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厚重的门帘,简陋的酒馆映入眼帘,各种化形不完全的妖族,围坐一团,喝酒吃肉。
有些烂醉如泥,试图找酒馆老板的麻烦,被教训一顿,搜刮身上的财物,扔了出去。
吵闹的环境安静了一瞬,在老板上到二楼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热闹。
老板推开一间房门,嘴里嘀咕着“衣服都弄脏了。”
屋内中央的桌旁,有两人已经等候多时。
“啊嘞嘞,不打声招呼,就进主人家的卧房,这实在是太不知礼了些。”
老板看着两人,也没有太大惊讶的表情,嘴里说着谴责的话,却旁若无人的脱下外衣,走进内室,挑了一件鸢尾色的外衣披上。
这才慢悠悠在两人旁边坐下,“怎么?还没找到你们要找的人?祭祀场我都帮你们混进去了,剩下的我也没法子咯。”
这家酒馆的老板是一只完全化形的妖族,容貌艳丽,一眼扫过,满是魅惑之意。明明是个男妖,却有着无限风情之感。
王虎一度认为他是狐妖,却被他否认。
三月前,王虎和詹乐心两人落入这个异空间,昏迷不醒被此妖捡了回去。
他自称般若,至于为何会救他们二人,不过是当日风清云朗,心情甚好。
是个,让人猜不透的妖族。
也多亏他,帮助王虎二人尽快了解了此地的情况。
此地是浮生秘境,与其他秘境不同,这是一个由妖族发现并且把控的地方。
妖族几乎久居妖境,避世不出。而这浮生秘境偶然出现在妖境之内,为大妖白旭所得。
白旭并没有独占秘境的打算,反而是召集妖兵,广开秘境大门让众妖进入。
一个小秘境,惹不来其他妖族大佬的在意,况且白旭依然是秘境之主,若进入秘境反而得对他俯首称臣。
白旭也不知是何打算,之后便拜别了妖王,离开妖境,任由秘境在天璇大陆各处山脉飘荡。
并时不时打开秘境之门,总有不知情的凡人修士落入其中。浮生秘境离开妖境之后,被白旭设下禁制,非有他的允许,只进不出。
有些人能侥幸活下来,被逼无奈在秘境定居,有些人运气不好只能被秘境中的妖族吃掉。
王虎二人不知道般若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才救下他们,但依然请求他帮忙找人。
可惜一个多月下来一无所获,反而听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行一次祭祀,靠着般若的人脉成功混了进去,结果也是白跑一趟。
詹乐心有一点一直有些在意,“那个祭祀仪式究竟是什么?那些分发器皿里的血……”
般若眼眸微眯,声音低沉,“你们喝了?”
不明白为什么般若会突然变了脸色,两人摆手,“没有,偷偷倒掉了。”
王虎敬谢不敏,“我可没喝血的爱好,还被那祭司落了一团黑雾。又不傻,谁喝那玩意儿。”
“般若大哥,可能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詹乐心有一半妖族血脉,般若对他会多些耐心,而他自己也把握住这份善意。
“这是近来才有的仪式,那些血我查过,是人类小孩的血,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一批血奴进入浮生秘境。”
一听这话,王虎和詹乐心忍不住对视一眼。
血奴!居然和他们追查的事对上了!
“而他们的血会在祭祀时派给参与祭祀的妖族,一个妖族若是连续参加三次仪式,就能破格得到上等妖族的待遇,进入浮生秘境中心地带生活。”
“这里还划分了妖怪等级?”王虎诧异。
般若变出一套酒具,将精美的酒樽放在两人面前,自己倒了一杯,轻啄一口,摊手示意他们自便。
放下酒樽,“自然,难不成你以为浮生秘境都是这黄沙遍地,宛如戈壁的地貌。”
“这里是最下等的妖族居住之地,要想往中心去,必须得到等级妖牌,才能跨越隔断的结界。”
说到这儿,般若高傲得仰头,“我自然不是什么下等妖,不过是自由惯了,偶尔看看戈壁景色也不错。”
詹乐心想到一楼那群化形不完全的妖族,以及仪式上衣衫褴褛的妖族,原来不是因为仪式才那么穿,而是因为,穷……
王虎一听,有些没控制住音量,“那宗……长念很有可能掉到其他区域去了。”
“师兄,别激动,小点声。”
般若拿着自己的酒壶和酒樽微微后仰,躲开王虎的唾沫。
王虎反应过来,投下一个抱歉的眼神,“但是这妖牌可不好得,来到这里修为被压制的厉害,他们妖兵众多,强抢肯定不行。”
“白旭毫无疑问是对人类怀有恨意的,避免有修为高深的人族进来闹事,浮生里设下了修为禁制,对妖族影响不大,只针对人族。”
这就意味着,王虎的金丹修为如今还不如詹乐心的筑基期好使,毕竟他有一半妖族之身。
“我也在浮生呆了许久,多少有些人情在,往上一级的妖牌我可以帮你们想想办法。”
王虎不在乎理由,只要他能帮忙,就很欣喜:“那可是太好了,般若兄弟多谢啊!”
