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阳光被乌云掩埋,没有任何预兆的,闷雷忽然炸响,银色巨龙撕破天空,大雨倾盆而至,雨水很快打湿了树叶,还有急行者的肩头。
“又下雨,天天下雨,东京是雨盆子么?我们每次逃跑的时候都在下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演什么爱情偶像剧呢。”夏弥用手抹了抹额头的雨水,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什么是爱情偶像剧?”楚子航跟在她的身后。
“我也没看过呀,但听说男女主会因为各种奇妙的原因产生误会后,经历各种错过与挫折,最后在大雨中相拥和解。”夏弥说。
楚子航思考了一会说:“通过你的表达,逻辑上不是很说得通,下雨可以打伞,当然像我们这样没伞除外。”
“这种东西要感性的么,虽然会有说不通的地方,可看起来还是很感动呀。”夏弥笑着说。
“你也喜欢这种?”楚子航问。
“女孩子都会喜欢的呀,不过还是觉得有点傻……”夏弥点点头。
“嗯!”楚子航也跟着点头。
两个人踩着湿透的草坪往前走,雨不小,白色细流顺着他们黑色风衣往下,草地里已经开始积水了,一脚踩进去整只脚会湿了一半,走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前面很快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组长,我们接下来去那啊?”夏弥远远对着来人说。
“先去找路明非汇合,其他再说,新宿很难呆了,要转移阵地了。”凯撒说。
实际上新宿本来就是蛇岐八家的大本营,一开始躲在这里也有灯下黑的嫌疑,但现在有人拿着手电筒到处找他们了,那就没办法了,凯撒不用想都知道,现在外面街道上,估计都是蛇岐八家的人吧,他们穿着黑色风衣带着墨镜,守在每一个出行的路口,拿着几张照片不停的比对来往的人。
“哦!”夏弥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这时候有动听的钢琴曲响起,凯撒从口袋掏出手机,这是学院给他们任务手机,可以防止任何追踪,那怕是辉夜姬也不能通过手机信号追踪到他们,此刻手机上有着一个陌生的来电号码。
凯撒看着陌生的手机号码,犹豫了一下,接通了电话,一开始电话里头传出女孩的哭泣声,旁边还伴随着男人阴狠的威胁声。
一分钟不到,电话挂断,手机再一次陷入了死寂,自始至终凯撒没说过一句话,可他的脸上却阴沉的像是下着大雨的天空。
“怎么了?”楚子航问,他很少见到凯撒这样的神情,凯撒身为卡塞尔最有名的贵公子他无论何时都带着优雅的笑容,那怕是在淋雨离开源氏重工的那天夜晚。
“真小姐,别那群家伙挟持了。”凯撒冷冷的说。
“我忘记了,真小姐说过了,要来找我们的。”夏弥啊了一声说。
“回去?”楚子航问。
“走吧!”凯撒带头往回走,他对于这个普通的姑娘没有太多感觉,这只是加图索少爷遇见无数女孩其中的一个,要按照外貌和身材,她甚至比不过学生会的女生。可她给他们找了秘密住址,带了旧电脑和可以过夜的被子,还有他最喜欢的雪茄。
面对女孩的善意,身为贵族的凯撒就必须要有所表现,放在以前凯撒会给她准备一份贵重的礼物,可以是一块欧米茄镶砖的手表,可以是一条梵克雅宝的项链。可他现在是个通缉犯,所以给了最不值钱的东西一个“承诺”,而这个女孩还为此表示深信不疑。
真是一个既胆小又有点傻的姑娘。凯撒想。
大雨滂沱,但是整栋小楼却弥漫着红色的大火,火焰和浓烟从每个房间里涌出,过道上都是火最高的可以达到两米。这不是楚子航之前君焰留下的,他那时有刻意控制,君焰爆发出来的温度点燃头发都需要一点时间,更别说将整栋小楼变成火海。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暴走族们用汽油点燃了小楼,这也很符合他们的作风,这群家伙以往抢劫完商店之后,总是喜欢浇上一桶汽油,然后点起高高的火墙,他们经常蹲在火墙前面拍照作为向其他人炫耀的资本,这些疯子的的脑子总是简单的。
此刻,燃烧的火焰小楼正前方,一个长得跟猴子似的男人坐在一辆杜卡迪上,身上穿着怪异的彩条西装戴着墨镜,手里不停把玩一把MP7。
他的旁边架开一排机车,都是改装过的,高高的尾翼和五颜六色的火焰流纹,四十多个暴走族坐在车上,所有人注视着大雨之中,来时的方向。
风雨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不大,但却清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一个挺拔的男人从雨幕里走出来,金色的长发和冰蓝色的瞳孔,还有那张堪比希腊雕塑的脸。男人旁边还跟着一个披着长风衣,纤细的身影。
他们两个人停在距离车队二十米开外的地方,那是一般猎枪的有效射程范围之外,这群家伙虽然有着几支伯莱塔和MP7,可以暴走族的技术也很难打中二十米开外的高速移动目标。
“加图索君,终于见面了,我还以为你不在呢。”猴脸男人大声嘶吼起来,声音干涩难听,他在杜卡迪上站了起来,扭动着身子,像是一条令人讨厌的蛇。
“我可不记得自己认识一群老鼠。”凯撒面无表情的说,夏弥给他们充当了翻译。
“加图索君,别这么说嘛,你看这是什么?”男人从口袋里拿出女性的贴身衣物,他把脸凑了过去,使劲的闻,“啊!真小姐的味道真是甘醇啊。”
“我会把你的扭动的颈椎一块块扭断,在这之前告诉我真小姐在那?”凯撒额头青筋暴动,他得承认,这个猴脸男人成功惹怒了他。
“哈哈哈,加图索君你还没搞清状况么?”猴脸男指了指身后的大火,“看那是什么?”
