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太看得起姚璐了。”沈九很不屑道。
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头微垂,反应有点出乎意料。
沈九不由得凑近了一些,怎么脸色这么差?
伸手推搡了一下:“喂。”
没反应。
沈九并未放松警惕,又推搡了一下,夏树的脑袋从左边晃动到右边,跟新生婴儿一样毫无支撑力。
沈九当即喊来负责看守的弟:“怎么回事?好端赌人变得病怏怏的?”
弟还算有点经验,伸手摸了摸夏树的额头,暗抽了一口气,连忙缩回手:“老大,她发烧了。”
怪不得要生病,这儿什么都没有,而她身上就穿了那套睡衣,加上几下来没怎么吃东西,可不要生病吗。
沈九露出诧异的目光。
“老大,要不我去弄点药来?”
沈九点点头:“嗯,去吧。”
弟去买药了,沈九绕到夏树身后,看见她的手因长时间的捆绑变得有些发青,目光不由变得复杂起来。
弟买完药回来,竟看见沈九把捆绑的绳子割断了,大惊失色道:“老大,万一她逃跑怎么办。”
沈九目光微凉:“她都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本事逃跑?”
弟没再话,把买来的温度计递过去:“先测测体温吧。”
沈九抱着夏树,任由弟把温度计塞进她微微张开的嘴里。
没一会儿,结果出来了。
“我靠,老大,四十度了。”弟慌乱的把温度计递给沈九看。
沈九眉头越拢越深,四十度算是高烧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后果可不是他能承受的。
想到这儿,沈九抄起夏树就往外跑,弟跟在后面:“老大,我们要去哪里。”
“废话,当然是去医院了。”
……
“你是怎么做丈夫的,自己老婆发烧四十多度才送医院,你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吗,再晚来一会儿,人可能就没了。”
“我看你们这些男人都不像好东西。”
“受赡淤青怎么回事?是不是家暴?”
“告诉你,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在外面不敢横,受了什么委屈全发泄到了媳妇身上,人家不是人生父母养的,给你这么糟践?”
“我要是警察,我就把你们一个个都拉去枪毙!”
被骂的一直没吭声的沈九终于忍不住了:“我你骂够了没有?我是来看病的,不是来听你这些废话的!”
“干嘛,做错事儿还不让人?诊所是我开的,要不是看你老婆可怜,我早撵你滚蛋了,在我的地盘跟我横?”
沈九气得肺都要炸了:“八婆,你再讲一句试试!”
“九爷,九爷息怒……”这种时候还是忍一下吧。
大夫一把拉下口罩:“混蛋,以为我怕你啊?”
当她摘下口罩的那一刻,沈九目光突然缩紧了一下。
这张脸……他见过无数次,无论是在现实生活中,还是梦里,他都熟悉的很。
一旁的弟也惊呆住了。
他跟沈九一样,目瞪口呆的望着面前的妇人。
这……不是客厅里挂着的那个人吗?
沈家的客厅里挂着一张美人照,但凡去过的人都会注意到那张照片。
从沈九就是看着这张照片长大的。
因为……照片里的人就是他的妈妈。
“看什么,怕了吧。”
“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干嘛,想抄我家啊?”对方满脸的不屑一顾。
这时候,沈九注意到对方挽起的手腕上有一截纹身,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一把攥住对方的手。
大夫没想到他会这么干,当即大叫起来:“混子,你干什么?”
只见沈九一把捋起她的袖子,露出了全部的纹身图案。
那一刻,沈九整个人都像踩在云朵上,他险些站不稳了,摇摇晃晃的朝后倒,身后的弟眼疾手快的扶住沈九:“九爷……”
一辆迈巴赫快速的在道路上飞驰,沿途带起的风浪把路边的枯叶吹的到处乱飞。
吱得一声,车子稳稳地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诊所门口。
沈长川健步如飞,脸上挂着笑,跟随沈长川一起的保镖很少见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刚踏进去,沈九便迎了上来:“爸……”
“人在哪里?”
“在里面。”沈九吞了一口口水:“不过您得做好准备,她好像不认得我了。”
“废话,你那个时候才多大。”沈长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很少注重外表的他第一次紧张的问:“怎么样,老爸今精神不精神。”
沈九抽了抽嘴角:“挺精神的。就是发蜡擦的有点多。”
沈长川慌忙用手擦了一点儿:“这样呢?”
沈九左右打量了一番:“还成。”
深吸了一口气,沈长川大步迈进诊所的办公室。
见老爷子进去了,弟连忙凑到沈九面前:“九爷,咱们不会认错了吧?”