詹乐心:“为什么不问缘由的这般帮我们?”
般若浅绿色的眼眸落在詹乐心那双没有遮掩的幽紫色眸子上,片刻转移视线,低头看着杯中的酒,“谁知道呢?可能生活太无聊了,想找点乐趣。”
詹乐心总觉得他那一眼,透过了灵魂,好像在找寻什么一般,有些落寞。
“这话可能脸皮厚些,但麻烦般若兄弟尽快,总觉得晚了,可不妙啊!”
王虎想到顾长念修为那么高,受到的压制更大,若是掉入点离中心区域更近,岂不是妖族等级更高,更加危险。
***
夜晚悄然而至,茅草屋外一片静谧,以往清晰可闻,扰人清梦的蛙鸣声尽消。
室内一片漆黑,巫芹将门窗关死,屋内所有可以挪动的物件都挪动到门口和窗户边堵住。
手里拿着根烧火棍一样的棍子坐在顾长念的床边,将棍子往怀里送了送,吞咽着唾沫,眼神警惕的盯着门的方向。
身子有些颤抖,耳朵却竖起,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呲……”
指甲滑动门板的尖锐声音传入耳中,巫芹猛的一抖,用手捂住想要尖叫出声的嘴,下意识屏住呼吸,随即放下手捂住顾长念的口鼻。
“砰砰砰”的砸门声响了起来。
抵住门板的物件要倒不倒,门板露出一丝门缝,借着透露的月光,一只猩红的眼出现在门缝,眼球机械的转动,想要看清屋内。
奈何屋里一片漆黑,连呼吸声也不可闻。
眼睛缩了回去,巫芹刚要松气,又被突然出现在门缝打了个回马枪的眼球吓到,立即屏气。
确定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眼球终于消失在黑暗中,巫芹不敢放松,又等了许久,才敢放开捂住顾长念的手。
然后急急趴在她的胸口听动静,她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将人捂死了。
好在轻微的起伏,证明着床之人的顽强生命力。
巫芹安静的趴着,散落的碎发遮住脸,晶莹的泪珠颗颗落下,打湿了顾长念的衣襟。
次日清晨,柔和明亮的金黄光芒穿破云层,洒落大地,茅草屋外传来鸡鸣狗叫,村民们早起做活的招呼声。
巫芹迷迷糊糊的睁眼,她竟然俯在顾长念身上睡了一晚。
听着外面的动静,她费力将抵住门板和窗户的东西归位,推开门,让晨曦照射进来,破开屋内的黑暗。
“哎呀,小芹,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隔壁热情的婶子说着就要抚上她的额头,巫芹下意识一躲。
“婶婶,我没事。就是有点没睡好。”
“你姐姐生病还没好,一个女娃子也怪可怜的。来,今早煮的鸡蛋,你拿着吃。”
巫芹推脱不过,无奈收下,“谢谢婶婶!”
那婶子摆摆手,提着菜篮子走远了。
巫芹看着手中的鸡蛋,走进屋内,将床下面的篮子拉出来,把鸡蛋放了进去。
满满一篮子,全是鸡蛋。
就像是完成任务一般,那个婶子每天早上都会给她一颗鸡蛋,但是她从不敢吃。
村里人见到她都会很热情的打招呼,明明她和顾长念是突然出现在此处的,但所有人都没有对她产生好奇,好像她和顾长念是一直住在村子里的姐妹。
姐姐长年卧病在床,而她则是靠着村里人的救济勉强度日。
他们在她没有告知名字的情况下,亲切的唤着她小芹。
更怕的是,她这三个月明明没有吃任何东西,却没有饿的感觉,村里人给的东西她不敢吃。
她有时会提着篮子假装去采野菜,将村子逛了个遍。
这个村子不算大,但是无论她怎么往上山的路走,路的尽头都是山下的村庄。
她和顾长念被困在这个一层不变的村子里,前面一个月还好,后面她发现只要是赤月之日的夜晚,就会有像昨晚一样的怪物来光顾。
以前怪物只是在屋外游荡,不会靠近屋子,现在已经开始尝试破门而入。
渐渐的她发现了规律,随着红月渐满,怪物就会越发靠近屋子,直到昨晚,已经尝试破门而入。
离满月没有几天日子了,她心里极度慌张,顾长念从来到此处就一直处于昏迷中,身上的温度居高不下。
“宗主姐姐,你快醒醒啊,我快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