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池安在回去的路上想起了原剧情。
还真发生过卫泽落水的事件,不过是以白青黎的视角下进行的。
起因是魏文床上睡白青黎的时候,口中喊的是卫泽的名字,把人刺激的精神恍惚,托关系跑到小区找到正在散心的卫泽。
发生落水事件,魏文第一时间指责主角受,维护白月光,口口声声的“恶毒”、“下贱”。
而在白青黎看来他“无辜”的什么都没做,是卫泽这个恶毒白月光在挑事,魏文不听他的解释一股脑的辱骂他。
……这就是传说中白月光从中作梗,主角攻受虐身虐心的古早剧情?
薛池安:“……”
难为卫泽了,出门透个气碰到两神经病自导自演。
找了好半天,薛池安这才找到自己的楼栋,他摁下电梯键,上楼之后马不停蹄的刷脸进门。
房子是真的不错。
三室一厅,一厨一卫,总体是浅棕色的低调奢华风,每天定时有阿姨过来清扫,干净的让落汤鸡的薛池安不想下脚。
怕自己感冒,薛池安先是去冲了个澡,这才穿上睡衣,掏出医药箱,泡了杯感冒冲剂。
他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玻璃杯,桌子上手机铃声吵吵嚷嚷的响起。
“滴滴滴……”
薛池安一边喝着感冒冲剂,一边打开手机。
来电人:【薛朝】
他这个世界的哥哥?
薛池安摁下接听键,把手机离耳朵远了一点,果然传来对面不耐的骂声:“薛池安,你又干什么好事了?!”
青年慢悠悠饮了一口感冒冲剂,感冒药喝出名牌红酒的感觉,他语气带笑:“哥,发生什么事了?”
“你有脸问我?”薛朝声音冷冰冰的,“昨天晚上和一堆不三不四的人玩淫趴,还用我提醒你吗?”
薛池安噎了一下。
“薛池安”还真干过这事儿。
不过跟他没关系。
青年蹙起眉尖,诚实开口:“我没跟他们玩过,不信你过来检查我的身体,一点痕迹也没有。”
薛朝知道这个弟弟混账无能,但是谎话是不会说的,更别提是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话。
他舒展紧皱的眉心,俊美无俦的脸上散去了阴沉,眼底的冷霜融化了不少,只不过嘴上还是得理不饶人。
“上次是酒驾飙车,这次是聚众淫趴。”
薛朝口吻冷沉的可怕,无声寒意和威压仿佛要把人凌迟处死:“薛池安,你再这么玩下去,我不会再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自生自灭,别说是我薛家的人。”
如果原本“薛池安”听到这话,会自尊心受挫,会大喊大叫,会质问薛朝是不是在看不起他,你他妈傲个屁!
现在的薛池安听到这话……
他捧着感冒冲剂,连连点头,十分赞同:“好,我听你的。”
薛朝反而惊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我听你的。”薛池安笑着重复了一句。
薛朝哑口无言,有点怀疑他弟被邪教组织洗脑了。
薛池安见他不信,忽然叹了口气,深情款款,道:“哥,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跟在从小嫉妒怨恨他的“薛池安”身后收拾烂摊子,薛朝对他非打即骂,但还真没放弃这个弟弟。
父母都寒心到放弃小儿子了,薛朝这个当哥哥的还留着微薄的亲情,属实让人没想到。
薛池安前世被家暴赌爹坑的太惨,高中没上完就被追债人逼着辍学,这会儿见到清醒明事理的父母,有爱但不多的哥哥,是相当满足了。
这是本属于他的父母和兄长。
被一个猪油猛心,嫉妒窝囊的家伙占去了二十年,糟蹋了二十年,亲情都耗磨的差不多了。
对面的薛朝骤然沉默:“……”
薛池安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轻快的叫了一声:“哥,你怎么不说话?”
“嘟嘟……”
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传来,薛池安懵了一下,茫然看着手上的手机。
挂了?
他便宜哥哥这么冷血无情的吗?
薛池安捧着手机有点委屈,结果没过几分钟,手机上出现了一笔新的转账。
一百万。
他又笑了,心想这个哥哥还挺好哄。
一百万对薛朝来说不多,可薛池安的卡是被他严格把控的,薛池安买了什么,去哪儿消费,对薛朝来说一清二楚。
父母给薛池安的零花钱、生活费首先要经过他的手,看表现情况一点一点给薛池安发。
弟弟太纨绔混账,父母只给钱,薛朝这个做哥哥的只能承担起管教的责任,这也导致“薛池安”对他的怨气和恨意越来越重。
挺好。
薛池安把手机收了回去,心底对这个陌生世界的归属感强了一点。
看来神经病只围绕主角那一帮人,他的父母和兄长是正常的就行。
在原地踌躇良久,薛池安把感冒冲剂一股脑的喝完,又大着胆子拨打了手机上【爸】的电话。
“嘟嘟嘟……”的几声,还没接听电话就被挂断。
薛池安有心理准备,淡定的重复拨打回去。
在来来回回挂断四次之后,电话终于被接通,他听到了薛父疲惫厌倦的声音:“你又想闹什么?每个月五百万不够花吗?”
