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行政套房。
芬格尔大嗓门震耳欲聋,“哇……师弟你明天要去夏弥家里吃饭?这么快就要开始见家长了?太羡慕了啊!”
楚子航盯着笔记本屏幕,上面正在加载BJ地图模型,他头也没有回,“只是同学到家里吃个饭而已。”
“那为什么没有叫我一起?我不是卡塞尔的学生?”芬格尔一脸幽怨,“我也想去漂亮学妹家吃饭。”
楚子航沉默,他不是很想理会这个活宝,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跳动,一串串数据在屏幕上下滑,新的数据更新,旧的文件被删除,他需要在今天内把这个最新模型更新出来,当然倒不是为了和凯撒那组比速度,毕竟根据夏弥的消息,凯撒现在还在和诺诺莺莺燕燕。
“真羡慕啊,还能去漂亮学妹家吃饭,哎!同样是卡塞尔的学生,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这就是狮心会会长的魅力么?”芬格尔语气哀然,就像是一个年暮的怨妇一样。
楚子航眼角抽动了一下,扭过头来,看着躺着的芬格尔,“你也想去?”
“不去,一开始不叫,现在才说,哼!”芬格尔气用手捂着胸口,神情小鸟依人般,但这家伙的身姿可是能倒拔垂杨柳的魁梧。
“芬格尔,你要是没事做,就下楼跑两圈,别在这里怪叫,嚯嚯我师兄,师兄可以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姻缘的苗头,你要敢坏事,信不信我把你从这里扔下。”路明非恶狠狠的盯着芬格尔,“你听过挡人财路者死,断人姻缘者下地狱么?”
“师弟好凶,人家超怕的。”芬格尔双手护在胸前,宛如小家碧玉的姑娘。
“你……”路明非想都没想,抄起一个枕头就丢了过去,不过被芬格尔灵活的躲开了,两个人就在房间里,开展了一场激烈的攻防战,枕头与被子乱飞,资料像是雪片一样往下落。
楚子航只是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上的地图,完全无视了身后两个家伙。
过了一会,他扭头看向角落的全身镜,镜子里有他的身影,穿着牛仔裤和衬衣男生,只是带帽的绒衫让他看起来有些小孩子气。
可除了这套衣服,楚子航就只剩一套纯黑的西装了,穿着去夏弥家的话,或许不太合适,就像是参加葬礼的,他看向窗外,阳光正好,距离电脑计算结果还有七个小时。
也许有些闲暇出去买一身新衣服。他想。
晚上,22:35分,除了出门的楚子航,在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套衣服外,芬格尔和路明非就一直在酒店,连晚饭是泡面、炸鸡和碳酸饮料,倒不是他们没钱,主要是没人愿意下楼去买。
路明非看了看旁边认真工作的楚子航,伸了伸懒腰,起身走到酒店衣柜,拿出了他的风衣,还有一个黑箱子,这个路明非从学院带来的,不过到这里几天,从来没有打开过。
“要出门?”楚子航问,路明非自从住进酒店以来,就经常往外跑,基本一天见不到几次。
“是的,有点事情,过了今晚估计就好了。”路明非点点头,披上风衣,带上箱子。
“师弟,你怎么最近老偷偷出门,是不是幽会什么小女生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别去骗那种无知少女啊?”芬格尔好像想到了什么,露出震惊的表情,“师弟,你该不会是去找失足少女吧?”
“我找你妹。”路明非翻了个白眼,已经有着就近找东西扔过去的想法了。
“你喜欢我妹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介绍介绍。”芬格尔笑嘻嘻的说,毫无下限可言。
“滚!”路明非深知自己师兄的下限,所以只是哼哼一声,开门出去了,一个人走进了酒店电梯。
23:56分,路明非一个人坐在没人的巷口里,他坐在路缘石上,橘黄色的路灯往下照,披着风衣的身影遮出了一片小小的影子,这个时间,大家应该都睡着了,原本活力十足的城市,也归于宁静。
“距离开始还有多久时间。”路明非接通了蓝牙耳机。
“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九分,距离计划开始约有一个小时,我们会让楚子航自己进入尼伯龙根的。”薯片妞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她迟疑了一会,“如果你需要增援就说,我们这边还有一个忍者。”
“不用了,师兄和夏弥的事情,我自己来,我要自己斩断这个既定的命运。”路明非切断了蓝牙耳机的信号,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里面只有十几个人,拉到最下面,有一个叫“路鸣泽”的,这个当然不是他那个身高160体重160的堂弟,这是小魔鬼路鸣泽。
“我亲爱的弟弟啊,你现在在那呢?”路明非编辑好短信,发过去。
手机震动一下,对方已经回了消息,“真难得,哥哥主动找我了?是想我了么?”
