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的想法我已经明白了,接下来谁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法正说完之后,普莱斯轻轻颔首,他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转而询问其他人。
轮回者一方没有人想要发言,原住民们也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在有些寂静的气氛中,诸葛丞相说话了。
“以襄阳作为决战地的缺点有很多,比如孝直方才说的那三点,此外还有与孙吴方面的各种问题,江陵战区如何处置等等,但这些问题并不是不能克服,关键在于我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克服这些难题,以及值不值得付出这些代价。”
村夫先生轻轻拍了拍桌面上的一份文件,“这份将襄阳战区列为决战地点的报告中虽然详细论述了其中的优劣,但是在下还是请各位再三深思,这么做究竟值不值得。”
诸葛丞相虽然说的很客气,很婉约,但是话里话外和法正还是一个意思,都是不同意提前和曹魏方面在襄阳地区进行一场决定双方国运的大决战。
在这四位原住民的最高决策者中诸葛亮和法正是占优很大话语权的,赵云是个武将,而且只听从刘备的命令,在刘备没有发话之前,他是不会发表任何看法的,尤其是在这么一个决定国策的会议上。
所以,此时诸葛丞相和法正的发言基本可以暂时视为是季汉朝堂的整体意见,虽然诸葛丞相刚才说的那份报告是由张方撰写,普莱斯审核通过,放到常务会议上讨论的议案,基本可以视为是轮回者的战略计划。
但是面对诸葛亮和法正这两个人的异议时,即便是普莱斯也不能忽视他们的意见。
普莱斯面色平淡地听完了诸葛丞相的发言,心中却忍不住有些哀叹,时间还是太短了,即便是思想最进步,最开明的原住民组织成员也会经常下意识地忽略人民,将人民的生命作为胜负的筹码而随意挥霍。
如果能给他十年到十五年的时间慢慢调整人心思想,他相信今天的这个议案绝对可以全票通过,但是此时他们却不得不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极可能地提高获胜的成功率。
“既然你们都对这个议案有不同的意见,那么就让议案的发起人来说一下吧。”
普莱斯作为会议的主持者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就亲自下场的,他需要在轮回者和原住民双方之间保持平衡,所以他直接点名了:“老张,说说你的想法。”
张方脸上还是带着那种温和憨厚的老实笑容,他和普莱斯对视了一下,然后看着诸葛亮,非常诚恳地说:“首先,需要说明一下,提出这个议案是根据战事的发展而来,因为曹魏方面的战略倾向与我们之前预估的完全不同,所以我们也必须根据事态的变化而随机应变。”
“之前我们预估曹魏的主攻方向应该是江陵,以夺取江陵全域,截断蜀中和荆州的战略通道的基本战略目标,以歼灭我长江舰队,占据控制长江上游水路,顺江而下来,直攻夏口,覆灭国度为最终战略目标。而襄阳地区应该只是曹魏方面牵制我军兵力的次要战略点,所以我们并没有在襄阳布置十分充足的兵力。”
张方说到这里,手里下意识地转动着印着“为人民服务”五个红字的搪瓷茶杯,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可是,事态的发展却出乎我们的预期,他们把主攻点放在了襄阳!这个结论是有根据的,在汇总军情司、总参谋部和江陵战区情报科等各情报部门的情报,结合战事的发展,我们可以发现这么一个现象——江陵战区的敌军数量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而襄阳战区的敌军数量却在与日俱增,截止昨晚二十点,保守推测曹魏在襄阳已经集结了不少于十五万的庞大兵力。”
“所以,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我们要不要打,而是敌人要在襄阳地区打一场大战。如果我们退让了,失守了,那么这不仅仅是军事上的重大失利,更是在枉顾人民的生命。”
此刻,张方的脸上已经彻底不见了笑容,只剩下严肃庄重,他的声音不大,却分外有力,“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人民服务,一切决策的出发点都应基于人民利益这个前提,如果按照原定计划死守襄阳,那么结局很可能就是失守,这样的话,居住在襄阳城后方汉水河谷的二十多万人民必将沦为被随意宰杀的牲畜,江汉平原上近百万人也可能随时在战争中丧命。”
“所以,我认为一定要在襄阳地区挡住敌人,展开一场以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目标的决战,保卫襄阳,保卫人民!”
张方的发言很有道理,而法正作为最顶级的谋士自然早就想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他却选择了和张方截然相反的做法。
“百姓的安危是很重要的,但是如果我们失败了,那一切都只是空话,所以我还是坚持原本的计划。”
张方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的声音徒然升高:“那人民怎么办,难道你要使用人民赋予你的权力去残害人民的生命吗!就让这上百万的百姓任由曹魏那群禽兽蹂躏吗!”
有何不可……
法正差点脱口而出,他虽然暂时成为了远征者的外围成员,但是由于多年以来形成的封建时代三观和谋者无心的思维,让他的决策出发点和张方这种人完全不同,他只关注成败,其他的都可以放弃。
但是强大的自制力让法正把话吞进了肚子里,他知道只要这四个字一出口,张方恐怕会立刻发起提案,剥夺他的委员资格。
“执行原定计划并不是要放弃百姓,让襄阳尽可能地死守,然后抓紧时间把汉水河谷的百姓向后方迁移,如果襄阳真的失守了,就在河谷沿线层层防御,这么做怎么说也能拖延两个月的时间,有了这段时间的缓冲,足够关羽兵团扫平江陵战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