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州的风浪最终还是没有掀起来。很快,特别巡视组接管了这里的一切。
市府办公室主任伍俊被双规。他名下查出巨额无法说明具体来源的财产,尤其是在政务处理方面的错误,比人们想象中要多得多。颇有戏剧『性』的是,他那位年轻漂亮的新婚妻子很快提出离婚,伍俊却怎么也不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随着他的问题逐渐查实,被转送到看守所,他的妻子也在外面找人找关系,还在伍俊父母那边大闹了多次。
开发区的领导层几乎被换了一遍。尤其是那位副区长,甄氏集团拿出大量证据,表明他在安排人员工作方面有徇私行为。这年头不怕做官,最怕的就是做官被查。真正干净的人或许也有,但是大多数都是裤裆里夹着一屁股屎。而且连拉带拖,总能牵出一大串。
南山乡的乡长也被抓了。随着他的倒台,整个匡州南山地区陷入了地震般的轰动效应。
对当地宗族势力的核查与整顿工作全面展开。检查组深入到村一级部门,对不符合制度产生的村干部进行核查,发现一个处理一个。这项工作得到了来自军方和警方的坚决配合,不管是什么地方,都有荷枪实弹的军人随行。即便是平时闹得再凶的宗族,也被这种强悍到极点的气势所震慑。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平时村子里的“领头人”被带上车,强横的宗族势力土崩瓦解。
商业圈子里,很多消息是互通的。
匡州发生的这些事情瞒不过有心人。虽然媒体报道的篇幅不大,也被控制着新闻字句的使用,只是寥寥几句,却在商人圈子里引发了巨大的轰动效应。
无论青灵集团、南宫世家、甄氏或者丰氏集团,他们都有着各自的商业伙伴与往来对象。“匡州那个地方不能去”很快成为了圈内的共识。已经投资的纷纷撤资,没有投资的取消了计划,所谓“蝴蝶效应”就这样形成。
小冲村的村民想要免费得到房产,就让他们永远守着那块地,慢慢做着发财梦吧!
南山乡的村民想要一口气吃成胖子,家家户户一夜之间暴富,就让他们呆在那个地方,守着那片地下溶洞。估计再也不会有人对那里感兴趣,也不会让那里成为漂亮的风景区。他们把别人当傻子看待,别人何尝不是用看待傻瓜的阳光看待他们。
……
黑夜,漆黑不见五指。
伍家稳忽然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团光亮,他被人从后面推着,朝着那个方向踉跄走着。等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盏功率很大的应急灯。
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不,是好几个熟人站在那里。为首的,正是谢浩然。
看着满面惊愕的伍家稳,谢浩然皮肉不笑地说:“伍局长,好久不见。都这么晚了,你打算去哪儿?”
伍家稳要逃。
他得到消息的时间比其他人要早。准备的时间虽说不多,却也让他赶在调查组入驻市公安局以前离开单位。他很聪明,没有在本市订机票,而是给车子加满油,打算连夜开到邻市,从那边乘飞机出境。
千算万算,没想到刚出家门,就被一帮陌生人截住。当场拖上车,用脚步蒙住嘴,带到了这里。
熟悉的人有贺明明,还是那么漂亮。
还有庞宁,仍然笑着看着自己,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伍家稳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期。他挣扎了一下从后面被反绑起来的双手,用恐惧的眼睛看看漆黑的四周,发现这里是一片山林,也不知道具体位置,目光随即回到了谢浩然身上,惊恐地连声追问:“你……你想干什么?”
谢浩然笑『吟』『吟』地看着他:“你身上有一千多万的财产来源不明,你以为走得了吗?”
这个数字是伍家稳最大的秘密。他又惊又怒,不由得大声叫起来:“你到底是谁?你怎么对我的事情这么清楚?”
