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寒露是很开心的。两千块钱一壶茶对她来说无疑是奢侈品,一百块钱虽然拿得出,但是用来购买一盒的点心却舍不得。这里的茶点都很精致,滋味儿也很特殊。在“初白轩”连续演奏了一个多星期,喝过这里的茶,郑寒露觉得自己的皮肤好了很多,比过去光滑细腻。
她一直怀疑会不会是这里的茶水有滋养成分?
只是一直没敢向明真求证。
柴亦广每次都会陪着卢采珊一起过来。刚开始的时候,郑寒露觉得他还不错,舍得花时间和功夫在卢采珊身上。其实卢采珊本人也有些动心,女孩子们私下里都喜欢谈论男人,郑寒露亲耳听卢采珊说:还是应该答应柴亦广,尝试着与他相处一段时间。
这几天,卢采珊对柴亦广的态度有了很大变化。她对他的笑容更多了,柴亦广每次都帮着卢采珊拿洞箫盒子。有时候在旁人不注意的情况下,两个人还会偷偷牵下手。
郑寒露对此很是羡慕:柴亦广长相英俊,家里也颇有资产。“初白轩”的茶叶最近说是要涨价了,五万块钱一罐。这种茶叶柴亦广估计是不会买的,但是在厅堂里花上两千块钱买壶茶喝,这样的消费对他来说倒也马马虎虎。光凭这一点,就足够碾压绝大部分在校学生。
今天三个人约着过来,卢采珊在台上表演,茶座里只有郑寒露与柴亦广两个人。茶水可以免费续杯,郑寒露喝了不少。肚子胀,她站起来跑厕所。回来的时候远远看着柴亦广眼神儿好像不太对劲儿。郑寒露悄悄绕了个圈子,没有惊动柴亦广,从侧右方向缓慢接近。
她发现柴亦广的视线焦点不在台上表演的卢采珊身上,而是远远看着坐在十几米外,陪着另外两个男人的“初白轩”老板明真。
郑寒露有些疑惑。
明真很漂亮,男人遇到了都会多看几眼,这不奇怪。
卢采珊的洞箫曲子很长,又是前后两曲连贯着吹。
郑寒露站在那里仔细观察了近两分钟。她很确定,在这个过程中,柴亦广的视线丝毫没有变化,整个人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明真身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带着怀疑,走过去,抬手在柴亦广面前晃了晃,郑寒露故意道:“喂,你在看什么呢?那么投入?”
柴亦广冷不防被她这么一惊,连忙收回目光,极不自然地笑道:“还能看什么?采珊在台上,当然是看着她。”
郑寒露笑了笑,没有说话,径直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她心里有些鄙夷: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看见漂亮女人就转不动眼睛。还以为柴亦广是个真心不错的,现在看来,也是两脚禽兽。
……
卢采珊很快结束了表演,走下平台。
柴亦广掩饰的很好,他殷勤地送上茶水,连声问着“采珊你热不热?”
郑寒露在旁边看着,很是疑惑,觉得是不是之前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不过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从衣袋里拿出一颗棒棒糖,剥了包装,把糖塞进嘴里,任由那根白色小棍翘在嘴边,就这样冷眼看着。
卢采珊属于那种性子高冷的类型。人长得的确漂亮,艺术类的女生自带高贵光环,她偏偏学的又是洞箫……总之,“热情”这个词很难与她联系起来。可即便是这样,面对殷勤的柴亦广,卢采珊的态度还是与平时有了很大区别,偶尔答应着话,脸上也露出笑意。
女人都喜欢身边有男人围着转。这就跟男人喜欢身边有女人围着转是一个道理。
卢采珊没有发现,柴亦广为自己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直偷偷望着坐在远处的明真。直到离开“初白轩”的时候,他还有些恋恋不舍。
他还是很负责的,就这样一直把两个女孩送回学校。郑寒露与卢采珊不住在同一幢宿舍楼。在学院岔路口道别的时候,她张了张嘴,可是看看卢采珊那只已经被柴亦广牵住的右手,还是什么也没有说,随便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去。
柴亦广把卢采珊送到楼下。他眼睛里闪烁着狡猾的目光:“采珊,你今天在茶馆里演奏的很不错,吹得真好。”
卢采珊心里是高兴地,脸上表情看起来却很平淡:“还行吧!”
