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轻轻的说;“我以后会下地狱的,所以,不要再说了。”
即使那个人已经如傀儡一般,但她还是会担心,如果听到这些话,是否会感到伤心痛苦呢。
她走到连云澜身边,那出手帕擦去他脸上的血污,小心翼翼的为他处理伤口。
在她身后,神秘人看着她,微微一叹气。
“既然如此痛苦,又何必去做呢。”
他站起身,走到朝欢身后,火光照射他的影子,投下一片阴影,朝欢感受到他的接近,心脏一紧。
“本尊名为宴无涯。”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只是原地留下了一只木盒。
朝欢转过身,篝火边空无一人,她拿起那只木盒,打开一看,是上好的疗伤丹药。
她想起刚才那人的话,嘴里呢喃到:“宴无涯···”
第二日,天将明,宴无涯再次出现,他并没有看一旁昏睡的连云澜,走到朝欢身边。
“走吧。”
朝欢看了眼连云澜,那丹药的效果好得出奇,不过一夜,他身上的伤便好了大半,但任然还在昏迷的状态,若是此刻把他丢在这里,难免会遇上危险。
可她不敢违背宴无涯,至少这样连云澜还有一线生机。
就在她默默祈祷连云澜能安然时,宴无涯却走到连云澜身边,一只手拽起他的衣领,竟然轻而易举的就将人提着走了。
朝欢惊讶的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宴无涯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说:“走吧。”
她心里放松了些,跟上了宴无涯。
因为连云澜重伤的缘故,再加上朝欢修为不高,赶路速度算不上快,时不时还会停在附近的城镇休息。
宴无涯带着两人一路向北,却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朝欢心中也满是疑惑对方到底要带他们去哪里。
又赶了一天的路,赶在了日落前找到了留宿的客栈,宴无涯带着两人开了两个房间,把一间房门的钥匙递给朝欢。
朝欢拿着那把钥匙,又想起第一次发生这种画面时,她问宴无涯为什么。
宴无涯垂下眸子看着她,语气很淡,却并不冷。
“你是女性,不适合和我们挤一间房。”
至于连云澜,他则说:“这家伙太冲动,本尊必须看着他点,不然整天就想着带你跑。”
虽然情况很不合宜,但朝欢还是不由的心里一晒,她忽然间觉得宴无涯似乎也没有这么可怕。
进了自己的房间,片刻后又有人上门送来了热水,赶了一天的路风尘仆仆,朝欢很乐意洗个热水澡。只是她还没准备叫热水,没想到小二就先送来了。
小二帮她把热水提进房,听她这么问,还笑眯眯的解释道:“是和姑娘一起的那位客人吩咐的,还要我们去新买一个浴桶给姑娘送来,浴桶马上就送来,姑娘您得等一下。”
朝欢一愣,她不是这么讲究的人,虽然因为昼空尽的身份还颇有些奢侈,但还是会根据情况来选择。
却没想到,宴无涯如此贴心,竟然来这种地方都注意到了。
她没说话,等新浴桶送来,洗了澡换了衣服,坐在窗边发呆。
隔壁住的便是宴无涯和连云澜,听不见有什么声,也不知道两人在一个空间如何相处。她一个人,也没想着要跑,先不说跑不跑得了,就说连云澜还在呢。
她也没法联系昼空尽,她储物袋里除了一些银钱和衣物丹药,其他法器和联系的东西都被宴无涯收走了。
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似乎很轻松,但却像被一团棉花包围,胡乱的挥舞拳脚是没有意义的,只是徒费力气。
之后该怎么办呢。朝欢靠在床边闭上了眼,晚风吹着她的脸颊,有些冰凉,却能叫她更好的去梳理思绪。
宴无涯的目的还不知道,但应该是没有敌意的,或许是因为同为分身的原因,他认识昼空尽,但两人的关系又是如何呢?
她的事被昼空尽掩盖得极好,如果没有费心思来打探消息,大概不会知道的那么清楚,是仇敌?还是说刚好相反,两人其实认识?
