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蛊不怕死,但他不想死。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要死也要等他报完仇再死。
面前这疯子只是想认他做大哥而已,还是个稀有的高等级安抚者,收下他对赫蛊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心思百转千回,赫蛊已经做好了决定,他放松自己戒备的心情躺在地上,那双媚且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夏晡。
良久,他勾起红唇:“把我扶起来。”
夏晡拉住他的胳膊把人架起来,等赫蛊站起来和他并肩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这个男人高得惊人,身材修长笔直,身上肌肉含量绝对不低。
他把人提了提,认完老大夏晡又开始无精打采,好像刚才装出来的青春洋溢很耗费精神似的:“去哪儿?”
赫蛊把视线从他脖颈大动脉上移开,语气含着笑意:“……你平常住哪儿,就把我带到哪儿。”
夏晡见他不再盯着自己的脖子,也不动声色的松开摁着赫蛊命门的手指,点头道:“好。”
住哪儿这件事,其实夏晡一点也不知道。
身份面板又没说,他对这个世界丁点记忆都没有,身体估计都是自己的。
从夏晡调动治愈系异能那一刻起,他就意识到那不靠谱的炮灰负责人把他的原身体打扮打扮,送到这个世界来了。
居然连一具原身的身体都这么吝啬吗?
炮灰果然没人权。
夏晡面色淡定到可怕,从自己丰富的末世求生经验里找出现在应该走的路,拖着赫蛊一点点往前挪。
这个星球是偏远的荒芜星——科莎星,资源匮乏到可怕,地头蛇众多,教育不到位,这也导致地痞流氓小混混一大堆。
夏晡给赫蛊稍微治疗了一下,现在人已经有一点力气了,遇到些不长眼想打劫的人,赫蛊就直起身释放精神力,把对方脑浆压出来才满意。
夏晡看了看脑浆都崩出来的劫匪,再看看神色冷然,眉眼肆意的赫蛊,用死气吧啦的声音开始热情夸赞。
“大哥厉害,不愧是大哥。”
赫蛊皱着眉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也不清楚心里是不是骂什么,他面上淡淡:“住的地方在哪儿?还没走到。”
夏晡说:“没有住的地方,抢就行了。”
赫蛊被他新认的小弟惊了一下,反而笑了:“哦?”
夏晡把眼神定在了郊外一个矮脚房上,懒懒道:“没有就抢……”
末世人习惯了没有就抢,管他什么道德法律,在夏晡心里跟个甘蔗渣一样,吐了完事儿。
他长叹一声,幽幽道:“我身娇体弱,可能不宜劳累。”
真正深受重伤半死不活的赫蛊:“……”
夏晡恬不知耻:“辛苦大哥了。”
赫蛊扯起嘴角,凉凉道:“……是吗。”
夏晡眼神崇拜,口吻依赖:“大哥是最棒的。”
要不说拍马屁也是讲究技巧的,夏晡能得多任老大的宠溺喜爱,靠的不仅仅是他那张帅脸,更是他会甜言蜜语,会崇拜依赖,再加上他是只能带给人治愈安抚但没有自保能力的吉祥物……
每一任老大,都把夏晡这个好看的小弟当做最忠诚的小弟,这人总是丧里丧气让人扫兴,但是拍起马屁实在真诚甜嘴。
老大们有一个共同特点,喜爱忠诚小弟——夏晡。
赫蛊被他充满濡慕依赖的眼神恶心得够呛,不过心里确实好受了一点,他把夏晡往身后一推。
“到我身后,别不长眼瞎冒头。”
夏晡缺什么都不可能缺心眼,他抱臂点头,安分做个不出头的小弟。
“好的,大哥。”
赫蛊轻嗤出声:“德行。”
就没见过这么会喊会叫的。
矮脚房是这颗荒芜星上极其常见的房子,四角矮矮低低,破破烂烂,周边堆着捡来的垃圾或者废墟材料,到处都是脏污。
偏偏就是这种破烂不堪的房子,都有不少人抢。
能住上房子的,都是本地的小地头蛇了,要么是几个杀过人的凶狠普通人,要么是低等级能量者。
就在一处郊外矮脚房里,几个浑身赤裸的瘦高男人聚在一起。
房间的角落里堆着一两具残破尸体,身上的肉有被剜过的痕迹,瘦高男人们眉眼凶恶带煞,眼睛因为精神力暴动开始猩红。
“操……疼死老子了!”
坐在角落里的男人吐了一口痰,他呸声恨骂:“那些贱婊子安抚者……就是看不起老子等级低!妈的!别落到我手里,我干不起他!”
