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夏头也没抬,捏了捏手腕就开始写下一张,柔声道:“夭夭姐姐身体比皎皎姐姐情况好上一些,用一样的方子倒也有些效果。”
每个人的身体情况都不一样,便是同样的病症,落在不同人的身上,显露出来的症状也会不一样。而做为医者,如果仗着自己脑子里记住的那些方子,照本宣科,那一辈子都成不了名医,倒霉的可能不知道什么就诊出事来,害死了人。
异病同治与同病异治,靠死记硬背可是学不来的。
邓芷闻言,哦了一声,道:“反正跟你聊过之后,我知道的那点儿东西就浅显很多了。反正你比我聪明,我听你的就是。”
沈半夏闻言,失笑。
等到她终于落笔,桌上已经摆了四张写的满满当当的纸张。
沈半夏指着这四张纸,道:“两位姐姐方子里大部分药材都是一样的,需要忌口的一些东西也差不多,到时候若经老大夫看过了,姐姐们真要用的话,也可以相互提醒一下。”
邓芝笑眯眯地看了看那方子,夸了一句:“妹妹的字真好看,比我写的大气多了。”
沈半夏心虚了一下。
她也就仗着原主在外面没什么手帕交,平时的笔墨也没往外流,邓家姐妹二人没见过她原来的字迹,秋萝她们守在外面也看不见,才敢放开手去写。
等到邓家姐妹二人真的高高兴兴收下药方回去的时候,沈半夏才躺到榻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秋萝在一旁帮着给她按摩手腕,柔声道:“小姐,刚刚您跟两位邓小姐在屋子里玩的时候,前面传来消息,说是今儿个二小姐又回来了。”
沈半夏懒洋洋问道:“师清蕊?怎么了?”
好端端的,如果没事,秋萝也不会特意跟她提。
秋萝道:“奴婢让人去打听了,具体是为着什么暂时还不知道,只知道二小姐去了二房那边,跟二太太见了一面,没多久外头的人就听到有争吵声传出来。二小姐也没在府上待多久,连夫人那儿都没去,就急匆匆走了。”
上次也是,上门了一趟,没多久就跑了。
沈半夏唔了一声,想了想,觉得自己想不出来人家到底想干嘛,干脆就抛开不想了:“不关咱们的事,不用多管。”
秋萝应下了。
其实秋萝会关注师清蕊,也是因着上次师清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刺了沈半夏几句。秋萝因此对师清蕊有了些恶感,加上沈半夏身边也没什么需要人操心的事,自然就忍不住关注了对方一二。
而就连她都能知道师清莲与师家二夫人吵了一架,正院里掌管着府中上下诸多事情的师夫人知道的自然更多一些。
听到师清蕊离府后,师夫人看了一眼门外的天色,淡淡道:“不用管她,她也是师家女,有些事情她自己知道轻重,便是再气也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心腹红云笑着道:“夫人说的是呢。只是奴婢怕二小姐这样频繁回府,每次都气冲冲的走了,传出去也惹人怀疑。”
师夫人垂眸,“无妨,她不是个蠢的,会有分寸的。”
若真没了分寸,她再出手也来得及。
邓家,邓芝邓芷回府之后,先去了府中老太太那儿一趟,说说笑笑一阵,才去了自家母亲那儿。
一进母亲的屋子,邓芷便道:“你们先出去。”
邓夫人手里正拿着一本册子在翻看,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眼,见自己的两个女儿面上都没什么表情,知道是有事要说,抬手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等人一走,邓芷就上前,拉着邓夫人的袖子,张口先骂了一句:“母亲你之前说的果然没错,那徐家就是不安好心,故意想要贴上咱们家呢!”
这会儿她眉毛都要竖起来了,眼睛里像是能射出刀子来一般,哪里有在沈半夏面前那般亲昵好说话的模样。
邓夫人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先好好坐下,转头看向邓芝:“皎皎,怎么回事?”
姐妹二人回府路上已经商量好了说辞,这会儿邓芝便道:“今儿个去师府,想着之前那徐方进跟沈妹妹定过亲,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就给退了,就多嘴打听了一下。沈妹妹原本也不愿意与我们说这里头的事,后来还是我跟妹妹稍稍提了提堂妹的事,沈妹妹这才心软,告诉了我们一些消息。”
邓夫人问道:“她说什么了?”
邓芷道:“母亲先不用急着知道沈妹妹说了什么,总之那徐方进不是什么好东西,要真让堂妹缠的二伯答应了这门婚事,恐怕就来不及了。咱们现在也不知道沈妹妹说的是不是真的,先查查吧。”
邓夫人闻言,本来想说这徐方进前未婚妻想也知道不可能说徐方进什么好话,邓芷这么一说,把她倒是给堵了回来。
邓夫人无奈拍拍她的肩,道:“听你这话里的意思,你倒是挺喜欢她?”
邓芷嘿嘿笑了一声,缠住邓夫人的胳膊,道:“娘你是没跟她接触过,你要是跟她说上几句话,你也会喜欢她的。”
邓夫人:“哦?”
邓芝微笑:“沈妹妹是个琉璃似的人儿。”
邓夫人挑眉。
上京不少人都知道,师家那个养女身体极差,要说她像琉璃那样脆弱,倒也能理解。
但邓芝这时候说这话,很明显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很明显,邓芝的意思是,沈半夏这个人,心思干净,一眼就望到底。
邓夫人对自己教养出来的两个女儿还是很有自信的,听到这话,若有所思,道:“之前我还想着,这被抱错的真千金跟顶替了身份的假千金能传出姐妹相合的名声,那沈半夏听着就不是个简单的,听你这么说,倒是我看走眼了。”
邓芷笑:“看走眼的哪里只有母亲一人呢?”
邓夫人问:“那,另一位呢?”
邓芝与邓芷对视一眼,还是邓芝开口道:“那位师小姐……暂时还看不出来。”
“阿嚏!”
沈半夏摸了摸鼻子,往被子里钻了钻,心中嘀咕:“没病没灾打喷嚏,肯定有人背后说我,不知道是师清莲还是徐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