昼空尽在上次似水境离开后便没有见过了,他也没有透露自己的踪迹,现在无法主动联系他,只能等他来发现自己被抓这件事,但不能确定昼空尽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或许要许久之后。
晏无涯带他们去的若是个极隐蔽的地方,那谁也找不着,那计划还能完成吗···
不行,现在必须要靠自己···至少,先打探清楚一些情况,若是有机会,至少让连云澜走···
朝欢忽的睁开眼,她转过身,看见房中突然出现的人。
晏无涯不知何时出现的,他一身深色的衣袍,长眉若柳,生如玉树。和昼空尽截然不同,浑身气质冷冽如雪,又带着莲花般的高傲自洁。
但似乎又有一些相似之处,两人同样是如此的高傲,只是一个远离凡尘,一个游离于凡尘之中,更有人气。
朝欢微微一愣神,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
宴无涯说道:“你修为尚低,身体不如体修那般强壮,今夜有大雨,小心着凉。”
“啊。”
朝欢没忍住叫了一声,她没想到对方前来,却只是为了提醒她不要着凉这种小事。
她有些怀疑,可看着晏无涯面色如常,又变得动摇了。
恍惚间,她却是直接问出了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晏无涯怔了怔,他沉默片刻,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房间里安静得只有呼吸声,窗外传来了打更人敲锣的声音,洪亮的声音叫喊着时辰,一阵阴冷的风吹来,朝欢下意识的看向窗外,天空乌云密布,果然是要下暴雨了。
半晌,房间里响起晏无涯的声音。
“大概···是因为本尊也是九枝里的分身吧。”
朝欢被冷风吹得瑟缩了一下,洗过后没有及时擦干的长发被冷风一吹,刺骨的凉意叫她打了个寒颤,她不知道这寒颤是来自冷风还是来自晏无涯。
晏无涯看着她,眼里的情感复杂极了。
“和其他人分身不同,本尊是唯一和九枝里有所联系的分身···不算是和九枝里,是和那位在他身边当管理者的人有些联系,他要本尊找到你,并且保护你,直到···九枝里来接你。”
朝欢瞪大了眼,她终于弄明白了晏无涯的目的,她试想过很多种,用她威胁昼空尽,或者从她身上得到其他。
她从不介意把人往最险恶的境地里去猜疑,昼空尽说,只有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才能做到最完全的准备,只要把人心猜的够坏,当揭示真相时,才不会太过于失望。
只是当她此刻知道真相时,她还是···有些难过。
保护,什么是保护她,把她囚禁起来,名为保护,可却将她亲手推她所憎恨的仇人。
“啪嗒”
一滴水珠落在地板上,晏无涯下意识的去看,窗外已经飘起了小雨,行人匆匆忙忙的跑着躲避雨滴,他又看向朝欢,那面上淡然极了,似乎全然没有因为刚才的话语所动摇。
“嗯,我知道了。”
她只是轻轻的点点头,声音不知道比起外面的冷风谁要更冷一些。
“我要休息了,大人您请先回吧。”她转过身,固执的不愿在看晏无涯。
晏无涯没有生气,他转身离开,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里的连云澜被他打晕丢在床上昏睡不醒,他伸手给连云澜把了个脉,确定对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才松开手。
他站在窗边,寒风吹起他的衣袂,他看着窗外的雨由小变大,沉重的雨声夹带着风声,宛如谁在落泪哭泣一般。
许久,雨声停歇,大雨变为淅淅沥沥的小雨。
晏无涯轻叹一口气,“无论选择哪边都是地狱么。”
······
第二日一早,朝欢揉了揉眼角,昨天晚上头没擦干就吹凉风,今日起来头有些昏沉。
本想着自己好歹是修士,身体不至于这么差,没想到还真的一语成箴。
身体有些沉重,脑袋也不太清明,像是泡在水里一样,看东西有些重影,浑身热得发烫。
但就算如此,朝欢也不打算和晏无涯说,她已经认为晏无涯是敌人,绝不会轻易向敌人求助。
所以,及时一早来发现身体的不适,她也强撑着起床,洗漱,吃过饭准备跟着晏无涯赶路。
只是看着桌上的早点,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只端起了稀粥,热粥下肚,祛除了一些不适。此时另一桌的客人正拿起一只皮薄馅大的肉包子咬了一口,油脂落在他的嘴唇上,朝欢看了一眼,只觉得腹中一阵反胃。
她想来不爱吃油腻的面食,只是没想到身体虚弱起来,只是看着就觉得不舒服。
强忍不适,朝欢放下手中的碗,她看不到自己面色是如何的苍白,固执的藏起身体的不适。
晏无涯并没有用餐,到了他这种境界,口腹之欲已经不多了。平时只是静静闭目养神,但却无时无刻都在关注周围的情况。
此时他也注意到了朝欢的不适,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的病况,还以为她是因为打击太大没有胃口。
直到朝欢受不住,跑到客栈外呕吐起来,她只喝了几口白粥,吐完之后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只能土苦水。
当她的面色如纸一般惨白时,晏无涯也终于明白她肯定身体不适,面色顿时一冷,走上前去抓起朝欢的手给她输入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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