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旅馆。
绘梨衣一回到旅馆就开始褪衣洗澡,房间里是哗啦啦的水声,充满雾气的浴室玻璃上隐约可见修长姣好的身子轮廓。
路明非坐在绘梨衣以往的位置,望着窗外林立的大厦发呆,有点昏暗的天色中,他似乎也看见了黑色的影子在远处天台上起落,那些小鸟看起来真自由,它们能去往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无谓风雨。
过了一会,浴室门打开了,绘梨衣裹着浴衣从里面走出来,她径直的走向了鹅绒大圆床。
“绘梨衣你要干嘛?”路明非忽然叫住她。
“睡觉。”绘梨衣举起小本子上写着。
“我知道,可你的头发还没干。”路明非,黑道公主此刻坐在窗边一头暗红色长发湿漉漉的,虽然擦拭过,不过至于往下滴水,但是很明显没干。
路明非走到浴室里拿出吹风机,放在绘梨衣面前晃了晃,“你知道这个东西么?”
绘梨衣摇摇头,路明非无奈叹了口气,将吹风机接通床头电源。
“哎,我总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老父亲一样。”路明非叹了一口气,以前他要操心老唐生死、师兄和夏弥的感情、现在像带女儿一样,带着这个黑道公主,他手里捧着柔顺光滑的长发一缕缕慢慢吹干,花了快半小时后,才终于大功告成。
“可以睡觉了。”路明非放下吹风机。
绘梨衣点点头到头就躺在大圆床之上。路明非指了指放在床边的座机,还有放在旁边的纸条,上面写着他的电话号码,“绘梨衣会打电话吧?我要出去上班了,你睡觉吧,有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或者我忙完就回来了。”
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的绘梨衣再一次坐了起来,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路明非,随后在小本子上写着,“你要走了吗?”
“只是出一下门,很快就回来了,绘梨衣先睡觉,有事就给我电话。”路明非在小本子上写。
“还会回来?”绘梨衣问。
“是的,很快就会回来的。”路明非继续写。
绘梨衣点点头再一次躺下,很快房间就传出清微的呼吸声,她看起来确实很累的样子。路明非帮绘梨衣把被子盖好,然后将窗帘拉上,退出了房间。
夜间七点半,高天原。
凯撒、楚子航、路明非三人组正襟危坐于一张桌子前,对面坐满了高天原的前辈们,他们每一个都是英俊的男子,高天原是东京夜总会的皇帝,这里的配备都是最顶级的,意大利产的沙发,威尼斯的水晶玻璃酒具,德国生产的纯银刀叉,连墙壁上的挂画也是真品,牛郎自然也是最棒的。
其中最惹眼的就是坐在正中的的一个体重能突破两百斤的胖子,名为藤原勘助,下海前世大关级的相扑明星,只差一点就能升到顶级的“横纲”了,是高天原目前声名最高的前辈,也是店长手下目前最得力牛郎。
而就是这样豪华的阵容,此刻皱着眉眉头深思,因为他们遇见巨大的挑战,前辈们的目光凝重的落在凯撒小组身上,或者说是路明非身上沉思不语。
“Basara King;右京·橘还有Sakura,这是你们三位的花名,没有异议吧?”藤原勘助对着几人点点头。
“我没有。”凯撒撩了撩黄金长发说。
楚子航只是淡淡的点点头。
“前辈说的算,我就是配套营销的。”路明非说,论外貌他还是比不上凯撒和师兄的,所以很有自知之明。
“很好。”藤原勘助满意的点点头。
他们这是在给凯撒小组商量花名和出道形象,在高天原牛郎也是一种职业,就像是明星一样,所以他们需要自己的花名和形象设计,花名已经定下来了,凯撒的名字为Basara King;楚子航是右京·橘;路明非为Sakura。
花名定好后就是出道形象,这就像是你卖个东西也要做包装呀,只是他们称为花道之路。
藤原勘助真是太喜欢面前的新人了,论外貌,Basara King和右京·橘是无可挑剔,他们无疑是高天原最为完美的男人。论气质,Basara King拥有与生俱来的的贵族气息和黄金狮子般的骄傲,那是普通人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拥有的高贵,这样的人应该只会在华贵的城堡里和穿着礼服的姑娘喝下下午茶吧?右京·橘的气质更是少见的优雅与清冷,这简直是牛郎界里让人着迷的冰山美人。
所以对于两个人花道之路,早就有了定论,Basara King是大海一样骄傲和高贵的男人,右京·橘是旧时代充满诗意和孤寂的武士。
藤原勘助已经能想到,当骄傲的贵公子和诗意武士站在台上的时候,下面的女子该发出怎么样痴狂的尖叫。
现在他们面临最大的问题是小樱花的花道之路问题,他们一直觉得面前的小樱花太难以捉摸了。
“楚楚可怜的孱弱男子?”有前辈提出提议。
“有道理,小樱花看起来就很瘦弱,很惹人怜爱呀。”其他人表示赞同吗,他们看着路明非坐在凯撒和楚子航身边178的身高,确实没有任何优势,也很爱笑。他们想,这样的家伙在高中的时候应该是容易被同学和欺负的瞧不起的吧?
