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原本还穿梭在虫洞里的阿瑶,不知何时出现在一片荒芜当中,魑和魍魉明明刚才就在自己身边,为何突然不见了踪影?
阿瑶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升起了疑惑。
“难道穿梭失败了?”
这分明还是处在蛮荒沙漠中!
阿瑶往前走了几步,脚下的沙子竟出奇的发硬,她蹲下来用手掌触碰着沙面,沙质并不柔软,还是凉的。
再抬眼望着天空,明明是晴天白日,却没有日光照射,连云朵都没有,只是一片没有颜色的天际。
此时阿瑶还发现,天际与沙漠也是意外的靠近,近得好似天地是连接在一处的,好像伸手就能触碰到。
她恍然间站起了身,催动灵力炸开四周,红色光芒遂远去,心中稍稍安心,灵力没有被压制。
可是,她闭眸感应数百千里地,全然没有任何生物的气息,就在自己要肯定这个想法时,远处一地,有陌生的气息!
随即,她闪身数次,红色身影在荒芜中飞速消失。
找到气息所在之处,阿瑶停了下来。
一个七八岁大的孩童竟赤|裸着身体背对着她,但是他的身子好生奇异,身上长着似蜕不蜕的动物样的鬃毛,有着凌厉的爪子,四肢特别的长,背上好似一对儿蜷缩的翅膀。
她警惕的握着灵力,就要发起攻击,那孩童忽然回头,把阿瑶吓退了一步,那张脸布满鬃毛,只露出一双眼睛、鼻子、嘴巴。
他好像第一次看见人,歪着头表现得很好奇的样子,却踌躇不前,伸出了一条长手臂,又收了回去。
他张了张嘴,好像在活动嘴部肌肉,哼哼了两声。
虽然长得很怪异,可阿瑶并没有感受到危险,随即收回了灵力,心想,说不定他能让她离开这里。
“你是谁?”二人竟同时开口问道。
孩童指了指阿瑶,又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说道:“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阿瑶问道,然后打量着他的身体,往下瞧时,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便横臂一出,把身上的外衫挥舞而去,将孩童的腰间围了起来。
心叹,这世间竟有如此巨型阳物,明明还是个孩子模样。
孩童张开了双手,转了一个圈,那双手臂长得都可以圈着他两三圈了。
孩童仰起首说道:“这是何物?”
阿瑶不想回答他,随即又问:“你还没说你是谁?”
孩童道:“我……不知。”
阿瑶拧眉:“不知?你父母呢?”
“何为父母?”孩童天真烂漫的发问,引得阿瑶没了耐性,心道,罢了,何必在此浪费时间。
她回头就要离去,忽而,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刚回首,便看到孩童的双腿化作蛇形扭动着扑来。
阿瑶冷哼一声,果然是妖怪!使出血玉玦就要攻击,谁料,孩童的手却及时的握住她,竟还化掉了她的力道。
怎会如此?!
阿瑶瞬间用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拎了起来。
“你用了什么妖术!快说!”
孩童疼得挣扎,却没有一滴眼泪。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放开我!”
阿瑶冷冷的瞧着,死了便罢,谁知这孩童张口就咬了下来,阿瑶不得不松了手将他扔得老远。
阿瑶的手背咬出了一口血印子,她愤然看去,
那蛇形尾巴蜷缩变回了双腿。
孩童眼底清澈,完全没有杀伤力,只是疼得抱紧了自己。
成魔的阿瑶脑海间竟也闪过一丝丝怜悯,她自嘲的笑言:“阿瑶啊阿瑶,你好好待着可别给我捣乱。”
阿瑶的内心深处安然跳动着,她听到了心底囚禁的声音:“这半颗心就是善良的最好证明。”
“善良?你放心,剩下的半颗心我会讨回来的,到时谁也不能操控我。”
“你不要再被蒙蔽了心神……”
“轮不到你与我说教。”阿瑶在自己的檀中穴点了点,打断了内心的声音。
阿瑶径直走向孩童,蹲下掐住他的脸道:“你最好告诉我,怎么从这里出去,否则,我定要你的命。”
孩童嘟着嘴道:“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只知道我醒来就在这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会动的东西,你,你是第一个。”
阿瑶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清澈的眼眸,不是说谎。
阿瑶甩开他的脸,望向远方,什么都没有,真是荒芜的极点了。
孩童轻轻碰了碰她,小心翼翼的问:“你又是何物?为何你长得这么好看?”
