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夏以为,今日虽然遇到意外,但他们带了这么多人手,埋伏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在上京地界上安排太多人手,那会直接触怒皇帝的。
这种情况下,只要小心一些,她、沈母还有严鸣虽然会受惊,但理应不会受什么伤才是。
这么多人重重保护,不应该。
可她偏偏就听到了,有人说严鸣受伤了。
好在,沈半夏很快就听到那人低低说了一句:“无妨,没伤到要害。”
她微微松口气。
沈母:“囡囡……”
沈半夏看向沈母,见她表情与方才相比,缓和了一些,倒是不似刚刚那么害怕了。
她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听到的声音,沈母并没有听到。
也就是说,那一声对方也是压着的。
如果是高声喊的所有人都知道,沈半夏还能怀疑是有人故意以此引她这个女眷慌乱之下露出破绽,让那些人得了机会抓去当人质。
可如此一来……
沈半夏眉眼一沉,而后又想到沈母还在跟前,又迅速恢复了平静,拍拍沈母的背,温柔道:“娘亲你别担心,我们出门是带足了人手的,即便遇到了歹人,天子脚下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而后,沈半夏轻柔地拍了几下,沈母便觉自己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紧接着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竟是就这么在沈半夏怀里睡了过去。
在确定怀中人呼吸平稳之后,沈半夏小心将人安置在车厢软榻上,眉眼里的温柔尽数消退,眼神冰冷,悄无声息地撩开帘子。
“县主。”
帘子掀开的瞬间,血腥味扑面而来,即便是在这寒冷的清晨也遮都遮不住,抬眼看到的便是刀光剑影,只无论是迎战的一方还是截杀的一方,都没发出什么喊叫之声,像是带着某种莫名的默契。
沈半夏侧头看向车边立着的秋菊,低声吩咐:“看顾好我娘。”
秋菊一愣,而后便见沈半夏直接跳下了马车,恰好便踩在了一具还带着一丝热意的躯体上,只那遮住大半张脸的人双眼瞪大,已经失去了生息。
秋菊:“县主!”
沈半夏抬手,纤细手指抵在唇间:“嘘,她睡了,别扰了她。”
秋菊错愕,刚要上前,沈半夏:“怎么,我的命令也不听了?”
秋菊顿住。
而后便见沈半夏弯腰拾起地上那人身旁的一把长刀,活动了一下手腕,冷着一张脸往前面去了。
秋菊看了看安静的车厢,又看了看沈半夏的背影,余光便见一道黑影像是察觉到了沈半夏的出现,持刀冲了过来。
秋菊:!
她顿时就站不住了,飞身就要上前,下一瞬就见沈半夏头也不回,握着长刀的手抬到半空,然后秋菊便眼睁睁看着那人像是主动撞上去一样,被直接捅了个对穿。
秋菊:……?
沈半夏回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几丝险恶,看到秋菊,顿了顿,才道:“你放心,我有自保之力,你且保护好我娘便是。”
秋菊:“……”
秋菊感觉自己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瞳孔地震。
而沈半夏则是沉着一张脸,异能运转,轻而易举地就看清了场上所有人身体的情况。
途经一对正在厮杀的二人时,其中一人看到她时,眼神里露出惊愕之色,而后紧跟着就侧身像是要挡在沈半夏身前,明显的回护姿态。
而另一人则是恰恰相反,看见沈半夏时,杀意直直冲向沈半夏,甚至在察觉到对手的姿态时,眼神阴冷,像是捕捉到了对方的弱点一般,举刀劈了过来。
看似劈向沈半夏,实际上却是冲着那人去的。
沈半夏表情也没变一下,快走几步,直接绕过己方那人,精神力凝聚成针刺入对方百会穴,在对方僵硬一瞬的同时,抬手如切瓜砍菜一般,直接削了对方的头颅。
这一手,不仅把离得最近的那护卫给镇住了,也把周围一边打斗一边也在观察局势的敌我双方都给镇住了。
这……这谁啊?
人头是那么好砍的吗?
沈半夏:呵。
“县主!”一道人影匆匆赶到沈半夏身旁,这种时候自然也顾不上行礼,连忙问道:“您怎么下来了?这里危险,您快回马车上为好,属下已经安排人去叫人,很快就会有人来支援,不会出事的。”
沈半夏面无表情地甩了甩手中长刀,垂眸看着长刀上的血珠被甩干净之后,神色才缓和几分。
方才的事让她想起上辈子的一些经历,那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即便在末世里生活了那么多年,沈半夏依旧不喜欢杀人,也不想习惯杀人。
但她确实也杀过不少,无论是丧尸还是敌人。
她只是尽可能的不动手而已,就这,在那个时代里,就已经被很多人当做是大善人一般看待了。
此刻沈半夏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阴郁,听到身旁人的话,转头看了他一眼,是没见过的面孔。
沈半夏眯了眯眼,感受着充斥在身周的血腥气,淡淡问道:“严鸣受伤了?”
那人一愣,有些惊讶,似乎不明白沈半夏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明明事情才刚发生。
而他没有马上回答,就已经给了沈半夏肯定的回答。
她也没说什么,只淡淡道:“我去看看他。”
彼时沈半夏所在的位置是两辆马车的中间,前面的马匹不知如何,她们这辆马车的马匹此刻焦躁的原地踏步,缰绳不知道被谁解开,想来是防止马匹受惊窜逃,连带着马车里的人也陷入危险之中。
但马没有跑,倒是令人有些意外。
听到沈半夏的话,那人犹豫了一下,这时又有人冲了过来,大抵是觉得沈半夏明显与那些护卫不同,擒贼先擒王,自然便盯上了她。
然后,那人脱口而出:“县主小心!”
刚要上前,就见沈半夏一只手摁住他的肩膀,竟是出奇的大力,让他一时不得行动,另一只手则是干脆利落地往后一挥。
“……”
在那瞬间,目击到这一幕的人恍惚间感觉,仿佛时间都停止了一瞬。
明明她也没有回头,却像是知道对方是从哪个方向攻过来的一般,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切中了对方的额心。
长刀很长,长到……他死前,刀尖都没碰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