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眉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若不是有左丘拉着,他早就拼着损耗元气飞回义庄了。
在距离义庄还有五六百米时,左丘叫住一眉,一眉脸上的焦急之色愈发浓重,往日的沉稳严肃早已不复存在:
“马上就要到了,为什么停下?”
左丘按住一眉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眼神中充满镇定,“师兄心乱了,如果那封传书不是凤儿发来的,那么义庄就可能有埋伏,退一步讲传书是凤儿发来的,也不代表义庄就是安全的。”
道人异常冷静的语调平复着一眉躁动的情绪,“我们不能这么大摇大摆的回去,我想师兄应该有别的办法找到凤儿吧。”
一眉也是爱子心切才乱了心智,经左丘这么一番话,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
“我明白了,稍等一下。”一眉点点头,平静了一下自己波动的心绪,从随身斜挎的布袋掏出一张空白的黄色符纸。
虽然一眉这个布袋的土黄色布料看上去又丑又难看,但也是一件空间类宝物,左丘可没少见一眉从里面拿出各种东西,大的小的,新的旧的都有。
一眉拿出的空白黄色符纸看着和画符的符纸一模一样,但细看之下左丘却发现这张符纸上布满了细细的纹路,好像炼制符纸时有什么特殊的工序。
一眉将空白符纸折叠成一个纸鹤,默念法咒后对着纸鹤轻轻一吹,纸鹤竟然像活物一样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
纸鹤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头部左右扭动在寻找着什么,动作神情活灵活现,就像一只真的灵鹤在空中飞行。
纸鹤突然停下来,头部对着西南方向,似乎是找到了什么,向着远处的树林中飞去,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这是我这一脉嫡传的《借物赋形法》,可以将世间万物之形神赋予符纸之上,不过我学艺不精,修炼此法十余年也不过勉强练成第二层‘赋生灵’,对于‘赋神灵’的最高境界还是连边都摸不到,实在是有亏先师啊。”一眉施法之后,看似谦虚,实则炫耀地向左丘解释道。
左丘强忍着翻白眼得冲动,看来这家伙是稳定下来了,不然也不会有闲心在这自卖自夸。
就在左丘和一眉商业互吹得正起劲时,纸鹤从远处缓缓飞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蹦蹦跳跳,带着帷帽,穿着黑色披风的矮小身影。
一眉虽然一直在和左丘互吹,但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纸鹤飞走的方向,他一看见那个身影就知道是自己儿子,一把冲上去抱住儿子,全身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
义庄客厅内,左丘等人围着小凤骄,正在听……看他讲述前因后果。
杨洪现在真的很好奇小凤骄这顶官帽,也没见他写字啊,怎么蹦出的小纸条一张接一张,几乎没有重复的。
就在杨洪心不在焉之时,小凤骄已经把事情经过讲完了,左丘没有说话,摸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眉则先开口说道:
“看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和白玉楼都有关系,可是白家兄弟此次的做法有些不对劲啊。”
“师兄说得没错,他们肯定知道我们正在追查芭蕉园和双龙村之事,白老二带人围捕凤儿他们时没有直接动手,反而是先以言语相劝,虽然话说得不好听,但这已经很奇怪了。”左丘点点头,认同一眉的看法,有些不解地说道:
“再者白家兄弟既然抢先动了手,而且凤儿已经逃出了他们的围捕,按理来说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们应该继续追捕凤儿,而不是放任他逃走。”
“最奇怪的就是他们抓了周青四人之后竟然没有后续动作了,或是是在义庄埋伏凤儿,或是假借凤儿逃脱,趁势将我们聚集围歼,或是集结人手奔袭双龙村,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有很多种不失先手的选择,可是白家兄弟偏偏选择按兵不动,真是有意思啊……”
“万一他们没想到呢?”杨洪此时很愚蠢地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左丘懒得搭理这个间歇性犯二的家伙,很嫌弃地摆摆手示意他一边玩去。
“那师弟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一眉也是被白家兄弟的行为弄得有些迷茫。
“我是这么觉得的,首先白家兄弟没想到这几个小家伙能通过冯义找到他们的老巢,其次他们措不及防之下,为了不暴露老巢,只能杀周青几人灭口。”左丘说着话脸上露出了意味莫名的微笑:
“可是白家兄弟并没有下杀手,也没有后续的行动,这就说明他们不想和我们直接开战,而是想以此迷惑我们拖延时间,这就很有意思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像突袭王麻子一样趁夜偷袭他们吗?”过修问道。