“一个比一个清高,实际还不是那些高等级能量者的玩物?”一个坐在火堆旁烤火的男人男人露出淫邪的笑意,“在我们面前多傲气,背地里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姿势……”
此话一出,房间里涌出下流的嘻笑。
他们都是低等级能量者,没有安抚者能看得上他们,也就代表没人愿意给他们做精神舒缓。
现在一个个疼得受不了,恶毒的开始意淫他们平常够不上的安抚者,想着那些婊子是怎么卑躬屈膝伺候他们的,就一个比一个爽快。
恰在这时,有人“咚咚咚”的敲门。
角落里的男人不停咳痰,他不耐烦吼出声:“谁啊?!”
门外的人一顿,低笑出声:“借宿。”
房间里的人面面相觑,有人悄悄挥手,先是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具尸体,然后对着脖子横了一下,这个意思很明显。
存粮不够了,再杀两个。
角落里的男人捡起地上的刀,他阴戾地盯着门口,举着长刀步步逼近,在对准门口的时候示意别人开门,他到一旁躲着。
有同伙上来配合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嘀咕着说:“大半夜的,谁跑来借宿?!不给钱不行的啊!”
说完,他打开了房门。
“倏——”顿锈的残刀从顶挥落,直取来者的头颅,力道大的几乎破空,肃肃的轻响。
“叮!”男人的残刀被打落在地,滚落两圈啪得碎成两半。
没人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房间里的能量者都愣住了,惊骇地瞪向门口的两个男人。
一个躲在后面看不清楚,另一个……
赫蛊容貌诡丽到惊人,红色风衣衬得他更加如火般张扬、烈阳般灼热。他扫视过在场的能量者,发出讥诮的笑声。
“哈……”
他一脚踹向门口的男人,这一脚力气不言而喻,把人掀得半米高凌空飞起,喷出四溅的血雾。
赫蛊不想杀这些人脏自己的手,他含笑的视线定在他们身上,上挑的眼尾杀气斐然。
他强横的气压席卷整个房间,压的人喘不过气,胸腔发出咔嚓咔嚓的碰撞声,这是骨头移位的声音。
赫蛊慢悠悠开口,嗓音沙哑又性感:“三十秒内滚出我的视线范围内,不然各位的下场……”
在场的人脸色一变,不知道该不该动手,或者听他的离开这里。
身后的夏晡见他气势嚣张凌厉,想了想自己的小弟定位,立马昂首挺胸地走出他的身后,把仗势欺人的狗腿饰演的淋漓尽致。
“我大哥说了,让你们赶紧滚,不然……”夏晡冷哼出声,指向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
“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只是一群卑微下贱的平民,瞎了你们的狗眼认不清站在你们面前的人是谁,别不知好歹……”
赫蛊脸皮一抽,默默伸手拽住他的后脖颈,把这丢人的玩意儿扔回了身后。
夏晡见他不用自己造势威胁,乐得在大哥身后待着。
赫蛊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刚才的气势莫名其妙碎成了渣渣,连放过这些人的想法都没了。
他冷漠道:“死在这里吧。”
都别活!
半个小时后,几具尸体被无情扔到了远处,赫蛊弄死了人,自己也被气了个半死,他站在门口越想越不对,叫住忙活搬尸的夏晡。
“你刚刚喊的什么破口号?”
夏晡隐藏在脏污下的眼睛瞪在赫蛊身上,里面黑沉沉的压抑:“不行吗?”
赫蛊:“……”
什么意思,威胁我?
夏晡见他不说话,继续低头忙活房间的事。
让奥尔星太子来收拾破房间显然不合适,夏晡以前苦头吃多了,也不介意收拾一下房子。
他看着懒懒散散、无精打采的样子,偏偏就能拖着这副身体开始忙前忙后,麻利地收拾干净,把所有的东西扔掉,换点,还拿河水冲地,这才准备好两人第一个房子。
赫蛊杀人最多,他身上的伤还汩汩流着血,一个比一个深的伤口刻在身上,他很快就开始虚弱无力,失血过多瘫坐在门口。
夏晡走了过来,蹲下身想给他治治止血。
赫蛊沉默了一会儿,移开了手不让他碰。
夏晡微愣:“有事?”
“有,你去洗澡。”赫蛊斩钉截铁,“你摸我一把,我手上多一个黑手印子。”
这真的脏到不能看了,赫蛊没什么重大洁癖,但还是受不了这么脏的人到处摸他。
夏晡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也是。
“行。”
然后他说:“我没干净衣服。”
赫蛊秒懂,不敢置信:“……你想扒我衣服?我是你大哥!”
夏晡叹气:“……我身上太脏了,大哥也不想看我穿着几个月没洗的衣服膈应你眼吧?”
赫蛊冷笑出声:“你信不信我打碎你的脑袋?”
“我信。”夏晡平静如水,“先给我衣服,死也死得体面。”
赫蛊呼吸滞涩,他一动气身上的伤口裂的更深,鲜血咕咚咚往外冒。
为了避免被这神经病高等级安抚者气死,赫蛊把自己内衬的黑衬衫脱了下来,甩给了夏晡。
“滚!”
“好嘞。”
夏晡抱着衣服麻溜地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