“雨点打落的樱花如此凄美,让人不得不怜爱吧。”已经有前辈开始朗诵自创狗屁不通的绯句了。
凯撒和楚子航坐在旁边不说话,只是嘴角微微抽动,心想你们说的什么凋零的樱花一样孱弱的男人,可是卡塞尔本科部唯一的S级,他可是能用一把猎刀就敢往死侍身上扑的猛人,这样的家伙可一点不廋弱,不使用言灵情况下,凯撒和楚子航都没有必胜他的把握。
藤原勘助阅男无数,可小樱花真是太难让人捉摸了,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有点憨直甚至有点卑贱的笑,是路边遇见也不会特意去看的家伙。可当你认真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会发现里面竟然出其的清澈与宁静,就好像看穿了一切之后,沉淀下来的波澜不惊和物空一切。
可这前后就是两个不一样的人,这该如何定下来属于小樱花的花道之路呢?
藤原勘助正一筹莫测的时候,有人给他发了一个短信,是店长发来的,只有短短的一句话,“阳光下的向日葵,总是有着让人沉迷的温暖啊!”
藤原勘助看完短信后,一副恍然醒悟的样子,十分笃定的说,“我明白了小樱花的花道之路,阳光与向日葵。小樱花就是邻家的男孩啊,温柔干净且阳光。”
“藤原前辈说的太好了。”其他人纷纷鼓掌。
“太美了,简直就是诗。”大家似乎对此都非常满意,也没人问过本人的意见,就这样,最后一个新人的花道也定好了。
“我很期待你们三个表现啊。”藤原勘助将三人带到一楼大厅的门口前,他打开门,一个巨大舞池出现在三人眼前。
舞池中无数男女在摇摆,仿佛整个地面都在颤动,像极一场盛大的假面舞会,女人穿着短裙踩着高跟鞋,脸上带着精致的面具,裙边装饰着华丽的亮片或者孔雀毛,她们的舞伴都是年轻男人,要么阴柔有么粗犷,都是明星级别的美男子,服装风格和凯撒娘炮风有些相似。
灯光闪烁,路明非抽了抽鼻子,嗅见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水味和酒精味,兴奋的荷尔蒙的气息在高涨,每个人心跳都在狂飙,所有人都在狂欢,肆意宣泄的情绪,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般。
舞池外围是环形沙发和卡座,哪里坐满盛妆的女人,她们搂着某个神采奕奕的男人高声说话,频频碰杯,她们脸上都是销魂的笑容,倒是那些男人都彬彬有礼,不时地凑到女人耳边说几句,惹着女人娇笑的钻进他怀里锤他胸口。
“呵!真的是肆意疯狂啊。”路明非轻声说。
三个人被推到大厅里面,各自寻找着自己的客人,凯撒很骚包的去了舞池中央,他是与舞池大多数牛郎无异的娘炮装扮,但那一头耀眼的金发和健美先生般身材,很快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师兄穿着白衣蓝垮坐在外卡座的一角,像是一个于世独醒的公子,也很快吸引了不少盛妆的女人围了过去。
路明非一个人坐在最不显眼的角落,他的花道之路是邻家男生,所以他穿着最质朴,黑色短发牛仔裤和白衬衣,太普通了,这里一个服务员都比他显眼,他就像是来这里寻找离家出走姐姐的男孩,在这个纵情舞池是最容易被人忽视的存在。
他坐在一张圆桌边,看着凯撒和师兄总觉得很有意思,要是有个相机,他也很想记录下这有趣的一刻。
“我可以在这里坐下么?”有人开口了,声音很清脆。
路明非诧异的抬起头,看着旁边站着女人,穿着有些正式套裙,一头黑发梳着整齐后用发髻别起来,脸上带着清微的淡妆,身上是难得淡雅香水味。
“当然,请坐。”路明非站了起来,让出了沙发的位置,自己走到对面的转椅上。
“你也是高天原的店员?”女人问。