左丘摇摇头直接否决了过修的想法,语气玩味地说道:“不,不能直接动手,先和他们聊聊天,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向白家兄弟请教呢。”
……………………
根据小凤骄所说的地址,左丘独自一人来到山脚下,山路是用一米长,半米宽的整块大青石板铺成,石面平整光洁,还刻着防滑的纹路。
左丘不急不缓地走着,感到山林之中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果然有暗哨。”他心中想道。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夜幕笼罩下的山间青石径分外幽静,除了夜风吹过树木枝叶的飒飒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左丘在青石径尽头停下,环顾四周,嘴角带着一丝轻笑,口中轻轻自语着:“走兽无踪,飞鸟绝迹,恐怕连昆虫都没了,山间阴寒之气大盛,真是有趣。”
青石径尽头就是白府大宅的门前空地,也是用青石板铺成,山路尽头离大门并不远,但是门前的守卫似乎没有理会左丘的意思。
他走到朱红大门前,抬头看着上方的匾额,对守卫谈谈说道:“去叫白大出来,就说游方道士左丘来了。”
一个守卫抱拳行礼之后就转身进门了,其他人都沉默不语,似乎对于左丘的到来并不意外。
门前守卫的这种表现更让左丘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白家兄弟并不想直接开打。
没过多久门内就传来了一阵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一个中年男人从门中走出,抱拳笑着说道:“在下白二,见过左道长,左道长仙履着尘于寒舍,真是令陋室蓬荜生辉啊!”
左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耳闻已久的白玉楼二当家,他仔细打量着白老二。
此人双手粗壮异于常人,手上皮肤微微泛青,应该是练有类似《铁砂掌》之类的外功掌法;脚步声沉重,但行走灵活,步伐沉稳,显然是练过腿法或是用于步战的步法;和过修一样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是内功有成,但是呼吸之间凝涩厚重,不似寻常内功高手那般轻灵。
总体来说,左丘觉得此人功夫不在过修之下,至于输赢要等打过才能知道。
但是这白老二双目看人犹如毒蛇吐信,气质阴柔狠毒,明显和他这一身偏向阳刚的武功不太合拍。
武者和武功也是需要性情相合的,比如萧峰萧帮主练《降龙十八掌》自然是人功相合,掌力刚猛为天下第一,若是让慕容复这种阴险小人来练,虽然也能发挥出巨大威力,但是却永远不能切合《降龙十八掌》的神意。
不过左丘现在也没工夫仔细思考这些,同样抱拳还礼道:“白二爷客气了,左丘贸然登门,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道长说的哪里话,您能驾临寒舍,在下高兴还来不及呢,咱们屋内叙话,道长请。”
白老二引着左丘来到了前厅之中,白老二招呼仆人上茶,之后便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了,笑着问道:“不知道长此次前来,所谓何事啊?”
左丘看着装聋作哑的白老二,软软地刺了他一句:
“白二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家中小辈贪玩忘时,在贵府中叨扰多时了,现在天色已晚,左某特来接他们回去。”
白老二做恍然大悟之状,拍着自己的额头说道:“你看我这记性,都怪这府中杂务太多,一忙起来把这事都忘了。
白老二又装作关切状,“不过有个小姑娘应该是月事来了,气虚体弱已经下不了地了,现在正在客房休息,我看还是多在我府中休息几日,养好了身体再走不迟,也好让我一尽待客之道啊。”
左丘脸上笑眯眯,心里却在暗骂:“你特么的才月事来了,编瞎话都不会编个靠谱的。”
左丘将双手笼在袖中,“白二爷太客气,这种小事就不劳烦阁下了,还是让他们随我回去好了,我代小辈们谢过白二爷好意了。”
白老二见左丘如此不识抬举,双眼微微眯起,眼缝中透出点点寒意,“若是我执意相留呢,左道长也不给我这个面子吗?”
道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要撕破脸的白老二,看了许久,就在白老二被左丘看得有些发毛之时,他突然笑着问道:
“既然白二爷如此好客,那左某就再陪阁下聊一聊,有些问题还想向白二爷请教呢?”
白老二伸手示意左丘请讲,只要能稳住他们,说什么都行。
“关于十年前任家镇洋教堂两位神父失踪一事,不知白二爷可否将其中详情如实相告?”
左丘的一番话直接把白老二惊得脸色一白,他实在没想到左丘会问这件事。
“什么神父失踪,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白老二以近乎咬牙切齿的语气吐出每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