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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十二眼中闪过一丝动容,皇后这般哀求自己救治,并非为了自己,竟是为了皇帝。

霍十二面色复杂,最终跪下来,道:“娘娘恕罪,臣无能,丹药……丹药已经没有了……”

霍十二没有骗她,最后一颗带下来的丹药已经给了皇帝。

况且,就算她现在有,也不能用在自己的命主身上。

这瘟疫乃是五瘟使散播出来的,比普通的瘟疫还要凶得多,一旦病发,最多撑三天,若是那些体质稍差一点儿的,也许连今晚都……

皇后整个身子都在轻轻地发颤,眼睛瞪得大大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落,许久许久,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荧儿,”皇后又握住她的手。“本宫听说,沐笙待你很好。”

顿了顿,她又道:“你……你能不能跟沐笙说……让他……”

“让他放权给陛下?”霍十二接问道。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道:“什么放权……这天下的权,本来就是陛下的,应当说……是还权……”

霍十二皱眉:“娘娘,臣觉得,千岁不会同意。”

皇后笑着摇摇头:“本宫看得出来,千岁他还是钟意你……你好好与他说……他兴许会听……”

那是因为他是宋鸾羽呀!

霍十二自然不会跟皇后解释这些,只能先应下来。

“啪嗒!”只听旁边一个翻窗户的声音,没想到月鸦已经提前来了。

“他是……谁?”躺在床上的皇后愕然盯着这位突然出现的年轻男子,宫内防守严密,皇帝他们又在正厅,他怎么敢贸然闯入。

月鸦看了一眼霍十二,很自觉地退到一边,对她说了句:快点。

皇后已经能看到丧葬神,只能说明,她活不过今晚。

皇后转而又看向霍十二,却再次愣住,她盯着霍十二看了半晌,竟觉得眼前的荧儿特别陌生,面容虽然还是荧儿的面容,但给她的感觉却大不一样。

“你……你不是刘荧?”皇后看着霍十二,不确定地问道。

人在临死之前,五感都会突然变得特别清明,尽管霍十二现在还是刘荧的模样,但皇后已经看出了异样。

“我不是。”霍十二道。

“那、那你也是鬼差么?”皇后又问。

“我……我是厄刹星君。”霍十二按照流程,表明身份。

前几次,她表明身份的时候,总是自带气场,甚至她还觉得自己有些威风。

可这一次,“厄刹星君”这四个字她竟说的如此艰难。

“厄刹……星君……厄刹星君……”皇后看着霍十二,口中反复念着这个名字,感到陌生又熟悉。

民间早有传言,若是谁家与谁家结了仇,就能请厄刹星君下凡来把仇家带走。

原来是真的啊……

渐渐地,皇后只感到胸口越来越闷,意识也开始有些不清醒,她知道自己已是大限将至,只是死死抓着霍十二的手,绝望地躺在床上,不说话。

忽然,她似想起什么,艰难地伸手进枕下摸了一会儿,摸出来一张泛黄的签纸,上面的墨迹已经有些模糊,但仍能看得清写的是“大吉”二字。

皇后把这张签纸塞到霍十二手中,道:“等本宫去了,麻烦你把这个……给贵妃送去。”

霍十二看了看手中的大吉签,愣了一下,问道:“你……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召我来的么?”

“除了她,还能是谁?”皇后轻飘飘地道,就像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我们之间的许多事情,你不懂。”看着霍十二一脸迷惑的表情,皇后理解似地笑笑。

“打小时候起,她便与我亲近得很,我爹常说,亲姐妹都不见得有我们这样的。”皇后开始追忆往昔。“她与沐笙很般配,天造地设,我喜欢沐笙这件事儿,她是不知道的。我也不必说,因为爹爹是早有打算要送我进宫的。我想着,我进了宫,沐笙与她长长久久,安静过着,也好。”

“谁想到袁家犯事,沐笙被送进宫沦为阉人,那娃娃亲自然也就不存在了,薛家为了表态,便将她也送进了宫里。”皇后说着,凄然笑了笑。“陛下待我很好,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像陛下对我那样好。”

说到这里,皇后竟是又落下两行泪来:“我的身体从小就虚,很难怀上孩子,沐笙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想方设法将我扶上后位,陛下他分明知道,这是沐笙的计谋,但他也愿意。他说……不管这是不是袁沐笙的算计,他都要让我当皇后。”

“我啊……真的很想好好跟陛下相守一生,可是每天看着沐笙在陛下周围走动,办事,我又怎能彻底放下这个人?”皇后说着,似乎也觉得自己荒唐,嘴角不禁扯出一个苦笑。“我仗着陛下对我的恩宠,常在天月阁召见沐笙,你说奇不奇怪,跟沐笙在一起,我开心,跟陛下在一起,我也开心。”

霍十二听到这里,还是小小地惊了一下,原来皇后跟袁沐笙的事,竟是皇帝默许的。

袁沐笙扶楚月清坐上后位,自己也靠着皇帝和皇后一步步爬到现在这个位子,袁沐笙每次去天月阁陪皇后玩乐,但对他来说这只是一项工作,现在的袁沐笙,心里只有自己,再没别人。

这些,皇后心里也是明白的。

可是,薛贵妃却不明白。

她入宫以后,给皇帝生下了太子,稳坐贵妃之位,也算是在宫里出了头。

但是她总想要更多,她既不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又想让袁沐笙永远陪在自己身边,看着袁沐笙不断与皇后亲近,她没有办法接受。

薛贵妃祖上曾有修道的经历,所以她对厌胜术也略懂一些,于是便开始给帝后下咒。

没有想到的是,刘荧居然阴差阳错地嫁进了千岁府,还听闻千岁很喜欢她,于是刘荧便也成了薛贵妃的目标之一,当时那对人偶的厌胜之术,若非皇后拼死保住刘荧,那么薛贵妃就已经得逞了。

正因为,皇后都知道薛贵妃究竟做了什么。

“你以为,她害我只是因为我与沐笙亲近?”皇后看着霍十二复杂的神情,见怪不怪地笑了。“她对我,一定失望得很……”

皇后看着霍十二手中的签纸,道:“当年我们三家父母带着我们去京郊的金云寺拜佛,我们三个人,每个人求了一个签。”

“她是大吉,沐笙是中吉,只有我……是大凶。”皇后的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当年的景象,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当时我就哭了,哭得很大声,她为了安慰我,便拿她自己的大吉跟我换了。”

“这张大吉,护着我走到今天,也差不多了。”皇后又看向霍十二。“麻烦你,替我把这个还给她,希望她后半生,能平安顺遂,莫要再做傻事了……”

霍十二拿着签纸的手在微微颤抖,倒不是为这三个人的故事所震撼,而是——

我算什么圣母啊这楚月清比我圣母多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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