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走到卖鸡的摊子前,蹲下身,特意加粗声音,小声问道:
“同志,你这鸡怎么买?”
卖鸡的摊子上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国字脸,一身腱子肉,穿着一件军绿色背心,胳膊上的肌肉贲张,像一块块坚硬的石头,又拉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看着挺唬人的。
难怪他的摊子前凄凄凉凉的。
他眼前放着一个草编的篮子,里面有两只精神头不太好的母鸡。
葛二牛抬眼看了一眼蹲在摊子前的大嫂,眼睛往她手里提的篮子里看了一眼,见上面盖着一块布,啥也看不到,又看这位大嫂穿着补着补丁的衣服,无精打采的敷衍道:
“十块钱一只,不论公母。”
沈夏闻言目光又放回到草编筐里的两只母鸡身上,两只母鸡看着有个四五斤的样子。
脑子里在迅速计算,这个年代一斤猪肉才七毛钱,一只鸡大概四五斤,十块钱一只,一斤鸡肉算下来要两块钱,乖乖,比一斤猪肉贵了三倍。
之前看过的那些年代文小说还真的没有骗她,黑市真的是穿越重生人士发家致富的必然选择。
作为穿越大军中的一员,她沈夏自是不能不例外。
眸子闪了闪,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葛二牛又问:
“同志,你这儿有买的野鸡吗?”
葛二牛终于抬起头正眼看了一眼沈夏,拧着两条粗眉粗声粗气道:
“大嫂,野鸡没有家里养的鸡肉多。”
沈夏笑着摇摇头,“那可未必,山上的野鸡是散养的,吃的东西也都是山上的,可比家里养的鸡要吃的好,再者野鸡肉要比家里养的鸡肉更劲道,吃起来也要更美味儿。”
沈夏可没胡说,小时候她吃过野鸡肉,确实要比家里养的鸡吃起来更美味儿。
葛二牛一愣,脸上有些许不自然,他看眼前这个大嫂穿的破烂,还以为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谁曾想是个行家。
摸了摸鼻子,语气讪讪道:
“大嫂,野鸡那玩意可不好抓,我这儿没有。”
沈夏眼睛亮了亮,语气随意道:
“同志你应该对这儿很熟悉吧?我前两次来的时候就见过你,想问一下,来跟你打听买野鸡肉的人多不多?”
葛二牛警惕的看了一眼沈夏,冷着一张脸问道:
“大嫂,你打听这事儿干嘛?”心想,这大嫂看着面生,该不会是来找茬的吧?
沈夏看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紧解释。
“同志,你不要紧张,我是有个生意想跟你做,不知道你有没有意向。
不瞒你说,我来黑市好几次了,也观察了你好几天,觉得你是个靠得住的,这才担着风险来找你商量来了。”
葛二牛怀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夏,看她一脸认真,脸上看不出丝毫慌乱,眸子暗了暗,沉着声音问:
“你想跟我谈什么生意?”
沈夏也是在赌,她在赌眼前这个一脸凶相的男子的人品。
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想要靠黑市摆脱困境,仅凭她一个人是不可能的,她需要一个帮手。
这个帮手最好是熟悉黑市的人。
葛二牛就很适合。,不论是他的体格还是给人的感觉,都很适合。
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我这儿可以弄到野鸡,当然也不仅仅是野鸡,也有其他野味儿,我想和你合作,我负责提供这些东西,你负责卖出去,卖出去得到的钱咱俩八二分,你有没有兴趣?”
葛二牛拧着眉头做深思状,理智告诉他要谨慎,可眼前这位大嫂提出的条件太诱人了。
他家里急需用钱,上个月他爹上山摔断了腿,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他实在没办法了, 才打上了黑市的主意!
好在黑市的老大跟他认识,给了他许多方便。
想到还在卧病在床没钱看病的老爹,葛二牛一狠心,决定相信眼前的女人一回。
心里狠狠的想,她若是敢骗他,他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哼,他这一身腱子肉可不是白长的。
像眼前这位干瘦的大嫂,他一把就能提起来扔出去。
“好,我答应你,就按你说的,你负责提供货物,我负责出售,不过你得多给我一成,我得打点一下黑市的老大。”
来黑市摆摊可不是免费的,得向上头交费。
看在他跟黑市老大相识的份上,上头只收他一成的收益,换做其他人,得上交收益的两到三成。
沈夏也知道这个理,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规定,黑市肯定也不会免费给大家提供买卖场地,毕竟要担很大的风险,只收一成,沈夏都觉得收的少了。
当然这话她也就是在心里想想,毕竟这是对她有益的事儿,她可不会傻到将到手的钱推出去。
“可以 ,我这边拿七成就行。”
葛二牛看沈夏人还挺通情达理,对沈夏的戒备心小了不少。
合作的事儿确定后,两人就接下来要做的事儿做了详细的商讨。
约定了交易的地点和时间,以及两人互相通信的方式。
在交谈的过程中,沈夏和葛二牛的真实身份不可避免的坦白了。
毕竟两人以后想要长久的合作,对各自的一些真实情况得了解清楚。
葛二牛原来是隔壁村的,他也是因为家里太穷,被逼无奈才打上了黑市的主意。
沈夏的情况跟他差不多。
这年头,要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谁会干这么危险的活儿。
投机倒把在这个年代可是很严重的事儿 ,万一哪天被红 袖 。章抓住了,有可能要吃花生米的。
告别葛二牛后,沈夏没再继溜达,赶紧离开了黑市。
第一次干这种事儿,心里多少有些虚。
直到离开黑市的那条巷子,沈夏才松了一口气。
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太阳,大概十点多的样子。
沈夏不敢耽误,赶紧加快脚步往家赶。
今天来镇上的两个目的都达到了,且都给了她意外惊喜。
即使头顶的大太阳照的人头皮有点疼,沈夏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好。
而在帝都刚坐上下乡火车的周知白,心情就像吃了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