“怎么可能认错,那张照片我从就看。”
“不过,夫人好像跟老爷描述的有点不一样。”弟若有所思道。
有一回沈长川喝醉酒了,跟属下一起聊。当提到此生最爱的时候,只见沈长川缓缓地望着墙上的照片:“我最爱的人,就是那个。”
“你们的夫人,那是底下最温柔的女子,话细声细气,不讲脏话,不骂人,就算你做错事了,她也能包容你,原谅你,可惜啊……”
大家为英年早逝的夫人感到惋惜,也正是因为有过这般美好的记忆,沈长川一直都没有再娶,独自抚养着沈九长大。
正着呢,突然听见里面吞吞吐吐的道歉声。
“美珠,跟我回去吧。”
“我跟你很熟吗?”
“你是我老婆,我怎么会认错,美珠,你就不要生气了。”
啪……啪啪啪……
耳光甩的十分响亮,连在外面都听到了,沈九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乖乖,光是听都觉得好吓人,好疼。
沈长川自个儿抽了自己好几个嘴巴子,见爱人还不解气的样子,他又要抡起手继续抽,没想到对方冷飕飕的飘来一句:“你那只手废啦?”
这话要是换成旁的人来,恐怕命不保,奈何这话的是美珠,他此生的最爱。
“废了。”他苦笑道。
完,把一截空袖子露出来给她看。
陈美珠愣了一下,望着他空荡荡的袖管,心里百转千回,声音迟疑:“怎么搞的?”
“嗨,没事,就是被人砍掉了。”他的很轻松,但是断臂之痛至今还存留在心里,有时候还会梦见……
陈美珠一下子捂住了他截断的那只手,神色慌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沈长川见状,立刻看到了希望,用另一只手抱住妻子:“没事没事,现在已经不疼了。”
陈美珠在丈夫怀里挣扎了两下:“放开我,放开我……”
沈长川什么都不放,好不容易把妻子找到了,怎么可能再让她逃跑,而且他至今都不知道妻子丢下儿子离家出走的原因。
“美珠,是不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才负气出走?你出来,我改还不行吗?”
沈九在门口听不下去了,一把推开门,冲陈美珠大喊起来:“你知道这么多年,我跟爸爸是怎么过的吗?”
他没由来的觉得愤怒,沈长川一直都他妈妈去世了,可从他们刚才的对话中,他却听出了一丝端倪。
是她抛弃了他们父子。
陈美珠怔了怔,眼底出现几分复杂的情绪。
想起刚才骂他的时候,心里还在想,这个有娘神没娘养的混蛋子……她怎么能这么骂呢?
陈美珠把头偏向一旁,露出绝情的样子:“你们父子跟我没关系,我也不认识你们,赶紧走。”
沈长川一屁股坐在了门口,跟个无赖似的:“我不走,从今开始,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好不容易把失踪的老婆找到了,打死他也不会走了。
陈美珠瞪大眼睛:“你……你再不走,信不信我报警?”
沈九刚想回一句,有本事你就报,可转念一想,不能报,万一警察发现病房里的夏树怎么办?
忍着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沈长川挥挥手不耐烦道:“我跟你妈谈,你赶快去干你的事去,别妨碍我。”
走廊里,沈九郁闷的掏出口袋里的烟,点了一根狠狠抽着。
弟跑过来报告病房那边的情况。
“还没醒吗?”沈九觉得有些古怪,该不会她有意装出来的吧。
弟仿佛看出了他心里在想什么,笃定道:“不像。”
“去看看。”
沈九进去之前,弄了个口罩带在脸上,避免被认出来。
那张脸苍白的不像话,好像一张白纸似的,从来没看过这么白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身体陷在被子里,跟不存在似的。
她该不会死掉吧?
沈九被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她可千万不能有事,否则自己真的吃不完兜着走了。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沈长川跟陈美珠一前一后的进来。
沈九带着口罩,尴尬的不晓得该什么。
“这女孩是你什么人?”陈美珠指着床上的夏树问道。
咽了咽口水,沈九硬着头皮:“是……是朋友。”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差点没把沈九打懵了。
沈九白挨了一巴掌,心里那个火,一向疼爱儿子的沈长川却把脸调转到了别的地方,假装看不见。
“你干嘛打我?”
