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右就站在祭坛的最上方,侧身对着左丘三人回来的方向。左丘从远处看,鹤右除了气息低迷之外,没什么大事。
可是当左丘走近之后才发现鹤右的左臂已经没了,从肩膀向下整个手臂全都消失了,不用问就能知道这是在和幽冥教主战斗时受的伤。
“见过掌门。”
“师父好。”
“见过鹤右真人。”
左丘三人纷纷行礼,鹤右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明朗开怀,看不出有一点悲伤之情,既不悲伤于自己的断臂,也不悲伤于同门同道的惨死,在他看来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鹤右看了一眼左丘怀中的小凤骄,关切地问道:“凤儿怎么了?”
一眉把小凤骄的情况详细地告知鹤右,还说了如何解救小凤骄的办法,话语中颇多伤感。
说完之后一眉又斟酌了片刻,看着鹤右试探道:“一眉有一事相求,不知掌门师叔可否应允。”
“你有何事,但说无妨。”
鹤右说的很豪气,可他转眼看到自己弟子非常紧张的表情,心中又有些打鼓。
“我想以‘都功总摄之印’和掌门师叔换取《上清灵宝天尊讲法录》的《上字卷》,不知师叔意下如何?”
听到《上字卷》这三个字的一瞬间,鹤右便一挥衣袖,四道灵符飞出,贴在东西南北四方,将声音限制在灵符笼罩的范围内。
见一眉居然在觊觎自家的不传之秘,鹤右这等好脾气的修士都瞬间怒火升腾,刚想开口呵斥,但一看到半死不活的小凤骄,这心又软了下来。
“《上字卷》是掌门一脉的根本秘法,绝不可能在我手中失传,此事休要再提。”
鹤右虽然没有恶语相向,但说的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一眉轻轻垂下眼皮,虽然他心中对鹤右的决定并不意外,但还是忍不住沮丧不已。
暨松既可怜凤儿的遭遇,又愧疚于宗门的袖手旁观对一眉父子造成的伤害,也想帮一眉父子一把,听了一眉讲述的情况之后,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
“一眉师兄,想要拘押龙脉不一定非‘上’字法篆不可,‘天’字法篆好像也能做到,师父觉得呢?”
暨松轻声说出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安地看着鹤右,他倒不是怕师父劈头盖脸地骂自己一顿,而是担心师父想都不想就直接否定了他的建议。
鹤右与一眉听乐之后全都神情大变,只不过一眉是高兴,鹤右是迟疑。
“天”字法篆包容万气,只要参悟通透便能御使万般能量犹如本能,龙气自然也不例外,用这枚法篆拘押龙脉,应该说是御使龙脉的确十分合适,而且对小凤骄同化龙气也有很大的帮助。
当时一眉在思考如何拘押龙脉时,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上字卷》,但“上”字法篆可以说是茅山元神大道的根基所在,想要从鹤右手中换取它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天”字法篆对于掌门一脉虽然也很重要,但与“上”字法篆便弱了不止一筹,至少换取难度从不可能降低为有可能。
鹤右这边还在犹豫,一眉和暨松也不敢催促,生怕惹恼了鹤右,换取‘天’字法篆就此泡汤,至于硬抢法篆这种想法从来就没在一眉的脑子里出现过。
可是鹤右左思右想还是拿不定主意,一枚‘都功总摄之印’虽然也可以,但是换取“天”字法篆总觉得有点不够。
此时左丘突然把‘三五雌雄斩邪剑’掏了出来,递到鹤右身前,笑着说道:“鹤右真人,这对‘三五雌雄斩邪剑’是天师府的镇宗之宝,现在天师府全军覆没,我和一眉师兄又要马上前往关外,没有时间将此剑送还给天师府,所以想劳烦鹤右真人将‘三五雌雄斩邪剑’送还给天师府,不知真人意下如何?”
左丘将‘三五雌雄斩邪剑’放到呆滞的鹤右手中,紧接着说道:“张道冲真人死于凌云阁主和余道人之手,尸首就在暨松那里,也烦请真人一同送往天师府。”
鹤右看到雌雄双剑的瞬间便想到不能让外人看到,他掐诀朝四方灵符一指,一层隔绝视线神识的气罩便将他们笼罩在内。
而左丘的两番话如同两支利箭一般正中鹤右心窝,一下子就打破了鹤右的心理防线。
首先,张道冲死了不管是对天师府而言,还是对其他正道宗门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将张道冲的尸首送还给天师府,别的不说,起码能让天师府欠下一个好大的人情。
再者,将‘三五雌雄斩邪剑’交给鹤右,不管他是昧下来不给天师府,还是老老实实还给天师府都对茅山派有不小的好处。
若是鹤右将‘三五雌雄斩邪剑’昧下,费点心思把此剑修复好,那茅山派就多了一件镇山之宝。
鹤右若是把‘三五雌雄斩邪剑’还给天师府,就能让天师府在欠下茅山派一个天大的人情,是欠茅山派的人情,不是左丘和一眉的人情。
左丘没有一句是说让鹤右代自己和一眉送还‘三五雌雄斩邪剑’,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加上‘三五雌雄斩邪剑’与鹤右换取“天”字法篆。
鹤右看了暨松一眼,暨松轻轻点点头,意思是左丘说的没错,张道冲的尸首就在他这里。
得到弟子的确认之后,鹤右才算是相信了左丘的话,他忍不住露出畅快的笑容,对于张道冲的死亡没有一点悲伤之情。
不过鹤右会有这种心情也不奇怪,张道冲行事向来霸道,实力又是修行界数一数二的,除了天师府之外的各大道佛宗派都没少受他的气,就算茅山派与天师府共为三山符篆,张道冲也没怎么给过茅山派面子。
现在张道冲死了,压在茅山派与鹤右头上的一座大山就此消失,鹤右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呢。
鹤右仔细观察着手中的‘三五雌雄斩邪剑’,这套剑器虽然满是裂痕,剑身近乎破碎,但毕竟根底还在,若是费些心思精心修复改造一番,也不失为一件顶尖剑器。
他不露痕迹地瞥了左丘一眼,虽然很想问问左丘张道冲的乾坤袋在哪,可是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沉思良久之后,鹤右终于松口了,他翻手收起雌雄双剑,“‘天’字法篆存放在祖师殿中,一眉你若是不怕辛劳,现在便可随我回山去取。”
一眉大喜过望,连连点头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