到了现在,已经没必要隐瞒。
更重要的是,伍家稳看见旁边地面上有一个挖好的坑,很深,至少那盏应急灯的光线找不到坑底。旁边土堆上还『插』着一把铁锹,旁边环立着几名壮汉,手里都握着同样的工具。
谢浩然收起脸上的笑意,平静地注视着他:“上次见面的时候,你告诉我,必须拿钱,还要我的妻子,满足这两个要求,你才能帮我办事。”
伍家稳额头上全是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胆子真的很大。”谢浩然继续用稳定的节奏道:“但是必须承认,匡州的确是个神奇的地方。你们姓伍的人在这里说什么就是什么,真正是土霸王啊……呵呵!我在匡州投了几百个亿,就是为了把你这条肮脏的大鱼揪出来……怎么,听了以后是不是觉得很意外?你干嘛要『露』出这种表情?我一直以为伍局长是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该『色』的硬汉,没想到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哈哈哈哈!”
伍家稳浑身都在颤抖:“你说什么?你在匡州投了几百个亿?”
谢浩然止住笑声:“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各大集团公司全面从匡州撤资的事情。我的青灵集团你是知道的,还有甄氏集团和丰氏集团,康辉房地产公司,南宫集团……他们都是我的朋友,都是我邀请他们来到匡州投资,然后在约定的时间一起撤资。”
伍家稳听得脸都绿了,惊怒连声:“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段时间,他听到了匡州政局震『荡』的很多消息。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上面不是没有缘由就来到咱们匡州调查,是因为这次大规模撤资事件引发的。听说是市府那边有人贪污,还对投资商之前谈定的条件出尔反尔,所以上面来了人,从根子上查起。”
查……查尼玛个『逼』啊!
如果可能的话,伍家稳真是很想把上面那帮家伙指着鼻子骂一顿。尼玛的贪也要讲究手法和技巧,现在引来了检查组,大家都得逃。再多的钱有个屁用,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只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切的根源竟然是谢浩然。
谢浩然的声音冰冷:“当初我找过你,就为了让你帮着处理商品被仿冒的事情。你狮子大开口找我要钱也就罢了,偏偏却看中我的妻子,让她陪你喝酒,还说什么这是“你们匡州的规矩……”,既然这样,我也就跟你讲讲我的规矩。我可不会胡『乱』杀人,我也有讲究。当时你做下的事情,必定会有代价的。只是这辈子还不够,你得用后面三世来还。”
伍家稳已经被吓傻了:“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能听懂的话就怪了。”谢浩然的笑容很是阴沉:“只有让你死得明明白白,才能达到我要的目的。这是古老的仪式,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仪式?
伍家稳觉得自己的脑子根本不够用。在公安局长这个位置上呆久了,知道的事情也比别人多。尤其是各种凶杀盗抢案件,不同的杀人手法伍家稳都亲眼见过,或者在内部案情分析资料上看到过。可是说到仪式……这是什么意思?
他很快就明白了。
庞宁指挥着几名身穿黑衣的护卫,三下五除二剥掉了伍家稳的衣服。白花花的身子在应急灯光下显得很抢眼,与周围浓密的黑暗格格不入。庞宁笑着走过来,用手中的扇子戳了戳双臂环抱,冷得瑟瑟发抖的伍家稳:“伍局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果然没有说错。想当初,我请你喝酒,请你吃饭,也按照你的要求装了红包,恭恭敬敬送到你面前。你倒好,钱照拿,事情却不管……唉!让我怎么说你呢?“得陇望蜀”是要不得的,你这种人太贪了,而且自我感觉良好。嘿嘿嘿嘿,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能管得了你?实话告诉你,也是现在的社会制度与从前不同,要是换在民国或者野猪皮当皇帝的那个时候,像你这种贪财好『色』的狗官,我可是一口气杀了好几十个。”
大冬天的手里还拿把扇子,庞宁果然是个附庸风雅的人。
这些话伍家稳听不懂,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他不知道庞宁为什么会跟他说起“民国”,还有“野猪皮当皇帝”的年代。难道这家伙是清宫剧看多了,脑子进水了?
护卫们从越野车后箱里拿出两只很大的黑『色』旅行箱,当着伍家稳的面打开,里面装满了各种备用的物件。一块外形与古代罪犯使用“枷锁”很像的厚重木板被抬到他面前,护卫们把木板分开,从伍家稳的足踝位置将他的双脚卡住。一条坚固的铁链将枷锁死死扣紧,挂在上面的铁锁式样古朴,刻着一个狰狞的兽头。
庞宁指着这些锁紧伍家稳双脚的物件,笑嘻嘻地说:“伍局长,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瞧见这个没有,这叫“锁魂枷”,古时候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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