柴亦广趁机道:“改天咱们找个时间,请“初白轩”的那个女老板明真吃顿饭吧?”
谈话内容转换幅度太大,卢采珊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她很是意外地看着柴亦广几秒钟,疑惑地问:“为什么?”
“初白轩可不是普通的茶馆。”柴亦广故作神秘地说:“这几天我了解了一下,像这种高档次的茶馆,整个燕京也找不出几家。你大概没注意到挂在店里墙上的营业执照,注册日期是两月前。你想想,这么短的时间,生意能够做的这么火爆。而且明真店里的茶点价钱可不便宜。一百块一碟的点心,两千块钱一壶的茶水,如果把茶叶买回家里去喝就更贵。说实话,这种地方还真没多少人能进去消费。可是你也看到了,“初白轩”从来就不缺客人,每天都是客满不说,就连对外销售的点心窗口,每天也有人排着队来买。”
卢采珊思考了一下,柴亦广说的这些都是实情。她不由得皱起眉头:“这跟你要请明真吃饭有什么关系?”
柴亦广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你就快毕业了,工作是个大问题。你想想,“初白轩”的消费档次很高,去那儿喝茶的人都是非福则贵。其实你在那里表演,本身就是一个机会。说不定被那家公司的负责人看中,工作什么的就不用发愁。再说了,就算没有这种可能,只要与老板明真打好关系,有了她的人脉,你能往上走的机会就更多了。”
必须承认,柴亦广说的很有道理。卢采珊毕竟长时间待在学校,对这些事情了解不多。何况柴亦广说话很有条理,逻辑也很清晰。她想了很久,虽说有些迟疑,还是缓缓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
翌日。
谢浩然在燕京的住处面积很大,梁欣丽通常只是周末过来,王倚丹没在国内,平时明真与贺明明住在一个房间,他自己有一间单独的卧室。
早上打着呵欠起来的时候,贺明明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黄澄澄的小米粥熬得恰到火候,看上去很稠,其实米粒都已煮化,用勺子舀起来,然后缓缓倒下,与碗面之间可以连起一条粘稠的细线。
她昨天晚上发好了面,今天早早就起来做饼。现在不比从前的饥饿年代,很多人对动物油脂敬而远之。尤其是猪油渣,在肥胖人士眼中绝对是不亚于砒霜的可怕物质。但是制作油渣也有讲究,贺明明选了那肥中带瘦的五花肉,细细切成丁,下热锅里炸。等到油渣沥干了油脂放凉,在细细剁了,搬上葱花,摊在擀开的面皮上,做成饼。
喝着粥,下着头天晚上贺明明凉拌好腌了一整夜的莴苣,谢浩然一口气吃了大半盘子去千层饼。
吃饱喝足的明真很是感慨。她歪着头,单手杵着脸,右手食指在谢浩然面颊上轻轻刮了几下:“你这家伙运气真好,能找到明明这种优秀的女人做老婆。要换了我是男人,直接把你一刀捅死,然后把她抢过来。”
彼此之间关系已经很熟了,明真这段时间也适应了新的生活。当一个女人决定嫁给某个男人的时候,对于他身上的优点会无数倍放大,对于他身上的缺点会视而不见。
谢浩然白了她一眼:“死变态。”
如果换在几个月前,这种开玩笑的话他无论如何也是不敢说的。
看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明真站起来收拾碗筷。端着这些东西从谢浩然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她特意腾出左手,在谢浩然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个爆栗。
贺明明把手里的最后一点肉饼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我给你们弄两把AK47来吧!这样你们可以打得过瘾些,子弹管够。”
从厨房那边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以及明真动听的笑声。
谢浩然有些不寒而栗。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看过的《唐伯虎点秋香》,赫赫有名的才子家中一片混乱,七个老婆群魔乱舞,鸡飞狗跳。
难道优秀的男人结婚以后都会变成那样?
他的眼皮抽了抽,连忙站起来,穿好衣服,随口打了个招呼:“我去上班了。”
怪不得男人需要一份工作,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贺明明穿着她喜欢的藕色缎面吊带睡衣,站起来,走到谢浩然面前,细心地替他整了整T恤的领口,捂着嘴笑了几声,然后说:“今天我就不去公司了。苏家村那边的工程已经开始,昨天施工方还打电话来说,要我过去看看他们新改的设计图纸有没有问题。贺倩她们跟我约好了,十点钟过来接上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