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严鸣回来,严杏春与霍秀彤像是才回过神,也没多留,匆匆离开了。
严鸣全程面上带着温和笑意,恭送两位长辈离开之后,这才转身看向屋内。
屋内,他的新婚夫人这会儿依旧坐在那被布置的十分喜庆的拔步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此刻正静静看着他,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似含情脉脉,但只要稍稍定神细看,就会发现那双眼眸里只有戏谑,没有别的多余情绪。
严鸣顿了顿,等屋内其他服侍的丫鬟婆子识趣的一一退了出去,就连守在沈半夏身旁的两个丫鬟也在她的示意下退出房间,身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掩上,这才踱步走向床边。
严鸣嗓音温和,说道:“夫人久等了。”
沈半夏眼眸弯了弯,像是在笑,但眼中却并无笑意,声音也是十分温柔的,缓缓说道:“没有,我也并未等多长时间,相公在前面才是辛苦了。”
两人默默对视片刻。
须臾,还是沈半夏先开了口:“那,合卺酒,要喝吗?”
严鸣:“……”
最后两人各自端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酒水,对视一眼,姿态从容但态度却都很敷衍的把这酒给喝了。
随后,沈半夏就像是做完了一项任务一般,身体一下放松下来,一边脱身上沉重的衣服,一边看着严鸣问道:“今天咱们得睡一个屋吧?你要洞房吗?虽然我觉得这种事我也不算吃亏啦,但是你……行吗?”
严鸣:“……”
见她这么一会儿工夫,这就把自己脱的只剩一身轻便的中衣了,严鸣只好偏头看向不远处那对龙凤烛,温声道:“夫人若是不愿,严某自然……”
沈半夏笑吟吟道:“我没什么不愿意的,相公生的貌美如花,算起来我还占便宜了呢。”
严鸣:“……”
严鸣下意识想转过头来看沈半夏的表情,却又在偏头的瞬间想起她方才种种举动,只能继续看着那摇曳的烛火,淡淡道:“夫人这般……孟浪,倒是叫严某大开眼界。”
刚刚还装模作样摆什么温柔人设,这会儿说话的语气虽然没有变化,可说的内容却已经发生了改变,想来也是意识到跟沈半夏做戏也是无用了。
沈半夏听到这话,也不恼。
她道:“你我即已成夫妻,就像我之前说我,有些事遮遮掩掩也没必要。不如我再与相公申明一下,我呢,我是说,单指我这一人,一向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若旁人非要跟我弯弯绕绕说些似是而非的话,那我要么就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要么呢,我就直接挑明了说。”
“相公有什么需要我做到的、需要我配合的,最好也是直接挑明了说,暗示、引导之类的,我是不听的。”
说罢,沈半夏笑了笑,拔了头上最后一根簪子,青丝如瀑,她娇媚容颜在烛火下仿佛多了一丝妖气:“话不好好说,若我心情不好,生了反骨,说不准不仅不配合,还会故意反着来哦。”
说罢,她摆摆手,对严鸣道:“我先去沐浴了,相公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吧。”
说罢,走到连接着净房的门口,掀起帘子便要进去。
只抬步的瞬间,她想起什么,转过头,浅笑看向严鸣:“对了,有件事我还没跟相公说。这世上,于医术上,我称第二,就绝不会让人敢在我面前称第一。”
什么意思呢?
很简单。
你、装、病、的、事、我、一、早、就、知、道、啦!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至于什么新婚第一夜就跟名义上的丈夫开诚布公说这些,会不会出什么事——只能说,他们俩半斤对八两,在外都是假人设,目前为止沈半夏可比严鸣有底气多了。
沈半夏一开始答应严家这门婚事,是想着嫁给一个病秧子,她可以运作的范围会多很多,而且也解决了一件这时代女子不得不面对的大事——婚姻。
后面她发现严鸣与传言不符,依旧没改主意,一是因为严鸣这明显有情况,就等于她一开始就能抓住对方的把柄,省了不少事,二是因为他好看,三是因为他……好看。
这辈子,沈半夏是想怎么舒心怎么来,她才不要走什么困难路线,跟严鸣成婚是因为此,如今跟严鸣开诚布公直接摆明立场也是如此。
她的主旨就是:你爱咋咋,要配合就早点说,不说我就怎么自在怎么来了。
净房里早就备好了热水,沈半夏进去后不久,就有水声传来,而站在原地的严鸣看着净房的方向,静默良久,半晌轻笑了一声,转身走到摆了一桌膳食的桌前坐下。
他像是在沉思,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只是在那坐着罢了。
烛光下,他的面庞上仿佛也笼罩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让他那清绝的面容愈发缥缈出尘,不似红尘中人,美如画中人。可此情此景,只他一人,无人可赏。
不一会儿,沈半夏沐浴后重新回到房中,便见严鸣坐在桌边,听到动静时缓缓转头看了过来,见是她后,缓缓露出一个笑来。
他本来就长的好看,好看到让人一件难忘,此刻在烛光下对着沈半夏露出这般温柔的笑,便更让人仿佛心神都要被这温柔一笑摄走了。
沈半夏毫不遮掩眼眸中的惊艳,唇角勾起弧度,笑着上前,真诚夸赞:“相公笑的真好看,以后多笑笑,我喜欢看。”
严鸣:“……”
沈半夏没看出严鸣刚刚是在用美男计吗?
看出来了。
但那又怎么样,反正她眼睛享受到了,至于对方有什么目的……
嘿,她刚刚都说了,有什么就直接说,不说,她就当不知道好了。
严鸣顿了顿,缓声道:“还未询问夫人,方才姑姑与舅母,离开时似乎神色不对?”
沈半夏挑眉,心道:“还以为你不会问呢,不过你这算是转移话题吗?”
不过,她还是道:“没什么,不过是我多了两个病人,你多了两个靠谱的长辈罢了。”
严鸣:“……?”
好像能听懂,又好像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