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云草揭了身上的隐身符才说。
“快走吧,鬼王知道你来了,特意让我过来接你。”河童举了举手中的河灯。
“嗯。对了,除了我,你可见着其它的外界修士?此次进入九重墓的可不止我一人。”云草边走边问。
“九重墓离这里远着呢,你能来这里多亏了柳老鬼。你在那花冢里见着的仙柳,老鬼对她可是倾慕的很。这家伙经常偷懒去献殷勤,特特的开了一条道来,想必你便是从山土里走到这里来的吧?”河童指了指忘川河边的柳树说。
“还真是。”云草笑着道。
“这事鬼王早知道,不过想着九重墓快要塌了,这才没去管它。说来鬼王转世回来以后,似乎有些心慈手软。这若是往日,定是要罚柳老鬼去戍守练魂狱。”河童摇着头道。
“幽冥果然有练魂狱吗?”云草奇道。
“怎么没有,那些犯下滔天大罪的,都是直接被扔进了灭魂狱,得日日受那夺魂之苦。鬼差们大都不喜欢去那里戍守,因为那地方荒芜不说,还到处都是恶鬼,难管的很。”河童点点头说。
“原来如此。对了,你可认识一个叫崔玉的,我记得他早来了幽冥。”云草又问。
“崔判官?这么说,沙罗你也认识?”河童回头问。
“嗯,他们到这里之前,我正好见过他们。”云草点点头。
“鬼王和判官此时还在当差,我们现下不好过去打扰。倒是沙罗那家伙向来清闲的很,不如我们顺路去看看它。这家伙如今做了引魂使,每个月可有不少魂晶。这些日子我正馋忘尘酒呢,可不得让它请你我喝一杯,我可记得它说你是它的恩人。”河童说着就急匆匆的往洞外飘。直到快到洞口的时候,他这才转过身嘱咐道:“我送你的那面面具呢,带上吧,这样可以省不少麻烦。”
“好。”云草说着就掏出那面鬼面面具带上。这面鬼面面具薄薄的,紧贴着肌肤。带上去以后,不仅可以遮住身上的生之气,其上的鬼面还可以幻化出所带之人的样子,用来装鬼最好不过。
等云草带上鬼面面具,河童这才又往洞那头飘,云草不紧不慢的跟在他后面。点着鬼火的长洞里,一群又一群的鬼飘过,只不见一个影子。借着旁边的青面鬼灯,云草悄悄的往身后看了看,只见着地上有一条鱼形长影。她自然没问河童,想着应该是鬼面面具的原因。
“沙罗。”河童忽然抬头喊道,只见着一只有天鹅那么大的黑乌鸦驮着一个巴掌小人,小人的身后还坐着一个小鬼。你道这小鬼是谁,正是被谢瑶封印在鬼皮里的那个。
“原来是河童,如今我正当差呢,改日再请你喝酒。”沙罗听着河童的声音马上传声道。
原来那孩子还在,真是太好了,云草心想。
“你既去交差,不如喊了崔判官,就说有故人来了。”河童指了指云草。
“呀,你怎的来了幽冥?我这就去喊老崔,他一直惦记着他师傅呢。”沙罗惊喜的道。
云草听了一愣,师傅枉死,如今却怎生与崔师兄说?
“去吧,我们在往生阁等你们。鬼王也要去呢,你可别让我们好等,阿云可是鬼王的朋友。”河童摆了摆手。
“放心吧,若不是身后这位一身善果,我才不跑这一趟呢。我虽说是引魂使,可是因着与老崔结了契,如今接引一个善鬼得的果报也没多少呢。”沙罗说着就拍了下座下乌鸦的头,眨眼就消失在洞中。
“这家伙就知道炫耀,它的契主是判官,我还在鬼王座下当差呢。”河童笑着道。云草正想着怎么同崔玉说南归的事,普一听河童这酸溜溜的话,不禁笑了起来,这还真是个孩子。
很快,一人一鬼就到了洞口。眼前是一座隐在浓雾里九孔长拱桥,桥下是一条长不知几许、深也不知几许的百丈长河。蒙蒙的雾气中,一丛丛的鬼火飘来飘去。忽然,远处传来的一段歌声,凄婉的很。
“怎的又遇着怨女。”河童自顾自的说。
“河童,你怎的在这里,这位是?”一个白衣白帽的男子飘到近前。
“老白,我劝你还是收起你的小心思,这位可是鬼王的朋友。”河童高举起手中的河灯才说。
“什么老白,人家明明年轻的很。你别因着自己是个长不大的童子身,就嫉妒我等的英俊不凡。我告诉你,你这就是嫉妒,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你计较。”白乐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才道。
“你都戳我痛处了,还叫不计较。”河童说着往前一蹦,双手紧紧的抓着白乐的衣摆,双脚却是狠狠的踩在白乐的脚上。
“哎呦,疼死我了。难怪凡人总喜欢说:惟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你说说你又不是真小孩,怎的这么幼稚。”白乐抱起一只脚说。鬼差与普通的鬼不同,因着享着世俗香火,修为虽然不高,却有着半虚的身体。
“嘿,你果然是个不学无术的,这句话连我都知道是谬论。”河童朝白乐吐了吐舌头。
“臭小鬼,看把你得意的。难道我不知道。我这是讽刺,言外之意懂不懂,亏你听不懂还赖我。”白乐马上反驳道。
“哼,阿云,我们走,别理白傻子。”河童鼓着腮帮子道。
“河童,她可是......”白乐说到一半就停了,因为黑苦正瞪着自己。
“算你有良心。不过,你以为我骗你,她真是鬼王的朋友。”河童笑眯眯的道。
“这就好。在幽冥,除了黑苦,我可就看你最顺眼。”白乐笑嘻嘻的道。正因为他跟河童关系好,所以说话才没什么顾忌。
“知道啦,刚我不是也提醒你来着。说来,我还真有些嫉妒你呢,长的可真好看,难怪怨女每次看到你都眼前一亮。”河童笑眯眯的道。
“这你就不知道,她哪里是喜欢我。她喜欢黑苦,偏黑苦整日里肃着张脸,那女人就盯着我看以慰相思之苦,谁叫我和黑苦长得一模一样呢。”白乐偷瞄了眼黑苦才压着声音道。
云草:“……”
黑苦:“……”
“这么说,难道你觉得怨女还不错?”河童偏头想了想才道。
“谁说的,每次见着她,她都在垂泪,看着就烦。”白乐忙摆手。
“是么?我说你怎的每每见到奴家就跑。若是你记起奴家,奴家又有何怨。往生河畔,奴家可是等了你千年。谁知好不容易见着,你却已经前事尽忘,我却是想忘也忘不了,哪能不怨?”幽幽的声音忽然从河里传来。
众人闻声往下看去,只见着浓雾中,一只小木船正浮于虚空之中。披着长发的白衣女子静静的立于船上,脸上带着化不开的忧伤。