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三爷和余得宜都是一愣,说:“你说张小虎每天都只借一本,第二天准时还回,再借另一本?还是没有目的一本一本的借?”
管事点头称是。
曲三爷思索半刻,也不得要领,挥挥手说:“算了,哪天我找时间问问他就是了,左右你不过是个登记罢了,里面的拳谱、刀谱也不是什么紧俏的东西,他现在也是习武馆的人,看就看吧,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以后多留心就是了,你下去吧。”
那管事得到曲三爷的夸奖,屁颠屁颠的走了。
等管事走远了,曲三爷问余得宜:“你怎么想?”
余得宜笑着对曲三爷说:“曲伯伯不是已经有了定计,还要考究侄子?”
曲三爷微笑不语。
余得宜接着说:“那张小虎借拳谱无非是给他弟弟看,他那个弟弟虽然天生神力,不过今生无法练武,看那些拳谱无非是过过眼瘾,看就让他看吧,就算是这书馆的拳谱都让他看了,这江湖普遍流传的拳谱还能造就一个武林高手?若是这般,那个管事岂不是比谁都容易习得高深武功?如果说,一本拳谱一月才换,我倒是怀疑张小虎的弟弟真的在习武,或者在琢磨拳法,可一天一本,不就是在瞎胡翻开,打时间吗?想想他无聊的躺在屋里,还是只字不识,不如我等能看看书本消遣,他只有看看拳谱的图形,就当是看画册吧。”
曲三爷笑着竖起大拇指,说:“得宜呀,你进步不小,很多的信息关联起来就得到最合乎逻辑的结论,很不错的。”
余得宜谦虚的说:“伯伯谬赞,只是信息的不对称,让书馆的管事疑心大起罢了,这管事还是不错的,够小心翼翼。”
曲三爷说:“得宜,你说的没错,这江湖中什么最重要?信息。有了信息堪比绝世武功呀。”
两人对视一样,放声大笑,真个是成竹在胸呀。
可是,真实的情况是如此吗?
未必!?
张小花在做什么?
他正在为脑海中那么多的完整拳法愁呢。
想想好笑,前一段时间,自己还在为不能记住一套完整的拳法愁,这会儿,情势整个颠倒,为如此多的完整拳法愁。
自己本来的目的是想多学点拳法招式,把它们链接起来,组成一套完整的拳法,如今记住了这么多完整的拳法,还怎么能把它们全都链接起来呢?
愁啊。
如今小花的伤势已经有了起sè,胳膊偶尔动动也不会疼的大呼小叫,这会儿,正坐在炕上,无聊的望着屋顶呆,新的一本拳谱已经看完,就扔在一边。
张小虎依旧在练拳,还真是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的典范。
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出好的办法,张小花不得不暂时放弃,他的注意力这才从屋顶转移到张小虎的拳法上,突然,他一愣,心里也是一动,失声叫道:“二哥,你怎么不打**拳了?”
张小虎听到张小花叫他,就停了下来,摸了一把汗,笑着说:“早几天就不只练**拳了,你没在意罢了,上次听你的话心里也有感触,其它的拳法也许不会练的如**拳那般的jing通,不过学习一下,也是可以参考的。”
张小花喜道:“二哥的武学又进一步吧。羡慕呀,我这拳法却如何进步,真是挠头啊。对了,刚才看你的拳法很是眼熟,好像是南枝拳吧。”
张小虎一愣,说:“你怎么知道?”
随即醒悟:“哦,你看过这个拳谱吧。”
张小花点点头,说:“你给我拿的第二本就是南枝拳的拳谱。我当然印象深刻。”
张小虎说:“习武馆的一个武师jing通这个南枝拳,而且我听他说这个南枝拳防多攻少,所以就向他学来借鉴一番。”
“哦,这样啊。”张小花若有所思,然后说:“二哥,那你能不能从头到尾打一遍,慢慢的打,我想看看。”
张小虎说:“当然可以,你看着啊。”
说完,摆开架势就打了起来,打了几招后,问:“这个度如何?”
张小花皱着眉头说:“再放慢点。”
于是张小虎又放慢了度,缓缓地打了一遍南枝拳。
可是等他打完,张小花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脸上也是分外的迷茫。
张小虎不由地问:“怎么了,小花,我打的拳法跟拳谱上记载的不一样吗?”
张小花纳闷的说:“二哥,不是不一样,而是太一致了。”
张小虎奇怪道:“一致了,怎么又不好?”
张小花说:“二哥,你不明白的,其实我也不明白的,你还记得我以前学的拳法,很少有跟人家教的一致的,都是记忆中跟人家教的招式有细微的差别,可这从拳谱中学的怎么就跟拳谱一模一样呢?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张小虎说:“你学拳法还真奇怪,谁不是学的跟拳谱一样的才好,你倒是希望不一样,那你有什么感觉?”
