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村。
又是安宁祥和的一天。
天色渐晚,放学的风铃声准时响起。
一基地,黑炭走出贝屋,拍拍手,下班了。
黑炭回到蔡家小院,惯例先练习几遍游鱼身法,然后开始煮晚饭。
也不知道小韩哥参加生存试炼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以小韩哥现在的实力,就算遇到三阶灵鱼也能逃得掉,况且又有大风村那么多试炼者在,应该不会有问题。
黑炭怔怔出神,想起小韩哥临走前夜的小鸡琢米,俏脸一下子就变成了可爱的红苹果。
昏暗间,突然金光闪耀,很快又没了光亮
哎,太阳不是已经落下海平面了么?怎么突然又亮了起来?
大风村的人们惊讶不已,难道又是天地异象?又要下雨了么?
不少村民急哄哄在院子里支起帆布等雨,可惜万里无云,啥动静都没有了。
不是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
黑炭回过神,闹腾什么呢?黑炭好奇的出屋看了看,没有什么异常啊。
黑炭正吃着晚饭,院门突然被敲响了。
慢敲两声,快敲两声,然后又慢敲了三下。
黑炭皱皱眉,低喝道:“你个老不死的又干嘛呢?”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入黑炭耳中:“嘿嘿,刚刚搞到件好东西,给丫头你送过来当生日礼物。”
黑炭撇嘴道:“我生日还早着呢。”
“我这不是怕到时候忘了嘛,先过来送给你。”
黑炭无语地撇撇嘴,说道:“进来吧。”
一个头发全部雪白的驼背老头搓着手弓腰走进了贝屋,对着黑炭一阵点头哈腰,厚着脸皮坐到黑炭对面,直勾勾望着黑炭煮的晚饭,吞了吞口水。
黑炭扫了驼背老头一眼,破口大骂:“你个老东西嫌命长了啊,怎么又跟人动手了。”
驼背老头被骂得浑身舒坦,满脸皱纹啥都舒展开来,乐呵呵道:“不是人,是俩海妖,他俩想要毁掉大风村,我只能出手了。放心,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掉,不看着丫头你嫁人生子,我可舍不得去见海神。”
黑炭啐了一口,拿了一只贝碗,给驼背老头盛了一碗鱼肉汤。
只是普普通通的带鱼,驼背老头却仿佛吃着天底下最鲜美的灵鱼肉,美滋滋得摇头晃脑的。
吃了一半,驼背老头突然想起来一般,从怀里掏出一颗水晶圆珠递给黑炭。
这是那只七阶月曜鱼的妖丹,那时候他拼死一搏,燃烧生命力强行把妖丹提升到了八阶,这才有了装腔作势的两道金色光环,可惜中看不中用,才挨了一拳就嗝屁了。不过他那一身精华全部浓缩在妖丹中,倒算是实打实的八阶妖丹。
黑炭看都不看一眼,回绝道:“不要。”
驼背老头眨眨眼,说道:“你用不着,小韩哥肯定用得到。”
“真的?”黑炭疑惑地看着驼背老头。
“到时候小韩哥要是不要这珠子,你把它砸我头上。”
黑炭想了想,还是收下了这颗水晶珠子,道一声谢。
唉呀妈呀,这么多年了,丫头第一次跟我道谢,驼背老头不由热泪盈眶,哽咽着喝着碗里的灵鱼肉汤,连同泪水一起喝了下去。
“吃完赶紧滚。”黑炭下了逐客令。
“好嘞。”驼背老头屁颠屁颠地出了屋。
黑炭嘴唇微微张了张,没有说什么,关好了门。
驼背老头仿佛听到了黑炭的心声,在心里应道:丫头放心,我说到做到,一定能撑到你结婚生子。
黑炭坐到地铺上,幽幽叹口气,又有些想念母亲了。
驼背老头背负着双手,优哉游哉弓着腰哼着小曲儿往自家小院赶。
周边村民见着了暗暗惊奇,哎,鲁老头这闷葫芦是捡钱了么,今儿竟然这么高兴。
这个鲁老头十几年前孤身一人来到大风村定居,沉默寡言的,只知道他姓鲁,具体叫啥名谁也不知道,所以大家都喊他鲁老头。
有媒婆可怜鲁老头孤苦伶仃,想帮忙说道说道,可惜没有一个老寡妇瞧得上驼背又瞅着没把子力气的他。
鲁老头就一直打光棍至今,总是闷在他那个巴掌大小院里,几乎看不见他出门。
“鲁老头,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说说呗,让咱们也开心开心。”
驼背鲁老头嘿嘿笑道:“刚才有个可爱小姑娘对我笑呢。”
村民们无语地啐几口,鲁老头真是想女人想疯了,回头得让自家婆娘、闺女躲着点这色老头。呵,就算他那色胆,就凭他这小身板,还经不起婆娘一巴掌呢。
鲁老头回到了他那间破落小院,院子里就一间又矮又小的旧贝屋。
鲁老头哼哼唧唧钻进贝屋,把门关好,就一头栽倒在地,浑身剧烈颤抖起来,浑身骨头不断发出咯咯的声响。
鲁老头脸孔不断扭曲着,可双目却灼灼有神,甚至于还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没一会儿,鲁老头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地面被汗水打湿了一大片。
足足持续了一刻钟,鲁老头剧烈颤抖的身躯才渐渐平静下来。
“哎,这就没了么?”鲁老头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扭扭脖子伸伸腰,这次出手后的反噬真就已经结束了。
鲁老头的驼背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当年为了救下身怀六甲的黑炭娘,硬扛了黑甲帝君一击,脊柱硬生生被砸弯了。
而黑炭娘也被帝君这一击波及,身受重伤。
大人和小孩只能保一个,黑炭娘选择拼死保住黑炭。
脊椎被重创,要是常人早嗝屁了,何况黑甲帝君一击又岂是那么容易接下的。鲁老头愣是死撑一口气带着黑炭娘杀出重围,只是这么一来,本就很严重的伤势也拖成了回天乏力,肌肉不断萎缩,黑发变成了白发,魁梧壮硕的身躯也变得矮小佝偻。
鲁老头信守承诺,支撑着把黑炭娘送回了大风村,然后就大病不起。
终于,黑炭平平安安出生了,黑炭娘的伤势终究积重难返,临终前将黑炭托付给了鲁老头。
鲁老头本想追随黑炭娘而去,可黑炭还太小了,不能没人护着。
鲁老头心里也明白黑炭娘的意思,好死不如赖活着,撑下去,将来未必就没有那一线生机。
为了黑炭娘,也为了黑炭,鲁老头硬是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哪怕曾经不可一世的天罡境大高手沦为人人耻笑的废物驼背老头,鲁老头也咬紧牙关坚挺地活了下来。
虽然大风只是个鸟不拉屎的偏僻小地方,要啥啥没有,但却彻底远离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鲁老头还真就喜欢上了大风村。
其实鲁老头天罡境的底子还在,只不过每次出手都要忍受极其巨大的痛苦,而且每出手一次脊柱的伤势就会加重一分,驼背得更厉害,本就所剩不多的寿元也会缩减。
也幸亏黑炭是个女娃,否则这些年的刺杀才不会那么少,鲁老头再硬气也绝对撑不到现在。
鲁老头摸着下巴啧啧道:“小韩哥讲的洞府境还真就挺管用的哎,这次出手的反噬明显要弱多了,我得再好好琢磨琢磨这洞府境。唔,也是时候跟小韩哥正式见上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