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赏的东西,轻易还不能送人,得找个好由头,不然被宫里娘娘知道了,还会觉得你慢待了她。
简单说,就是得供着。
至于赏赐的那些首饰,沈半夏平日里是能少在头上装东西就少装点,装多了便是做的再轻盈,那累加起来的重量也不轻啊,没得委屈自己的脖子。
所以在旁人看来,师家这位养女就喜欢素净的打扮。
许是如此,赏赐过来的那些个首饰,也不是什么色泽艳丽的,以清雅为主。
当然,再清雅,也是宫廷御制,光是这个名头就够值钱的了。
可惜了,沈半夏不爱戴。
她倒是喜欢时不时在自个儿屋子里摆个架子,就把那些首饰拿出来,摆着看。
师夫人也瞧出沈半夏对这些赏赐,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心中好气又好笑。
再看看一旁的师清夏,发现这个女儿也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也没因为妹妹受了贵人赏赐就嫉妒,也没因为这些东西昂贵就露出垂涎的神态,倒是与沈半夏对待这些东西的态度颇为相似。
这两个女儿,倒是有点儿不为外物所动摇的心性。
这让师夫人满意的同时,心中也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还是两个才及笄没多久的小姑娘,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性子?
师夫人也知道,沈半夏还得回去安置一下这些东西,摆摆手道:“行了,你心里有数就行。既然陛下已经表态,那王家的事你就先放一放,看看陛下会如何处置吧。”
王家在朝廷中当然也有人,陛下也不至于因为一个铺子的事,就把王家的官员怎么样。
但王家这般行事,还暴露了春芳阁背后之人不说是王家也与王家有关,那春芳阁此前为了打击同行做的一些事要是被查出来,若只是一些小事倒也罢了,若是闹出什么严重的事情,王家铁定讨不了好。
而这些,沈半夏就不用掺和了。
虽然她的玉容阁也因此在皇帝面前挂上了号,但是没关系,她又没骗人,价格也不是虚高,也都是根据成本来算的,谁来都不能说她是个奸商吧?
再者,她这点儿还是小打小闹,充其量也就是给自己弄点体己,算不上经商呢。
沈半夏直接就把赏赐过来的小半东西给了师夫人,直说是孝敬,还说剩下那些还得给沈母孝敬一些,所以才只给了小半。
实际上提出沈母,就是让师夫人不得不收下,不然她若是不收,沈母那边也不好收了。
师夫人哪里看不出她的小心机,又见沈半夏是真不在意这些,便也只好笑着收下了。
把东西分了分,沈半夏自个儿只留了小一半,其他的出了院子就让人给沈母那边送过去。
沈母这会儿还在庄子上住着呢,每日里都有人会过来与沈半夏汇报沈母在庄子上的情况,她也是见沈母自个儿在庄子上过的自在,还在温泉池子附近开了一片田,瞧着是想琢磨琢磨冬日里种菜的事,便也没提把人接回城里的事。
面子功夫有什么用,人自个儿过的自在就行。
沈母身体外强中干,上京地处北方,冬日里又冷又干,远不如温泉庄子上住着舒服,她在那儿既然过的自在,沈半夏也就不折腾人了。
况且,要是沈母真利用温泉庄子种出菜来,她高兴,沈半夏也高兴呀。
这冬天里能吃的蔬菜真不多。
等回了院子,沈半夏没瞧见严鸣,还以为他又出去了——这人每日里总有那么一段时日见不着人影,问就是在看书,实际上人压根不在书房里。
她让秋萝把东西都收入库房里,径直进了屋,这才发现屋里有人。
严鸣斜斜靠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卷书似乎是在翻阅,头发放了下来,青丝垂落,营造出一种慵懒闲散的氛围,也柔和了他的眉眼。
沈半夏脚步微微一顿,而后面上露出清浅的笑意,摆手让身后的人在外面不必跟着了,自个儿迈步往内走,一边走一边问道:“相公原来在屋里呢?怎么在这儿看书?去书房岂不是更方便一些。”
严鸣闻声放下手里的书,闲闲地看她一眼,瞧着她自个儿动手解了披风放在软榻上,才开口:“方才听闻前头宫里送了赏赐过来?”
沈半夏嗯了一声,把方才的事说了。
严鸣若有所思:“这么看,陛下对你印象倒是不错。”
沈半夏动作一顿,侧头看他,问道:“怎么说?”
严鸣缓缓道:“若是陛下对你印象平平,他是懒得管这种事的。”
上位者能看到的东西多了去了,尤其是皇帝,他每日里经手的都是大事,而玉容阁与春芳阁这些动作,在皇帝看来都是小事,压根用不着他操心。
就是真闹的严重了,顶了天也就是几个女人的事,影响不了朝政,他也没那么多闲心。
沈半夏之前还真没想到这一层,若有所思。
是了,她光是想到要给人上眼药,怎么就没想到,万一德熙帝懒得管呢?
这么一想,就想起方才自己说了想法之后,师夫人说的那话了。
师夫人说的是:“你说的有理。”
她当时以为师夫人这是赞同她说的话,现在想想……嗐。
她就不喜欢跟人绕弯子。
沈半夏又想了一会儿,大概消耗掉了几个脑细胞之后,放弃,转而看向严鸣:“你倒是了解。”
严鸣笑了笑,见她开始解衣服,便知道这是打算换身更轻便点的。
他也不避讳,嗓音温柔:“夫人既要入宫,为夫自然得多关注一些。”
是沈半夏开始进宫之后他才打听的,而不是之前就有所了解。
这言下之意,沈半夏是一点没接收到,自个儿打开衣柜挑了衣服,又卸了头上的钗环——方才宫里来人,她正巧在正院里,被师夫人身边的人急匆匆的整理了一番,头上多了不少东西,就为了不在宫里人面前失礼。
散了头发之后,沈半夏余光见严鸣起身,也没在意,只道:“这几日我不必进宫,明日我想去庄子那一趟,看看娘。”
严鸣走到她身边,撩起她垂落的青丝,应了一声。
沈半夏:“……你干嘛?”
严鸣抬眼,眸中含笑,与她对视。
片刻后,严鸣柔声道:“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夫人……甚美。”
沈半夏:……?
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