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深呼一口气,眼底竟是少见的忐忑紧张,他望着骆落道:
“你的眼睛是河水中毒性所侵蚀,如今,我已经替你洗去了眼眸中的毒性,这白条一解开,你便可以重见光明了,你……可准备好了?”
骆落弯了弯唇,坚定道:“我准备好了!”
楚辞点头,小心替她拆着蒙着的白布,一层一层,骆落清晰的感觉到脸上一凉。
那层蒙了许久的白布已经被取下,她长长的睫毛微颤着,缓缓睁开眸子,猛然间的光让她不适应的又迅速闭上了眸子。
待眼睛渐渐习惯光,才一点,一点的重新睁开眸子,生活了半年的屋子,这一件件她触摸了无数次的东西如今真的能亲眼见到了。
还有窗口那朵艳丽的花,原来散发那般清香味道的是这样一朵小花,还有屋内的每一个人。
都和记忆里一样,未曾改变,骆落的视线停在屋内唯一一个看起来陌生的容颜。
与她想的不同,他既不是那般豪爽粗糙的村里农夫,亦不是秀气书生,他长的比她想得还要英俊神武。
他一身书生卷气,又不似普通书生那般呆板,反而带着洒脱不羁的气性。
“阿辞?”她轻声唤着,语气带着几分询问,心底已经确认。
“是我”楚辞点头,脸上露出喜意,“日后你便能看见这世间所有的颜色了”
“我能看见了,我能看见了”骆落蹲着抱紧自己,那些黑暗不分白昼的日子,她是怎样过来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满屋子的人都在她开心,顾筝心底也同样为骆落高兴,只是,她望着骆落脸上蜿蜒的疤痕轻叹了声。
骆落显然也想到了脸上的疤痕,她环视屋内一圈,屋内的铜镜早已经收了起来。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淡淡的声音带着坚定,“给我镜子”
“骆落”顾筝开口,正要劝她,却蓦地被她坚定的眸子直视得说不出剩余的话,
“我要镜子”她又重复了一边,声音里是毋庸置疑的坚定。
屋内无人动,谁也不敢想象她看到镜中容颜后的反应会是怎样,众人严峻的气氛似乎丝毫不影响萧昶弋喝茶的性质。
他自顾倒茶,茶水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漫不经心道:
“你当真做好了面对你自己的准备了么?”
“我脸上的伤,每一处,我都熟悉了千百遍,我要再亲眼看看,好记着她将我害成了什么样子”
骆落的声音平静无波,也让人找不到理由阻止。
萧昶弋随手一扔,盛着茶水的杯子稳稳落入骆落知道掌心,她缓缓低头,茶水轻漾,水中倒映的脸看不真切。
可那一道道像蛇虫般的疤痕她却可以清晰得数得到有几条。
“我想……一个人呆会儿”她轻声道,眸子死死盯着茶盏里倒映出来的影子。
众人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此刻退出去让她一个接受这个事实或许才是最好的。
最起码,骆落那般高傲的性子是绝不会在人前露出半分脆弱。
骆落盯着水中倒影,直到屋内再次只剩她一人,茶盏砰然落地,砸了个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