凯撒顺着猴脸男的手指往上看,真一个人站在烈火最盛的天台瑟瑟发抖,脸上和胳膊上都是淤青,她背后是一人高的火焰,而且大火顺着地上的汽油不停的往她旁边侵蚀,炙热的火风足足七八十度之高,泪水从她眼眶溢出,滴在在半空就被高温蒸发了,她不是楚子航不可能忍受太久的高温,她也没有夏弥跟着,不能无视十五米的高度。
真只能无助的站在天台边缘,泪水和高温在一点点模糊她的视线,让她第一次觉得死亡如此之近,她现在只想着她的奶奶,她要是死了,她奶奶该怎么办?再也没有人在晚上陪她奶奶看电视和聊天了啊!
“谁指挥你们的?”凯撒冰蓝色的眼睛已经开始出现了金色的纹路,那是他情绪不稳定的表现。
“指使?赤备需要人指使?”猴脸男人在狂笑,他从一开始都是这样表现,一种介于癫狂之间的表情,想来应该是嗑药的表现。
“他出多少钱?加图索家出三倍。”凯撒缓缓地说,“我能保证你活着拿到这笔钱。”
“哈哈哈,幸亏那位大人告诉过我加图索家是什么样的家族,不然我真会被这个价格诱惑呢。”猴脸男人忽然停止了笑容,“我能活着拿到钱,但我一出门就会被大口径左轮爆掉的吧?”
凯撒没有否认,确实如对方所说,所有讹诈加图索家的人,几乎没有能活着花出那笔钱的。
“那你们想怎么样?”凯撒问,他声音放慢了,这是在拖延时间,楚子航已经顺着小楼侧翼爬上去救人了。
“你用枪把你和旁边的美少女腿腿打断,我还是很怕你们的,毕竟混血种的力量太可怕了,你么你还是卡塞尔的精英。”猴脸男说,“放心我不杀你们,我的任务只是把你们带过去见那位大人。”
“我怎么相信你们?”凯撒说,“我无法相信一个偷内衣贼的话。”
“这件事关键在于你们贵族是不是肯为了保护漂亮女生坦然的去死?”猴脸男笑了笑,忽然停住,“楚君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凯撒心里一震,不知道怎么回答。
“哈哈哈哈……没用的小聪明。”猴脸男开始大笑,“你们已经错过最好的救人时机。”
天台之上,放在角落的汽油桶终于被大火点燃到,大火一瞬间吞没橡胶桶,巨量的汽油倾泻而出,发生巨大的声响,升起串天的火光。
汽油桶的位置,恰好是楚子航往上爬的位置,他马上就要到天台时,爆炸那一刻就被炽烈的火焰巨浪吹飞。
“夏弥!”,同一时间,凯撒大喊。
夏弥眼睛黑色眼睛变成金色,巨大风暴转眼形成,卷着巨大的雨水,冲向了前面的暴走族车队,飓风卷动一切,穿着奇异衣服的暴走族被风暴吹飞,以各种怪异的姿势摔在地上。
凯撒趁机跑到小楼前面,对着天台上的真大喊,“快跳下来,我接着你。”
真听见熟悉的声音后,停止了哭泣,身后的火焰已经烧着她的衣角,透过弥漫的烟尘,看见凯撒站在风雨中,金色长发和眼瞳那么显眼,就像是神投向人间的目光,又像是带着阳光前来的骑士。
凯撒还在朝着她大喊,真忽然不怕了,往前走了两步,双手张开,任由着身子往下落。
被风王之瞳击倒的暴走族还在地上打滚,他们被飓风掀飞出去数米,但这不是致命伤,很快就会起来。
凯撒死死盯着真下落的身影,镰鼬的领域上升到最高,他能清晰听见空气中每一缕气流的声音,还有真急促的呼吸声。
忽然,镰鼬带回了一丝不和谐的声音,那是子弹上膛的声响,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MP7单兵自卫武器。
距离凯撒最近的侯脸男捡起地上的MP7,枪口瞄着凯撒,脸上表情狰狞至极,他大喊着,“贵公子,为你的信仰去死吧!”,他扣动扳机,十几枚青铜色的实弹从枪口喷出,形成一张密集的弹幕朝着凯撒飞来,出于危机本能,凯撒下意识就想侧身闪避。真也落了下来,时间只是一刹那之间,错过了就是永远。