“看起来不像么?”路明非笑了笑,“是新人,今天刚来的。”
“你看起来还很年轻,还在上学么?日本可是不准雇佣童工的,你要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女人说,她不同其他舞池的女人迷离,她双眼看起来很清明,说起话也很温柔像是一个知性大姐姐。
她给路明非递了一个名片,“我叫小早川,是一名律师。”
路明非接过名片愣了好一会才笑着说,“我叫小樱花,已经成年了,在这里是个新人,当然可能也不会待太久,毕竟这里要求可是很严格的,我可能达不到标准哦。”
“你看起来确实和他们格格不入,或者你们三个都和这里格格不入。”小早川说。
“小早川小姐知道我和谁一起来的?”路明非有些诧异的说。
“我经常来这里,记得这里每一个牛郎,你和那个金发的外国人还有武士打扮的家伙都是今晚才出现的。”小早川说,“你们看起来并不像牛郎,是为什么来这里的?”
“小早川小姐既然来了这里,那就是客人,那有让客人请我们讲故事的道理?”路明非笑了笑。
小早川呆了一会,她是一个在东京小有名气的律师,自然会接触律所的各种案子,也见过各种罪犯,杀人、抢劫、打架……那些都是人心里最为破败的东西,是暴力和血腥的东西,见多了她都开始对人性变得冷漠了,以至于现实生活她已经不愿意和任何人深交,成为朋友,因为她害怕见识到自己朋友内心最深的黑暗。
但是一个人的孤独真的太可怕,会让人发疯的,为了寻找朋友缺失的藉慰,她来了高天原,这里她只要花钱就会有各种英俊的男人对她各种委身,对她各种讨好,可渐渐她又再一次看清了那些家伙光鲜外表下的破败,还有自己那无可填补的空虚欲望。
所以,最近小早川开始减少了来高天原的次数,她总是太清醒了,所以活的很痛苦。
直到她今天看着小樱花的笑容,男生的笑容像是向日葵一样温暖,男生的眼睛比她还要清透干净。
“喝一杯么?”小早川问,她觉得自己那些故事或许可以说给面前男生听了。
“当然!”路明非点点头。
小早川将信用卡扔到服务员的盘子上,随手从上面拿下一瓶香槟王和两个杯子,装满香槟的杯子呈现透亮的金色……
深夜。
地下浴室里一字排开三个木桶,热腾腾的的雾气往上冒,三个赤条条的男人坐在其中。
凯撒抽着雪茄,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楚子航抓着一张报纸正在看,路明非双手架在两边,脑袋枕着木桶边上,缭绕了雾气里有一个小橡皮鸭子,那是绘梨衣给他的,就一直带在身上,刚刚脱衣服的时候很顺手就丢进去了。
“真舒服呀,工作后来个日本浴可太舒服了。”路明非表情享受,“师兄你这个牛郎当的真……真得劲。”,他其实很诧异师兄的接受能力,凯撒当牛郎当的自如的很,这他很能理解,毕竟凯撒老大就是天生潇洒风骚。可师兄这种看起来有点精神洁癖的家伙,竟然也能如此快的进入角色,今晚一天就卖出去60多瓶香槟,这业绩高天原里很多前辈都不一定能达到。
“我只是把它当做任务第一部分,就像是一种潜伏,在时机来临之前,我会扮演好右京·橘这个角色。”楚子航淡淡的说,他放下报纸说。
“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路明非竖起了大拇指,“我要是有这种精神,当年在仕兰也不至于成绩不上不下了。”
“你也很优秀,只是在一些方面上并不愿意尽全力而已。”楚子航说。
“所有人都全力以赴,那就可太累了。”路明非出了一口气,任由身子往下滑,整个下巴很快浸泡到水里,他吸气吹着水面上的橡胶鸭,浮在水面上的橡胶鸭飘了飘去,一会就撞到了木桶壁上。