阿瑶白了他一眼,孩童继续说:“你能留下来陪我吗?我自己太孤单了,睁眼就是天亮,闭眼则天黑,我想你可以留下陪我、”
“小妖怪,没有谁能一直陪谁,不要抱有妄想。”阿瑶冷淡的拒绝道。
孩童一同望向远方:“我也一直想走出去,可是我走了许久,也出不去。”
阿瑶闭眸又睁开,拉着他起身:“带路。”
无法,孩童只好带着阿瑶在这片荒芜中寻找出路,天儿一直亮着,按照时辰计算,早应该过了两天了,阿瑶逐渐失去耐心,把孩童扔到一旁,自顾自的坐下休息。
“真是疯了,一点风都没有。”阿瑶抱怨道。
是的,没有风,空气尤为宁静,静得可怕。
但孩童好像习惯了。
阿瑶有些许疲惫的揉了揉眉眼,时辰绝对有问题,难道是因为沙漠太大?所以走累了,便觉着时辰过去很慢?
还是不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着想着,阿瑶疲倦地闭上了双眼,过了几个时辰,再睁眼时,天竟然如愿的黑了下来!
阿瑶惊喜过望地想要起身,却发现大腿被什么给压着了,低头一看,是孩童趴在她腿上睡着了。
阿瑶万般嫌弃地扭曲着脸庞,却没有动手推开他,似乎就由着他这么安静的睡着。
天黑了好久好久,好像比之前白日还要久了些,阿瑶着实想不通,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回到虫洞去?
她伸出手腕,二指一闭,手腕的同音线荧荧亮起,若隐若现的,说明还在虫洞中,可是却感应不到任何声音,她想传送信息给魑,也没有办法。
看来她是被虫洞吸引到了某处,魑应该会想办法唤醒自己的,除此之外,也得寻找恢复同音线的方法。
百般无奈的她,只好随意抓起一把沙土捏了起来,土质较硬,又有些许湿润之感,不知是不是天黑下来的原因,冷意较甚。
捏着捏着,出了个人形来,瞧着面部轮廓渐显,阿瑶定睛一看,心中蓦地漏掉一拍。
怎会是他!
阿瑶心慌地丢弃至一边,眼不见为净。
没错,只是因为他是仇人的儿子,虚情假意,道貌岸然,别以为挖了半颗心给我,就能偿还,我常瑶要的,可不止这点!
阿瑶再抓起一把沙土重新捏了起来,试图让自己内心平静。
不久,新的小泥人就出炉了,阿瑶满意的对着文质彬彬的泥人面庞笑了,却还是伴随着些许忧愁。
吴彬,一定很担心我,但愿你没事,我定好好的回到你身边。
“这是什么?真好看!”孩童的声音突然响起,拉回了阿瑶的思绪。
阿瑶刚想抱怨他这一觉睡得够久的,却被光亮的天际吸引了去。
粗鲁的推开孩童,站起了身,望向天际,又低首看了看孩童,孩童眼巴巴的瞅着她手里的小泥人,好像很欢喜。
“我懂了!”阿瑶惊喜地眼睛都亮了许多。
孩童询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阿瑶掐着他的毛乎乎的脸蛋说道:“小妖怪,你说,是不是你睡觉了,这天就黑了?”
小妖怪乖乖点头。
“怪不得你不睡觉那会儿一直天亮着,一睡着就一直黑到醒来,看来时辰是对的。”
小妖怪不知她在说什么,指了指阿瑶手中的小泥人,说:“那个,可以给我看看吗?”