薛池安坐在柔软蓬松的沙发上,蜷起两条修长笔直的双腿,他笑得愉悦,语气里轻松的笑意透过手机传到对面。
“爸,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薛父平静道:“你少给我打电话,我还能多活几年。”
薛池安:“……这么无情?”
“你上次主动给我打电话,是在两年前。”薛父语气麻木的开口,里面充满了厌烦,“因为你搞大了别人的肚子,闹出了人命。”
薛池安:“……无情点是对的。”
这也太他妈混账了!
薛父淡淡道:“没什么事就挂了吧。”
薛池安尴尬:“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下一秒,电话那头传来不停深呼吸的声音。
大概是薛父在做有氧运动,让心理准备充分点,以免消息太惊人心脏病突发。
“你说吧。”
几分钟后,薛父尽量平静的开口:“我有心理准备了,你是飙车闹出人命了?还是把人打成残疾了?进监狱吧,我不会保你,对受害者不公平。”
薛池安苦笑:“倒也不必。”
薛父冷冷道:“说。”
“咳咳……我想让你帮忙倒卖个车。”
薛池安揉着自己的脖子,尽量维持面上的笑容,“就是我车库那一大堆,没什么用还占地方的,你看能不能给它二手卖出去,钱你二我八咱们分账。”
已经认为小儿子触犯法律的薛父诧异:“就这?!”
“对,就这,你能帮忙吗?帮不上我去找我哥。”薛池安笑嘻嘻的。
薛父心口一堵,他缓了缓心神,诡异沉默了半晌。
薛池安疑惑:“爸?”
“嘟嘟……”
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传来,捧着手机等答复的薛池安:“……”
不愧是一家人啊,薛朝跟薛父太像了。
薛池安把自己缩进沙发里,他淡定地往下翻着联系人。
找到【妈】,拨打。
不过几秒,电话就被接通了。
太顺利了,薛池安心下微惊,放松的表情变得肃穆一片,连忙调整姿势,正襟危坐的捧着手机。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薛母咳嗽两声,放轻声音试探道:“安安,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薛池安眨巴着眼睛,乖乖开口:“妈妈,我想让你帮个忙,可以吗?”
薛母语气复杂:“……什么忙?”
薛池安难得羞涩了一下,有点不太好意思,他犹犹豫豫的开口:“就是,我之前散出去不少的房、车和卡,妈你能不能帮我要回来?”
薛母被这不要脸的请求惊住了:“你送给人家的东西,让我这个当妈的要回来?!”
她的脸就不是脸了吗?!
薛池安默默低头:“他们不怕我,我要不回来。”
一群纨绔子弟,让薛母应对是最合适的,同龄人之间发生这种事只会结仇结怨。
老一辈出手,那就是老一辈管得多的缘故了,仇怨算不上,那群人抱怨几句就过去了——更别提薛家对子孙出了名管得多。
那些纨绔商政上的本事没有,但恶心人的本事不小,薛池安无意与他们纠缠不休。
薛母:“……把他们的名单给我。”
她一个一个的上门去找。
薛池安笑成了一朵花,语气热情:“妈,我爱你!”
此时的薛家。
薛朝,薛父,薛母三个人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机面对面,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茫然。
薛父推了一下眼镜,儒雅英俊的脸上满是沉思,率先开口:“薛朝,你明天带他去医院看看,挂个脑科。”
看脑子是不是喝出问题了。
薛朝默然半天,这才点头:“好。”
他也怀疑薛池安脑子出现问题了。
薛母正翻看着新发过来的名单,挑起细长的眉尖,温婉柔美的脸上浮现震惊:
“这小子散出去这么多钱?”
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薛朝开口:“我管着他不给钱花,他就学会了赊账,不少人直接闹到了公司要求还钱,影响不好。”
为了不闹大影响公司,加上确实是薛池安欠钱不还,薛朝只好给他擦屁股。
“久而久之,他就学会了到处赊账散钱,那些人跑我这里报销,还有恶意夸大数额的,问薛池安,他只会附和包庇那些人的话。”
薛母默默捏紧了手机,脸上浮现了怒气。
混蛋!