“凯撒,别动!”风雨中有人大喊,穿越了所有嘈杂的声音。
凯撒义无反顾的伸出手,无视身后飞来的子弹,穿着白衣的女孩被凯撒稳稳接住了,那些密集的弹幕也很神奇没有打在凯撒身上。
他抱着真,缓缓回过头来,却看见路明非在他眼前倒下了,鲜红色的血四处飞溅,仿佛充斥了他所以视线。
“NO!”凯撒发出一声绝望与愤怒的声音,而路明非倒在他的脚边,后背已经被子弹撕碎,鲜血混着雨水往下流,暗红色的血泊慢慢扩散开来。
凯撒放下真,转身抱起了路明非,“路明非?”,他大喊着路明的名字,他用另一只手检查路明非的脉搏和心跳,微弱的呼吸和爆表的心跳声,路明非快死了,温热的血却不停从凯撒手上往下流那是他能感受到的唯一温度。
此时,被飓风吹到的暴走族已经重新站了起来,他们捡起地上的猎枪,将凯撒几个人围住,楚子航坠楼后还没回来,夏弥也不知道去那了,凯撒已经被一群老鼠彻底包围了。
猴脸男龇牙咧嘴,“这就是伙伴的情谊么?真是让人感动啊!”
“加图索君,为了一个漂亮女人失去一个伙伴值得么?”猴脸男继续说。
凯撒没有翻译听不懂猴脸男的话,可他现在也不想听,他现在只想让这个讨厌的声音永远的消失,他的手已经伸进风衣里握紧了狄克推多的刀柄,这时候他在不管这群暴走族是混血种还是一群孩子,他现在只想那让人心烦的声音,永远消失在他耳边。
这时候,风雨中有一个人径直的朝凯撒走来,她穿着一身巫女服,有着漂亮的暗红色头发,她就这样直直的走了过来,无视所有人,在大家注目中停在凯撒前面。
她慢慢注视着满身是血的路明非,冰封一样的眼神一点点崩裂变成疑惑,好像在疑惑着路明为什么要“睡觉”,可感受到路明非身上不断流失的生命后,疑惑转变成愤怒,金色的愤怒。
绘梨衣眼睛里的暗红色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璀璨夺目的金色,她开始轻声吟诵古老的秘语。
那是没人听过的古老秘言,或者说听过的人都死了。
冰冷的死亡领域以绘梨衣为中心一点点张开,逐渐将一切笼罩在其中,领域之内的所有人只感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可怕力量。
她轻轻伸出手轻轻一挥,五指划过空气,卷起死亡切割,所有东西顺着她挥舞手指的方向被分崩离析,大雨和狂风,还有穿着皮夹克的暴走族,他们甚至没感受到疼痛,下一刻身子就沿着伤口开裂,并发出鲜红色的血花。
绘梨衣站在死亡领域正中,苍白色鳞片一片片扣合,覆盖着她的身体,此刻的她是至高无上的皇,主宰着一切生死,也是最恐怖的鬼,璀璨的黄金瞳里充斥对杀戮的喜悦。
真已经跪在地上双眼呆滞,只有泪水在无声的往下流,恐惧压垮了她的心里防线;凯撒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真实的死亡威压,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被强制停止跳动了。领域还在不断扩张,死亡在吞噬领域内的所有,包括女孩自己。
一只满是鲜血的手缓缓抬了起来,抓住了绘梨衣的满是鳞片的手,她扭过头来,昏迷的路明非也缓缓睁开眼,两双黄金瞳在风雨中相迎。
路明非盯着绘梨衣的眼睛,在那双璀璨的黄金瞳里他看见了自己,他轻声说,“我没事,快走,不要死……”
最后他闭上了眼,世界陷入一片黑暗,所有声音都在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