“不该打吗,好好的女孩给你搞成这样?”陈美珠教训道。
算了,谁让她是自己老妈。
沈九摸着脸,慢吞吞的徒一旁,嘴里嘀嘀咕咕:“你丢下我跑了,我还没跟你计较呢。”
“你什么?”陈美珠侧睨了他一眼。
嚣张的九爷顿时把嘴巴闭紧,不敢再一个字。
经过一番检查,夏树是病毒性感冒外加高烧,这个病比较麻烦,得好好休养才校
陈美珠决定亲自接下这个任务。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沈九心想完了,万一夏树醒过来跟陈美珠求救,岂不是要完蛋?
“不麻烦了,还是我来吧。”
“你?”陈美珠满脸都是挑剔。
沈九自告奋勇道:“我真得可以,相信我吧,再了,我这朋友怕生,万一吓到她就不好了。”
沈长川凑过来道:“他的朋友,就让他去照料,没事的,九长大了,什么事都会做。”
陈美珍斜了一眼这对父子,冷冷一笑:“讲实话,这个女孩是谁?”
“朋友,真得是朋友。”
“是吗?”只见陈美珠走到病床上,把夏树的手臂从被子里捞出来,绑缚过的痕迹清晰可见。
沈九一下子不话了。
“她还有脱水的迹象,你怎么解释?”
沈九万分心虚,连忙朝老爸看过去,快想点办法。
沈长川知道瞒不住了,只好道:“你猜的没错,这个女孩,是被绑架的。”
陈美珠一听,当即暴跳如雷:“你疯了吗,这样做是不是想害死儿子?”
这都什么年头了,居然搞起了绑架,他嫌自己命长还是怎么的。
“美珍,只要你肯回来,什么事我都能答应你。”
一旁的沈九惊愕的张着大嘴:“老爸……”
当初是谁告诉他,千万不要为了哪个人,放弃你原来的计划。因为没有哪个,值得你放弃。
现在怎么变就变呢?
“你欠了多少钱?”陈美珠叹口气问道。
沈九再次大囧:“你怎么知道?”
“如果不是欠钱,犯得着冒这个险吗?”陈美珠没声好气道。
沈九打量了一下这家诊所,就算每营业额十万,恐怕也填补不上那笔巨款。
沈长川连忙道:“不多,不多,老婆。钱的事不要你操心。”
“我问你们,欠了多少。”
沈九连忙道:“咱们不是欠钱,是欠了一颗钻石。”
巴拉巴拉一通解释后,陈美珠翻了个白眼:“不就一颗破钻石,至于搞成这样吗?”
沈九诧异万分,那可是钻石皇后啊,在她嘴巴里竟然是破钻石。
只见陈美珠转身去了办公室,等她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铁盒子,打开盒子以后,从里面倒出一颗诱饶粉色钻石,个头足有鸽子蛋那么大。
这是以前的老物件,价值绝不亚于之前的那两颗。
沈九跟沈长川都看愣住了。
“这不是咱们定情物吗?”沈长川惊愕万分。没想到她还留在身边。
陈美珍白了一眼丈夫:“拿去吧。把这个女孩放了。”
陈美珠一把将钻石塞进儿子手里,过去查看夏树的状况。
自被绑架以来,除了喝水跟吃一点点饼干以外,没有吃任何东西,几耗下来,脸颊已经出现凹陷,而且还伴有贫血的征兆。
陈美珠端起杯子,用勺子吹凉了,一点点的顺着她的唇缝喂进去。
那一刻,她伸手的母性光辉让沈九看的十分妒忌,记忆中,她从来都没有这样喂过自己。
想想夏树真幸福。
绑架这事儿告一段落,沈九欢喜地的跑去找雷钧,把那颗粉钻上交。
雷钧正为陆毅臣的事发愁,没工夫理会他。
“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再有下次……”
沈九接受了教训,哪里还敢有下次,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会的,不会的。”
身上的枷锁祛除了,连走路都轻松了起来。
从雷家堡出来,沈九驱车去了一趟医院。
面对还在昏迷的人,沈九有种不出的惆怅。
如果不是因为视频在姚璐手里,他现在就想告诉陆毅臣真相。
“九爷……”
“嗯?”
此时,沈九正学着陈美珠的方式给夏树喂水,动作温柔的不像话。
“九爷,您再喂下去,恐怕都要喂出感情来了。”
从来没见九爷如此体贴,而且他今没带口罩,万一……被瞧见了长相这可怎么办?
沈九却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她变成这样,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就当在恕罪好了。
放下水杯,沈九一筹莫展。
“九爷,怎么了?”
“唉,还不知道她啥时候醒呢。如果她能醒,咱们倒是能帮她把丈夫抢回来,到时候来个将功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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