“哦!忘记问了,话说凯撒老大,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当牛郎啊,只是因为庇护所么?我回来的时候看了一下呀,源氏重工理我很近耶,只有两条街。”路明非又从木桶里探出头来。
三个A级混血种加一个S级形成的小组,这种在卡塞尔都是顶级配备的团队,就算没有任何武器和资源,他们也能在神户山生存三个月以上,在确认路明非没事的情况下,他们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
“肯定还有其他原因,那就是还要找机会赢回去,蛇岐八家或者背后的人做的太过分了,混血种的战争,随便把普通人卷进来。”凯撒皱着眉说,“我可不想被他们当丧家之犬一样到处赶后,还能若无其事回到学院去。”
“真小姐现在怎么样了?”楚子航问。
“受了点惊吓,现在在家休息,昨天打过电话了。”凯撒说。
“哦哦,那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指示呢?组长!”路明非说,他是有点想法,可是小组组长仍是凯撒,大部分还是要看他决定。
“这里白天高天原还是相对自由的,明天开始分头行动,楚子航出去找机会尝试联系学院本部,我去收集蛇岐八家和猛鬼众的消息。”凯撒说,“我不管背后的人是谁,只要我凯撒加图索在,他们就注定了要失败。”
“我呢?”路明非问。
“你不是要陪黑道公主约会么?人家都出来两天了,怎么还一直呆在情人旅馆里?是不是没有带人出去玩过?”凯撒画风一转,露出知心大哥哥的微笑,“难得出来一次,你不能老让人家女孩子窝在笑笑的情人旅馆里面,你先带她去日本有名地方逛逛,天空树、明治神宫……话说我还打算和诺诺在明治神宫举办一次婚礼呢。”
“我不是为了私情抛弃组织的人呀。”路明非急忙说,“请组织分配任务。”
“收集情报,我和楚子航比你在行,我们都上过专门情报和谈判课程,你下学期也会有是必修的。”凯撒说,“你在这一次任务里,也是很重要的一环,那就是稳住敌方大将。”
路明非沉默了一会,轻声说,“凯撒老大,你真的把上衫家主当做和蛇岐八家谈判的条件?”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人么?”凯撒耸耸肩,“好吧,我承认一开始,我和楚子航确实有这种想法,但是难得看见你那么在意一个女生,我们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呀,我们怎么会对你喜欢的人有这种想法呢?”凯撒叹了口气说。
楚子航点点头表示赞同,“我欠你很多人情,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只要你开口,就算是从蛇岐八家手里把上衫家主抢过都可以。”
路明非笑了笑,凯撒老大虽然骄傲又中二,可对他真的很好呀;师兄的话听起来真熟悉呀,在某个不存在的时间里,师兄也说过帮自己打断婚车的车轴这种傻话。
“我们的情比金坚呀,小樱花。”凯撒露出了阳光灿烂的笑容。
“可恶,私下能别这么叫我么?”路明非咬咬牙说。
“那叫Sakura?”凯撒继续说,“用你们那的说法,这样叫会洋气一些?”
“有区别么?”路明非翻了一个白眼,他放轻松,让自己身子整个沉到了水中,温热的感觉刹那间包围整个脑袋,让他似乎变得更清醒了一下。
他现在思考能不能联合蛇岐八家,他们目的一致的,那就是杀“神”,只是日本混血种和欧洲混血种立场不一样,可这并不是不能解决的问题,而且他们也需要蛇岐八家的势力,否者就几个人能做到还是有一定限度的。
“要挑个时间去找象龟君谈谈了,不过要绕开橘政宗这个老乌鸦才行。”路明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