张小花苦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呀,总之,感觉就是不对劲儿。”
“嗯,不对劲儿就不对劲儿吧,明天再说,今天时辰已晚,还是早点睡觉吧。”张小虎没好气的说,对于张小花的话倒是没有放在心上。
等张小虎吹熄了油灯,张小花依旧是没有睡意,在黑暗中瞪着眼睛,仔细在脑海寻找那不和谐的感觉,直至子夜的到来。
接下来的数ri,张小花也没再弄明白倒是是哪里不对,他索xing把这个感觉扔在一边,专心的记忆拳谱和呕心沥血的读基础课程《说文解字》,在李锦风的英明决策下,张小花已经能duli的学习这部“最基础”的启蒙书本,那厚厚的一本,已经被他生生学到一半,看的李锦风也是暗暗的撇嘴,暗道:“这厮还真不是一般的盖,居然能把《说文解字》背了半本儿,若是说给书院的书生听了,还不让他们都羞愧的跳井?不过,我是不是也该跳井的?当然不行,若不是我这个睿智的先生,这厮如何能挥自己的潜能?我可是居功至伟的。”
其实,这时关于《说文解字》的学习,都是张小花自己在看了,李锦风已经给张小花加担子,居然已经把自己在书院读的一些书给他看,还恬不知羞的说:“这都是启蒙的孩童学的。”
当张小花反驳说自己在郭庄怎么就没看到学童们学这个的时候,李锦风总是嘿嘿冷笑,道:“在郭庄那是郭庄的教育水平,在平阳城则是平阳城的教育水平,很多人都挤破脑袋送孩子到平阳城来学习,是为了什么?是因为教育资源的分配不均衡,是这平阳城的教育水平高,且不说平阳城的学馆多,招收本地的学员多,来这里启蒙的孩子有更多的机会往更好的学院学习,就是这启蒙的书本也是别的地方没有的。你有机会学习,还不专心的去钻研,还在这里唧唧歪歪的想别的,想想你小的时候,没书读的渴望,再想想其它地方想跟你现在一样读书的孩子们,你还好意思不好好学习吗?”
张小花被这些话所击倒,想想自己好像真的很“悲惨”的、没有书读的童年,愈的在李锦风的鞭策下,勤奋学习,就差没有头悬梁锥刺股了,当然这还是李锦风看着他受伤的份上,才没有动手。
有付出就有收获,在非人的学习环境中,张小花取得了异常优秀的成绩,虽然没有经过考试,但从他平ri跟李锦风说话时,引经据典,时不时一个成语,就很难看出他一两个月前还是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而现在幼稚的脸上已经闪烁了儒雅的气质,点漆的眸子不时露出智慧的光芒,任谁看都会以为他是一个学有所成的莘莘学子。
这些还仅仅是一些表象,是被李锦风和张小虎所知的,至于他在拳谱学习中的成就,说起来就更匪夷所思了,刚开始张小虎还是一本一本的借,后来那书馆的管事露出一些疲惫之意,让他一次借两本,本以为能拖延他两ri,谁知张小虎第二ri又来还书,管事彻底无语,想着这个事情反正已经禀告曲三爷,既然曲三爷没有话,那只好自己倒霉,多记录就多记录吧,就当是前几年休息的多了,今年付出一点利息,也就不再啰嗦,任张小虎是借一本还是两本,只不过每ri一还倒是雷打不动。
其实,张小虎自己也是纳闷的,刚开始还以为张小花真的是在读拳谱,认真的记忆,因为毕竟他还跟自己讨论过南枝拳的,可后来看他一本拳谱也只是在天sè快晚的时候才看,等到了掌灯就扔在一边,手脚也不比划一下(嗯,张小花倒是想比划,可也得能比划呀),这哪是在看拳谱,说是看画册,打时间倒是合适。
等他开始接两本的时候,张小花依旧是一本接一本的看,看完就扔在炕上,张小虎就坐实了自己的猜测,弟弟肯定是在打无聊的时间,或者在找适合自己修炼的拳法,等伤好再修炼。本想说他几句,让他稍微认真一点的,但一想到伤好后,张小花就会现自己无法练武了,张小虎这个嘴就怎么也张不开的,“算了吧,随他去吧”张小虎暗想:“左右自己只是去书馆借一下书,就当是锻炼身体了,他能这么看书,也算是认字,最好是看着看着就烦了,以后不想练武,遂了李锦风的愿,读个状元出来,那才是好的。”
可是,想想过段时间,张小花就会现自己无法练武,那自己该怎么安慰他呢?