“那不是在怕你一个人太孤独了,现在特意来照顾你的生意了。”路明非回。
“为了耶梦加得?还是厄里芬?不过都没关系,只要哥哥肯付出四分之一的生命,我就可以帮你把前面的人杀掉,无论他是谁?就算是高贵的龙王。”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路鸣泽如皇帝一样霸道的语气。
“我就知道你是最靠谱的。”路明非说,他放下了手机,抬头仰望着夜空,原本晴空的黑夜,现在已经有云从远处飘来,铅色的云层中有银色闪电游动,是要下雨了,而且是一场大暴雨啊!
路明非旁边放着最强炼金武器“七宗罪”,伸出手触碰到箱子里的暗扣,啪嗒一声,箱子打开了,乌金色的光从里面流淌出来,仿佛路灯都暗了一些,
里面放着七柄制式不同刀剑,其中有日本短肋、亚特坎长刀、克雷默长剑、日本武士刀……路灯下,刀剑乌金色的刀刃在灯光下显出冰丝、松针、流云、火焰等纹路。
路明非伸出手在上面轻轻抚摸,刀剑微微晃动,像是感受到了存在,带着清越的鸣声。
“凡王之血,必以剑终!”他轻声读着外壁的古希伯来文。
00:57分,酒德麻衣和薯片妞坐在电脑前,几行代码压缩成的数据包已经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发送出去。
“这是什么?”薯片妞问。
“这个小东西叫“芝麻开门”,它会帮楚子航重新找到进入尼伯龙根的路。”酒德麻衣手放在回车键上,“到点了,这堆数据就会在北美转一圈,经过六个国家的网络中转,然后悄无声息地混入诺玛的网络,最后进入楚子航的笔记本。”
“你去过尼伯龙根?”
“没有,那种鬼地方,谁乐意去?不过楚子航去过。”酒德麻衣说,“当初楚子航和他父亲在雨夜开着迈巴赫上的那条不存在高速路,就是一个尼伯龙根,进去代表你要觐见龙王,所以必须有祭品,那么只能有一个人活着出来,当初是他父亲留在尼伯龙根里面,楚子航才能跑出来,现在他和路明非一起进去,那注定只能有一个人活着走出来。”
“可是路明非会让他心爱的师兄死去么?”薯片妞说。
酒德麻衣摇摇头,“我不清楚,这个是尼伯龙根的铁律。”
时间来到1:00,酒德麻衣摁下回车键,压缩的小数据包发送出去,过了几秒钟,“发送成功”的字样显示在屏幕之上。
楚子航睁开了眼睛,眼皮沉重,他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这几天他不停尝试做新的数学模型去分析地动数据,但仍没有找到任何思绪。
睡前预设的计算已经完成,结果清晰凸显出来,BJ地图上出现了清晰的红色线条,纵横交错,组成一个很眼熟的图形,楚子航默默地从钱包摸出一张BJ市的公交卡,背面粘着地铁路线图卡贴,100%重合。
打开建模文件,里面空白一片,他根本没输入任何数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电脑自己完成了计算,而所有数据都指向BJ地铁线路网。
楚子航愣了一下,感觉有什么人在无形窥探着他。
不远处芬格尔还在呼呼大睡,路明非自从出门后,就没有回来过,楚子航沉思了几分钟,打开了衣柜,取出放在里面的网球包,里面是他的佩刀“御神刀·村雨”。一个人推开酒店房门出去了。
东方广场地下一层商城,这是路明非刚到BJ踩点的地方。
而楚子航也到了这个地方,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50分,整个地下商城已经没人了,他顺着指示牌一路往里走,轻松翻过栅栏,就来到了地铁月台。
从漆黑色隧道望进去,只有黑暗和呜咽的夜风,再往里面一点似乎能听见墙缝留下的雨滴声,空气冰冷潮湿。
楚子航敏锐的感受到一股高架桥暴雨味道,这个味道他太熟悉了,他的心跳控制不住的加快,也许真相就在眼前了。
这时候,他的肩膀隐隐作痛,上面有一个深红色的胎记一样的东西,像一棵半朽的世界树,和卡塞尔的校徽一致,他从小就没有胎记,这个标记是当初从高架桥下来后才出现的。
楚子航也是通过这个找到卡塞尔学院的,他是第一个主动找到卡塞尔的学生。而他真正的目的都是为了找到当初那场雨夜的真相,现在他终于再一次找到线索。
他深吸了口气,从网球包里取出御神刀·村雨,然后轻轻跃下月台,准备朝着月台深处走去。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有短信来了,“亲爱的用户您好,移动小秘书提醒您今天中午12:00在夏弥同学家共进午餐,请提前安排时间。”
楚子航没有订什么手机小秘书服务,发信人是夏弥,这大概是她临睡前捣蛋而已。
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2:01分,距离聚餐还有10个小时,楚子航现在可以先进去调查一下,不会花太久时间,明天也能赶上去夏弥家吃饭,他连去夏弥家的衣服都买好了,就挂在酒店的衣柜里。
楚子航顺着铁轨,隧道最里面走,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几分钟过后,路明非同样出现在月台前,背着七宗罪,跳了下去,跟楚子航的方向进了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