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华的眼睛透露着兴奋的癫狂,血红色的粘液喷溅了他一脸,深色的长袍上也溅到了血渍,可是却一点点吸晕着,最后没了踪影。
温热的血液不仅让他没有觉得害怕,反而让他更加兴奋了,楚明华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非常热烈的跳动着。
暴君残暴,如春日的雷暴,无人可挡,杀人如麻,血流成河,是这里最真实的写照。
“还不够,还少了些什么。。。。。。”楚明华自言自语,忽然看到了殿内点燃的台烛,他的眼睛怔怔的盯着烛光,忽的一亮。
“对对对,还差这个!”他一把推倒烛台,火舌爬上易燃的纱帐,一下就蔓延开了。
楚明华觉得血液在沸腾,他一个接一个的将烛台推倒,没有人能阻拦他,没一会儿,整个大殿里便燃起了橙色的光。
“哈哈哈哈,多美啊!”
楚明华疯魔一样的举动,以及冲天的火光,使他看起来像是一幅诡异的画,像从深渊中爬出来的恶鬼,帮他围困众人的士兵也慌乱的逃走了。
到现在,但凡还留有一口气的人,纷纷逃散,徒留楚明华和一地的尸体相伴。
火焰吞噬了木质的屋顶,落在地上,又开始蚕食地面上的尸体,楚明华站在大殿中间,闭着眼张开双臂,似乎在感受什么。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睍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楚明华睁开眼一片空洞,脑海里有模糊的记忆,是一首小调,他下意识模模糊糊的唱了出来。
这是赵国母亲最常给自己的子女唱的歌谣,是很早以前,根据母七子的故事改编的歌谣。
他到死前想起来的,唯一可以算作惦念的,竟是这个。
火焰吞噬着华美的宫殿,也爬上了楚明华的衣衫,他无动于衷,留下的是躯壳,灵魂早已随往事飘散了。
原来何时,母亲也温柔的抱着他唱过歌谣吗?
入城的淮国军队,看到的便是火光冲天的皇宫,他们加派人手去灭火。
然而,大火肆虐后,遗留下的痕迹如同一片焦土,无一幸免,建筑物变得面目全非,墙壁焦黑,瓦片破碎,只剩下支离破碎的残骸。
烟尘弥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大火蔓延,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殆尽,承载着赵国记忆的宫殿,被烧得面目全非,只剩下焦黑的痕迹和残破的结构,唯独留下了一片灰黑色的废墟。
大火席卷而过,将周围的一切都化为灰烬,烧焦的木头和炭化的尸体散落一地,宫殿只剩下一片灰烬和破碎的砖石。
一具站立的炭黑尸体,便显得格外醒目,为首的将士还是靠对方脚下的碎玉和配剑辨别出的身份。
在楚明华的狂化状态下活着的赵国臣子没几个,至于宗族,早被他自己杀干净了,比他脸还干净。
听完幸存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经过,众人不由咋舌——这位果然脑子不太正常,阎王来了都要排后头。
活着的幸存者精神状态也不太好,有的甚至开始说胡话了,将士们安顿他们费了好一阵功夫,然后在没被点燃的宫殿里找到了被人吊死的金太后,也就是之前的金贵人。
动手的是两个太监,金太后刚刚断气,尸体还温热着,两个太监看到了鱼贯而入的士兵,立马磕头求饶。
“这被你们弄死的是何人?为何还要专门跑来这里?!”
“回大人,是太后,这,这是陛下要求的,陛下说,说他死了,太后不能独活。。。。。。”
两个太监没想到军队的人来的这么快,为了活命,原因讲了之后,还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什么话都说了。
赵国高层,在楚明华残忍的手段,以及一把火后,基本没留活口,活着的精神也有些失常了,给淮国几乎是物质和意义价值上,什么也没留下。
找他们的国库和密室,费了军队好一番功夫——不过好在队伍里有天兵,片甲不留是他们的技能。
来这一趟还不算亏,甚至可以说得上多亏了楚明华,不然到时候这些贵族,大概率还是会像前面吴国一样养起来的,这下子还省了一笔钱。
本来要带着赵君给陛下交差,但是真的带着炭烤尸体回国,到时候一看,恐怕只剩灰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楚明华的遗体还是送回去了,怕他撒了,裹了好几层,跟着的还有金太后的尸体,和神志不清的臣子,搞的淮军跟押送精神病的一样。
淮国吞并了赵国,玄蛇旗帜改立玄鸟旗帜,在他们接手了赵国之后,向淮学会的起义,像是一场水中花,轰轰烈烈的开场,寂寥无声的结束。
有人说:“向淮学会从始至终,其实就是一场淮国针对赵国的骗局。”
有人说:“是不是骗局不重要,赵国的百姓得到的才是真的。”
有人说:“向淮学会将学会的学子当枪使,他们甘心吗?到头来,为他国做了嫁衣。”
有人说:“如何不甘心?向淮学会从来没有说过,他们是为赵国的统治而生的。”
有人指责起加入学会的学生:“愚蠢至极,为他国的人冲锋陷阵,把自己整个国家搭进去了,他们这种做法,直接叫他们卖国贼,还真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也有人觉得赵国学子这是大义之举。
“几国许久之前是一家,如今各国对立,战乱不休,赵国国君并非明主,若是可以让这里多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背负骂名被人指责打杀又何妨?
兜兜转转还是一家人,国家间的吞并不过是大势,他们也不过也是沉浮的人罢了,怎么能将原因都归结于他们的头上?”
大家各有己见,争论不休,不过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论对错。
孰是孰非,究竟如何,只能让他们自己和后人来评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