想想就头疼。
时间飞逝,在大家的关怀下,张小花的伤势慢慢的好转,医馆的大夫也是定期来给他换药,检查骨骼的恢复情况,等到天气渐凉时,手腕的伤势已经大好,手掌和手指的断裂依旧还在正常的恢复中,只是张小花偶尔动动手,也不是很疼的。由于张小虎的细心照顾,张小花的骨头也并没有长得不齐,或者长歪的情况,让那检查的大夫大为满意,其实张小花这次受伤也极为凶险,得了曲三爷的叮嘱,那大夫也没有明说,余得宜紫砂掌的内力可是非比寻常,若是十成十的打在张小花毫无内力保护的拳头上,那张小花的拳头必定是会被内力震得粉碎,根本就没有再接起来的可能,那张小花这右手可真的是废了,而余得宜只是借了张小花的拳头收力,只是有二三成的内劲击中张小花的拳头,结果就是把手腕,手指,和手掌上的骨头给震裂,并不仅仅是关节处的断裂,所以张小花这手虽说没有全废,但却是不能使力,用力大了,肯定会重新把长上的骨头拉断,所以,就更不能说是习武。
是故,当张小花再次询问大夫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打拳的时候,让那大夫很是皱眉,思索片刻,才说:“再等等吧,过段时间再说,等天气完全凉了,你也许可以打拳的,不过,你要记住这三五年之内不论是打拳和干活,千万不能用力的,否则这骨头,还会断裂。”
张小花一听天凉了,就能打拳,已是万分高兴,至于三五年不能用力的话,却是没有入耳的,自己轻轻比划就是了。
于是,他就天天的盼着天凉。
而一边的张小虎看着弟弟一天一天的好起来,心里自然非常高兴,不过另外一桩心事又让他心烦。
这从郭庄出来也有四个来月了,一直没有给家里捎个讯息回去,想着家里爹爹和娘亲翘以待的样子,张小虎的心里就很焦急,刚来的时候,自己和弟弟没有安置住,也没想到给家里捎信,接着就是弟弟受伤,更是不能让家里人知道,现在弟弟的伤势大好,也是该给家里报声平安了,可自己在平阳城无亲无故,也不认识别的人,并不知道有谁回鲁镇的,这讯息该如何回报呢?
随着张小花伤势的好转,他的学习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他的“御用先生”李锦风早已不再每ri都来,现在已经是隔几天才出现一次的,每次来倒都是给张小花带不少的“启蒙”书籍,供张小花阅读,并询问张小花阅读时的疑难问题,一一解答,其实张小花除了阅读以外,还一直都练习写字的,每次张小花也都写字给李锦风看,而每次李锦风问了张小花阅读的情况,再看看他写的愈圆润,成熟的字,都是砸吧砸吧嘴,不置可否,张小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可能不太好,李大哥不好意思说自己,以后的学习更加用心。
可张小花却不知,李锦风每次来督促张小花的学习,都是一次自信心被张小花打击的沮丧之旅,每次看到张小花的长足进步,他都忍不住像向天长啸:“既生瑜何生亮~~”,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吗?这,实在是让正常人心寒呀。
而最让李锦风心疼或者兴奋的是,那本《说文解字》的基础教程早就被张小花翻的透透烂,这都是什么习文的人啊,李锦风不敢想象,拿着字典背的主儿,只能是生猛的牛人。
而当李锦风询问怎么背会的时候,张小花一脸的想当然,刚开始确实难呀,可后来的东西都是前面字词的重新组合,用心记就是了,最后的一个阶段,他都是十几页十几页一起看的,说得李锦风再次翻开那本《说文解字》,确认自己并没有拿错。
当然他也很高兴自己这个方法的正确xing,幻想着以后自己失业,可以找个幼教,这个看起来很有前途的兼职。
而张小花丝毫不知道李锦风的想法,他只是想着自己做了人家平阳城普通孩童都会做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喜悦,他的喜欢深深的藏在拳谱之中。
书馆的拳谱已经被张小虎借完了,也就是说,张小花把莲花镖局习武馆中所有的拳谱都阅读了一遍,此时的张小花,脑海中已经记忆了一百多套现今江湖中流传的拳法,每套都是完整版,并没有遗缺,张小花这段时间的记忆力,没有让张小花失望,现在的张小花早晨醒来已经不再时时的回忆头天的拳谱,因为他知道,只要他愿意,那个小小的人影,会把他想知道的那个拳谱,在任何时间从头到尾打上一遍的。
除了自己不能动手打拳,张小花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每ri三餐,余得宜并没有因为张小花伤势好转而克扣饭食的质量,令张小花对他的印象大好,偶尔余得宜来房间看望张小花,张小花也是和颜悦sè,不像初始那般有些怨念,现在想来余得宜也确实是一不小心吧,虽然这个一不小心的后果有些严重,但好像听李锦风说,这些纨绔子弟都有这些小毛病,比起旁人,至少他这个道歉的态度和行动,是好的多,比如,张小花一直都很记恨的鲁镇那些人。
一经对比,张小花自然对余得宜不再厌恨,更别说因为受伤,自己居然看了无数的拳谱,想着这些,张小花做梦都是要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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