这么多人,我觉得罪魁祸首还是那个恶妇。”
其余几位壮汉也没闲着,而是在不远处挖着土坑将死去的同伴埋葬。
虞乔听说罪魁祸首乃是金花圣母,立马止住伤心,紧紧握着拳头。
既然已改变不了眼前的现实,只能去独自承受着后果。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而是要想办法去报得大仇,这样才能告慰陆婉怡的在天之灵。
或许是触动了伤心,顾春来长长叹了口气:“天下哪有不散之宴席,我和母亲相依为命二十余载,不也一样天人永隔。”
虞乔知道顾春来是在安慰自己,可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其中的痛苦也只有虞乔才能体会得到。
回到顾家庄时,顾春来反而没有那么伤心,一言不发的将母亲入殓,正准备运到后山下葬时,寂静的顾家庄忽然传来一阵痛哭。
原来那几位壮汉也是顾家庄人,当他们返回家里才发现,家中亲人全都惨遭横祸,整个顾家庄也就他们几人幸存下来。
顾春来听着深夜的哀嚎,忍不住说道:“公子若是不除掉那个怪物,天下将永无安宁之日,所以公子也不必自责,她们的确该死。”
虞乔猛然望向顾春来:“你方才不是说过,是金花圣母操控着一切,如今怎么又这样说?”
顾春来道:“就算那位姑娘很无辜,可毕竟还是杀了这么多人,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之事,所以公子不必感到内疚。”
其实顾春来还是想安慰虞乔,让他尽快从悲伤中走出来,因为他知道,虞乔是个好人,而且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若是整日郁郁寡欢,时间一久将会颓废,什么雄心壮志全都没了。
顾春来见虞乔陷入沉思,忙趁热打铁:“虞公子听说过石碏大义灭亲这件事吧!”
虞乔点了点头。
顾春来又道:“那石碏为了自己的国家尚可大义灭亲,最后杀掉爱子石厚,小人虽不知道虞公子和那位姑娘是什么关系,但是她所杀之人已近百人,而且都是一些无辜的百姓,仅从这点来看,公子杀她就是替天行道,根本就不必感到内疚。”
虞乔当然知道石碏大义灭亲一事。
那是发生在春秋时期,当时卫国大夫石碏的儿子石厚残忍暴戾,更是无恶不作,最后被石碏派家臣羊肩前往陈国杀掉。
听了顾春来的话,虞乔也好受一些,确实如他所说的一样,陆婉怡杀了这么多无辜百姓,就算死上百次也不冤枉。
“你是我顾春来的恩人,又是整个顾家庄的救星,请受我一拜。”顾春来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磕了三记响头。
虞乔道:“我虽是你们的救星,却亲手杀死了好友。”
顾春来道:“这件事就是换作小人,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你真会出手?”
顾春来道:“小人虽不是什么圣人却也晓得大义,若是一味纵容只会有更多人枉死。”
虞乔长舒了口气:“也许你说的对吧!”
望着夜空闪烁的繁星,虞乔竟然看到了陆婉怡,那个病怏怏的少女正朝着自己挥手,似乎做着最后的别离。
“婉怡……。”
眼前那绝美的容颜逐渐消失,在她脸上根本看不到痛苦,反而流露出解脱。
几位幸存的壮汉哭着跑来,齐齐跪在地上述说着惨状。
原来整个顾家庄也只剩下他们几人,其余之人全部被害,而且死法都是一样,肚破肠流惨不忍睹。
虞乔道:“诸位放心,那位恶妇已被我重创,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她挫骨扬灰。”
几个大男人居然哭得一塌糊涂,可见顾家庄之惨。
虞乔觉得也该离开此地了,若是再不上路,天明之前怕是无法回到残人谷。
“恩公,这顾家庄只剩下咱们几人,怕是待不下去了。”
顾春来见状,忙道:“虞公子今番离去,那恶妇肯定会卷土重来,到时咱们几人怕是性命不保。”
几人苦苦哀求,虞乔也是没了主意,因为他们说的都是实话,这顾家庄怕是很难待下去了。
短暂的沉吟,虞乔灵机一动,这几人身强体壮而且有手有脚,若是一同带到残人谷也许能发挥作用,毕竟四肢健全的人更适合挑水种地。
“诸位,我倒是有个去处,只不过那里都是些身有残疾之人,你们若是去的话可要身体力行,多帮他们做一些农活。”
几人同时一喜,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对于这些国破家亡的人来说,能有一处避难之所,每天能够填饱肚子就已经知足了。
“公子放心,咱们平日就以耕田为生,做些农活也是理所应当。”
虞乔道:“既然是这样,诸位先上马车。”
就在几人跳上马车的时候,顾春来面色凝重:“从此以后,世上就再也没有顾家庄了。”话音刚落,只见他掏出火折子,扔向自家堆放干柴之处,火势一起,很快便烧向房屋。
对于那些死者来说,或许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归宿,生前居住在这里,死后也是魂归在土生土长之地。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顾家庄很快便处在火海之中。
虞乔驾车一路狂奔,快要天明之时居然到了凤阳郡,巧合的是,偏偏路过陆家庄,如今的陆家庄受到战火洗礼,早已不复往昔。
正是看到了陆家庄,虞乔又想起了陆婉怡,睹物思人,愧疚感越来越强。
就在虞乔陷入悲痛之时,传来顾春来的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