薛家清贵了几百年,每一代的子孙就算不是天之骄子,成就也看得过去,头一次生出了这么臭的老鼠屎!
这老鼠屎是从她肚皮里生出来的。
一想到这个,薛母就头晕眼花。
“唉……”薛父叹了口气,头疼的揉着眉心,“看他今天有点改过,这是为什么?”
“从今天早上开始,薛池安的状态就不太对劲。”
薛朝神情略微怀疑,他有点不相信自己探听来的消息。
“从聚众淫趴房里走出来,他身上的衣服都换了,神情也跟往常不同,坐在公园里一坐就是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是因为薛池安今天反常的行为,薛朝这才按点下班回家,看能不能和父母商量一下,还打了电话准备质问昨晚聚众淫乱的事。
结果这家伙反过来一人一个电话骚扰了个遍。
太奇怪了。
薛父和薛母对视一眼,几十年的夫妻默契,立马意识到对方在想什么。
薛母说:“再观察一段时间。”
她就不信,薛池安还能比以前更烂了?
薛母视线下移,定到这一长列的名单上,眼前有点发黑。
先让她想想该怎么把钱要回来。
.
医院里。
魏文坐在病床边,一双深邃的眼睛满是爱意的注视着卫泽。
“阿泽,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已经教训过白青黎了,他以后不会再烦你。”
卫泽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他神情平静冷淡,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嗯。”
魏文见他心情不太好,以为白青黎的存在膈应了他的眼,宠溺的笑了笑:“我对他只是玩玩,我只爱你一个人。”
卫泽有点反胃。
他毫不客气:“离我远点,你才是最烦人的那个。”
这十年是听不懂人话吗?
一次次拒绝,还以为和他玩欲擒故纵?
魏文脸色微变,然后又温柔的笑了笑,想去握卫泽放在床边的手。
那只手修长漂亮,白皙到通透,指尖细细长长,每一处皆完美。
卫泽眉梢挑了挑,躲过了魏文伸出来的咸猪蹄,眼底闪过厌恶,声音冷了下去:“魏总这两天关注的地皮,应该不想多个竞争对手?”
魏文脸色有点不太好看,热脸贴了冷屁股,再怎么温柔似水都捂不热卫泽这颗冷冰冰的美人心。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加重了语气,隐含威胁:“阿泽,只有我愿意来看你了。如果我走了,你连个陪护都没有。”
认识十年, 魏文能肯定的说出一句:卫泽最怕一个人!
这人对孤独的恐惧深入骨髓,这也是魏文赖着脸皮留下的原因。
只要在卫泽身边待的够久,阿泽想不接受他都得接受!
卫泽下意识紧了紧手指,面上依旧冷清:“我不需要,滚出去。”
魏文脸色彻底阴沉了下去,他起身拿起外套,推开门正欲离开这里。
走之前,他寒着声音:“看来我只能去安慰白青黎,他才乖巧听话。”
——“阿泽,你该反思一下自己了。”
没有了他,卫泽还拥有谁?
丢在医院孤零零待几天,卫泽可能才会醒悟。
只有魏文愿意陪在他的身边!
谁会看上一个残废?没有人的。
魏文心底不屑轻笑,反手关上了门。
见男人消失在病房,卫泽原本平静冷漠的神色变成了深刻的厌恶。
……真恶心。
他扫过空荡荡的病房,这里冷的打哆嗦,没有人气。
魏文开了空调,还把控制器放在他够不着的位置。
卫泽瞄了一眼沙发上的遥控器,他不喜欢事事麻烦别人,太难堪,魏文也吃准了他这个想法。身上的被子都热不了病房里的低温,双腿残废无知无觉,更别提这里没有人陪着他……
病床上,外表矜贵冷清的男人抿紧了唇,看似不经意的往被子里缩了缩。
他确实怕冷,也确实怕没人陪着。
卫泽身上的衣服早就换成了医院的病服,那身高定西装被送去烘干了,不过干了他也不太想要,都变形了。
他缩在被窝里安静了很久,这才稍微动了一下胳膊,手指在被窝里摸索着。
良久,他摸出了一件运动外套。
这是在魏文推门而进之前,卫泽慌不择路藏进去的。
……谁说他没人陪着?
还有件衣服呢。
卫泽紧蹙着眉心,把尚带草木清香的运动服抱进怀里,低头嗅了嗅衣服的味道。
很好闻,可能是他滤镜的错觉,有一种阳光和青草的气味。
没多久,大概是觉得有点变态,卫泽克制住了贪恋人气的冲动,闭上眼睛安然入睡,怀里还紧牢的抱着衣服。
熬过这几天,等回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