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清夏心里一突,她刚刚注意妹妹去了,只大概听了一些,但……
不过,很快师清夏就意识到,只有她没认真听,沈半夏还是听了的。
因为沈半夏把徐瑶瑶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
师清夏:“……”
她要学的果然还很多。
徐瑶瑶没注意到师清夏微妙的表情,听到沈半夏的复述,把思路接上了,低着头继续道:“但生了孩子后,没多久,我就发现,我那好夫君,其实根本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
“成婚后,家里只有我与公公会关心孩子,廖鸿程根本不管孩子,也不在意孩子吃了没、尿了没。这也就罢了,婚前他还在我祖父面前说,会对我好,会疼我爱我,四十无子方纳妾,说的天花乱坠,我祖父信了,母亲也信了,我也信了。”
“可我才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坐月子的时候才发现,他在我怀孕的时候收了两个通房!”
“府里上下都瞒着我,我婆婆还帮着他打掩护,我公公反而为此骂了他……他曾经说的那些话,竟然都是喂了狗,根本不作数!”
师清夏皱眉,嘴唇张了张,要开口的时候又忍了回去。
沈半夏倒是直接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表姐你就是太单纯了,竟然信了这种鬼话。”
徐瑶瑶手指收紧,眼泪吧嗒吧嗒又落了下来,砸在茶盖上,“我发现的时候,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又情真意切地认错,说是那两个通房勾引的他,我其实不太信。但、但当时我想着,孩子都生了,虽然与公婆住在一块儿,但公婆也不管我们房里的事,孩子也由着我养,对比其他一些人,我这日子也算不错了……”
“我忍了,可这件事……这件事让我如鲠在喉,越想越不痛快,看廖鸿程也再没了婚前的那种感觉,甚至、甚至都不想他碰我。”
“两个月前,他想进正院里睡,我又把他赶走了。之前我赶了很多次,前面几次,公婆也没说什么,这次我那婆婆可能是觉得忍不了了吧,把我叫过去,说了一大堆什么妇德的话……”
“我心想,是不是我做的过分了些,男人三妻四妾多常见的事,廖鸿程别的不说,对我倒是一直温柔小意……所以,我又忍了。”
“然后便是一个月前,我终于又跟他……”说着,徐瑶瑶顿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自己这两位未婚的表妹。
沈半夏反应很快,举起手说:“表姐你说吧,没事,我马上就要定亲了。”
师清夏:“……啊?”
徐瑶瑶沉默片刻,大概是真的憋的很了,干脆也不顾及那么多,继续道:“我跟他同房了,但是当时我就觉得很恶心,强忍着没把他踹开,之后一整夜都没睡着。”
“第二日起来,我就觉得,我与廖鸿程,大抵是过不下去了。”
“我想和离。”
沈半夏眨眨眼,看着徐瑶瑶,知道她话还没说完。
至少,如果徐瑶瑶真的和离的话,就不会现在上师家找人哭诉了。
果然,徐瑶瑶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道:“我怕我一时冲动,做错了选择,所以想着兴许应该写封信去,与母亲商议商议。我有嫁妆,有铺子,便是和离后不再嫁,我也能养活自己,我不怕这个。”
“没几日母亲就给了我回信,她……”
正这时,外面传来通报声:“四小姐、小小姐、表小姐,方大夫来了。”
徐瑶瑶:“……”
沈半夏:“……”
师清夏:“……”
正说到关键处呢,偏偏这时候被打断了。
还是沈半夏起身,拍拍徐瑶瑶的肩,轻柔道:“这件事我们一会儿再说,表姐先让方大夫看看吧。”说着,微微提高了些音量,让外面的人放方大夫进来。
不一会儿,脚步声响起,方大夫拎着一个小药箱进来了,与几个小姐行了一礼。
沈半夏:“方大夫多礼了,还请先过来替我表姐看看。”
方大夫在听到传话时就有所猜测,对沈半夏的诊断并没有多怀疑。
因着他与沈半夏讨论过几次药方,还亲眼见过沈半夏给身边丫鬟施针的场面,甚至还从沈半夏这里学了一点偏门手段,对沈半夏的医术他算是了解最多的一个了。
待到搭上徐瑶瑶的脉,方大夫拧眉沉吟,随后又让徐瑶瑶换了只手,片刻后,抬头看向沈半夏。
沈半夏便将自己的诊断说了。
方大夫点头,“老夫诊断出来的结果,与小小姐相差无几。”
说着,方大夫打开药箱,最上面便是一副药。
他转头对沈半夏道:“老夫不清楚具体情况,用的是比较常见的配方,配有白术、茯苓、黄茱萸、橘皮……等,不知小小姐可有见解?”
沈半夏看了眼徐瑶瑶,发现她又变得恍惚了,好像是在得知自己真的怀孕之后,就又神游起来了。
她收回视线,温声道:“对症,方大夫医术精湛,不必如此客气。”
方大夫笑了笑,没多言,转身吩咐跟进来的药童拿着药去隔壁茶水房处理。
随后,方大夫执笔在一旁写了张药方,沈半夏过去看了眼,低声说了几句,改了两味药,得到方大夫有些惊诧的眼神。
她低声道:“表姐想和离。”
方大夫明悟,表示了解了,抬手就给改了。
那两味药一改,这药便成了主要调养母体情况的药了,至于孩子……既然徐瑶瑶不想要,沈半夏自然是以她的意愿为主。不过这么调整之后,依旧有安胎的效果,只是侧重点不一样罢了。
师清夏陪着徐瑶瑶坐在那儿,虽然并未听清这边两人说了什么,但在她看来,沈半夏不会害徐瑶瑶,故而这会儿也没什么不安心的。
方大夫也看得出来徐瑶瑶这会儿在神游,便将一些注意事项和忌口直接告诉了沈半夏,嘱咐一会儿药煎好后让徐瑶瑶喝了,留了银针便离开了。
人一走,沈半夏打开看了眼,发现方大夫给她拿的是几根毫针,笑了一下,“还是不放心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