阿瑶抬起手,轻轻的抚着捏出吴彬的样子,漠然道:“不给。”
小妖怪有些委屈,却不吵闹,只是安静地说:“我瞧着跟你的样子很像,不然你教教我,如果你走了,起码还有这东西陪着我。”
阿瑶淡淡的哼了一声,也不恼,只是对这小妖怪起了好奇心。
不知从哪里来,长得异于常人,能控制日夜,对世间万物全然不知。
这虫洞倒也真有意思,这里除了这只小妖怪,再也没有其他生物,又与蛮荒沙漠相似,可能真传送到哪里了也不一定。
这个想法在阿瑶脑海里闪过,也不是不无可能,魑说过,只有心无旁骛,专心一致才能成功穿梭出虫洞,若是有他念就会被吸入某个地方,兴许这虫洞真有什么秘密,她倒要看看,这小妖怪是打哪来的,
阿瑶低身回道:“你想学捏泥人?”
小妖怪猛地点了好几下脑袋,差点没把自己给晃晕了。
“我可以教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之后你就懂了。”
“哦!好!”小妖怪答应的很爽快,对阿瑶完全没有防备之心。
阿瑶教他捏了好些个泥人,可是都没有阿瑶捏的第一只好看。
“唉。”小妖怪愁眉苦脸的叹气,很是垂败的样子。
阿瑶瞥了一眼,道:“如此就放弃了?”
小妖怪说道:“我觉得我怎么做都做不好。”
“没有谁一生下来就会很多事,都是需要学习和努力的。”
相处几天下来,每每阿瑶想发火时,这小妖怪都能抚平她内心的怒火,不是因为他有什么术法灵力,她也没想明白这是为何,
他时常能把自己给气到想杀了他,只要他握住自己的手,就好像什么都消失了,同这荒芜一样平静。
“生下来?你是说你是生下来的?你到底是何物,为何与我这般不同?”小妖怪提出了多日埋在心里的问题。
阿瑶一边捏着泥人,一边说道:“我是…人类。”
为了让他更好理解一些,阿瑶的第一想法便是人类,就脱口而出了。
“何为人类?”
“人类是赋予生命力和创造力的,他们有独立的思想、情感,代代传承,有父母,有兄弟姊妹,人类就越来越多,这个世界不止有人类,还有花草树木,山川河流,还有许多食物和玩乐。”
小妖怪听着阿瑶说着人类世界的美好,他愈发憧憬了:“为何你说的,我什么都没有见过,很是惊奇。”
话落,他又有些黯然神伤,他问道:“为何只有我是不知从哪蹦出来的,为何我的模样与你们截然不同,所以,你才叫我小妖怪?”
这把阿瑶给问倒了,不论凡人、天神、鬼妖,似乎都在追寻着一副好看的皮囊,鬼妖修炼人形也需要强大的内心和力量,可这人的皮囊,又是从何而来?
阿瑶看着手里的毫无生气的泥人,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才道:“从何而来不重要,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的意义。”
小妖怪似懂非懂的晃着脑袋,阿瑶一手定住他的头顶,道:“你可想让这些泥人都变成跟我一样?”
“跟你一样会跟我说话吗?”小妖怪问。
阿瑶挑眉,嗯地一声:“当然。”
小妖怪兴奋的拍起了手,天际的光亮似乎比原先更为亮了。
阿瑶扬唇,看来,小妖怪的情绪果真能影响大地。
阿瑶心中早已有了主意,摊开手幻化出璀璨的血玉玦,这是小妖怪第一次看见如此明媚动人的颜色。
惊得他的下巴都快张掉了。
“这是什么?”
阿瑶回道:“这是血玉玦,它的力量可撼动世间万物,不仅能疗愈自身,还能创造生命力,你觉着如何?”
“那岂不是最厉害的宝物?”
“当然。”阿瑶伸出手去渡到他的手心。
小妖怪珍视万分的捧着它,生怕掉了,动作也不敢太大,小心问道:“难道你要送给我?”
“就当是吧,你若修炼它,必能有一番作为,你也不用担心今后无人陪你说话了。”
话音刚落,阿瑶又继续说道:“这也是我要你答应我做的一件事,保护好这血玉玦,除了你,绝不可有任何人得到它,终有一天,我会向你要回来的。”
反正出去以后,天下都会争抢这血玉玦,还不如放在这不知是幻境还是过去,或是某个空间,让它永远的留在虫洞,不失为一件好事。
本来阿瑶还在想,复仇之路可能会因天下人争抢血玉玦而备受干扰,待出去后,她定会想方设法找到进入虫洞的方法,要证实的事情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