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浓,西域都护府内,大将军欧阳徒的书房却仍然灯火通明。
欧阳徒端坐在书桌后面,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黑衣人,从头到脚一身黑,头上戴着一顶宽大的大斗笠。守在书房外的守卫不多,但全都是都护府的高手,也是欧阳徒的心腹。
侍女端上两杯热气腾腾的热茶,然后垫着脚尖退下。
书房内久久地沉默,两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还是黑衣人打破了沉默,声音沙哑,“大将军,考虑清楚没?和我们合作,国师肯定不会亏待了你。”
欧阳徒还是不吭声,显然有些不乐意,过了好一会,这才沉声说道:“大德君,我想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我欧阳家族背井离乡,在这苦寒之地经营了这么久,图的是什么?不就是裂土封侯,真正成为这片领土的主人么?和国师合作没问题,但要我们和恒罗国平分燕国领土,很抱歉,这实在做不到!”
“大将军,你没有选择。”
洪大德声音冰冷,冷冷地接着说道:“国师亲自下山,在恒罗国经营多年,不可能彻底抛弃恒罗国。平分燕国,对恒罗国来说,已经让出了巨大的利益,看在国师份上才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大将军要是还不同意,这样都接受不了,那在下也没办法了。到时候,大将军自问能抵挡得了国师和恒罗国大军么?”
欧阳徒不说话,脸庞越来越沉。
“要么妥协,全力和我们合作,要么覆灭,没有别的选择。”
洪大德顿了顿,说道:“大将军,你也知道的,国师很快就要到了。在动手灭掉夏王府之前,大将军还不做出选择,这西域都护府只怕也没必要继续存在了。大将军麾下是有不少兵马,但根基能和国师、恒罗国相比么?”
“以黄华江为界,划江而治,我要黄华江以西,靠近雾州的领土。”欧阳徒终于提出明确的要求,他也知道抗衡不了国师鸠夫罗,只好妥协。
“不可能,国师要的就是牢牢控制进出雾州的通道!”
洪大德摇头,说道:“在下动身之前,国师就明确说了,只留了燕国东南部的落叶郡,大将军可以率你们的欧阳家族在那里自立为王,一代代传承下去。大将军如果不满足,那就没办法了。”
“落叶郡是一片不毛之地,你们也欺人太甚了!”欧阳徒大怒,猛地拍一下桌子站起来。
守在外面的都护府护卫齐刷刷拔出明晃晃的刀剑,洪大德带来的黑衣人也不甘示弱,纷纷拔出刀剑。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一场激战一触即发。
洪大德没有惧色,反而嘿嘿笑了,抬头看着站起来的欧阳徒,宽大的大斗笠下,是一张阴鸷的脸庞,一道伤疤从左边嘴角划过鼻子,延伸到右额,看上去格外阴森、狰狞,“大将军,朝我发怒是没用的,就算把我杀了也没用,反而会招致国师的滔天怒火。时辰也差不多了,我要走了,愿不愿合作,给句话吧。最后一次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
欧阳徒不吭声,恨不得拔刀杀人,却迟迟没有下令动手的勇气。杀洪大德容易,但接下来就麻烦了,在西域经营多年,他比谁都知道国师鸠夫罗的恐怖。夏王府注定要覆灭,燕国也要完了,一切要和国师鸠夫罗硬碰的力量注定要灰飞烟灭!
“大将军,国师还没亲临,现在正是你们欧阳家族表忠心的时候。加入我们,和我们联手灭了夏王府,你将会获得你们该有的那一份酬劳。据我所知,贵公子欧阳宛康就是死在夏王府小少爷夏青手里,难道,大将军你就不想复仇,不想亲手杀了夏青那小子么?”洪大德知道欧阳提心头在纠结,开始动摇了,继续蛊惑。
欧阳徒还是不说话,但提到死无全尸的儿子欧阳宛康,呼吸明显粗重起来。那是他唯一的儿子啊,是他内定的下任家主,结果,却惨死在夏青刀下。据赶回来报信的心腹所说,不仅脑袋被夏青砍下,头颅还被夏青拿去练功,用手指插出了许许多多的窟窿。
“大将军,第一个杀进夏王府,亲手灭了老太君和夏青,你不仅可以报仇雪恨,还将成为名垂千古的功臣!做出你的选择吧,是时候了!”洪大德敏锐地把握时机,进一步蛊惑。是报仇雪恨,然后成为一方霸主,还是不自量力和国师抗衡,他相信欧阳徒只要理智正常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果然,欧阳徒反复想了又想,重重地点点头,“大德君,如你所愿!”
“哈哈,好,识时务为俊杰,大将军果然够气魄!接下来,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只等国师一到,就……”
洪大德哈哈大笑,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胸口一痛。低头一看,被一支弩箭贯穿了胸膛。
有刺客!
欧阳徒大惊,第一反应就是拔刀,刀才拔到一半,一支锋利的弩箭就呼啸而至。
欧阳徒身手也极为了得,下意识举起刀鞘格挡;下一刻,身体震动,连人带刀被震飞出去,狠狠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同一时间,书房外传来一连串惨叫声,护卫们纷纷中箭倒在了血泊中。连同洪大德的随从在内,十几个天人境的精锐瞬间就全都死了,没有一丝招架之力。
远处,传来更多的惊呼声和惨叫声,在将军府内巡逻的士兵们似乎听到了动静,纷纷冲上来。结果,遭到了无情的屠杀。看样子,刺客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来了一大群,并且全都是高手,出手凶狠全都是一击必杀!
欧阳徒紧张起来,不敢恋战,连爬带滚躲过密集的弩箭,脚尖发力撞破窗子冲出去。双脚落地后,正要躲入附近的树林,身体突然一顿。窗子外面,围着一大群黑衣人,为首的是一个少年,看样子早就等候多时。
朦胧的月色穿透云层泼洒下来,欧阳徒认出了为首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夏王府小少爷夏青,心里越来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